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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春晨掠晓 ...

  •   丑时唱名的阵阵弓弦声于殿阁错廊中盘旋逶迤,撕裂沉寂如野的辽阔夜空,皎皎春月寂寞的掩映于八重紫樱花迟暮的枝条之间。轻雾弥漫四散,初春凉意甚嚣,承香殿前栽种的柏木历经寒冬洗礼,新叶微绽翠意初展,却惋惜依附柏树而生长的女萝淼淼低眉之姿尚无人可识,无荫可持。

      一点亮若蚕豆的纸烛火从东厢房的纸隔门内游移而出,惊醒了栖居在檐下的绒燕。门轻微滑动的嘶嘶响沿着咯吱的木板起伏声几乎扰乱了破晓之前的静谧。

      厢门微张的空隙之内,隐约可窥见悬挂着尚未来得及更换的熟绢隔屏与唐土几案,另有笔致潇洒的和歌书法散乱于竹席,其间还不拘的摆放着种种考究的陶制器具。

      一名身着柔软随意的薄色表着和若芽色单衣的女子半掩在靠近门边的短屏后面,只是稍微露出月牙形状大小的头面,一把缄丝编缀的泥金花卉桧扇妖冶地横躺在宽大的袖袍外侧,一绺从小巧的头顶蔓延至席面的青丝乌发扫过华丽的绢边,熏香炉里燃烧的香丸大约是上代蜻蛉亲王遗派给亲眷的珍藏之品,朦胧春月之时满室异香流动,徒惹郎君频频犹疑不决,舍不下短宵缱绻,恩深情长的妙龄佳人。

      姬君清莹如霜雪的肌肤隔着薄薄的衣领沁出来,缭乱未整的妆容却比平日正装端丽之相更加牵人心目,犹如将谢未谢的涧谷重瓣山樱,怪不得身旁的男子连连叹息道:“平日你我在女御面前素来闲淡惯了,今日借此美景细细赏玩早春朝色,内外光景竟与画中人无二,真可怪罕,真可赞叹!”

      雀姬羞稔地以袖掩口喁喁低语道:“亲王大人口气好轻薄,不知只是露水结缘还是长系衣结,如我等自然不奢望大人玉容再临,只怕是怎么数也数不到我吧。”语罢吃吃而笑,洋溢着媚丽的姿容藏在微微动荡的额发之下,只见她故意从屏风后面抽出一根缀着高丽黄玉的横笛,将吹孔凑近红润的唇角,粲然舒眉:“信不信此刻便吹一曲‘春莺啭’引来那些粗蠢的下女引颈观望大人的英姿?”

      伊崆亲王推开短屏,藤色直衣的衣襟处露出白磁色衬衣的边缘,袴也特意不用庄严的深绯色,而是较为惹目清俊的薄群青,别有一番雨后山峦云遮雾嶂下的朦胧别致。衣袂翩然之外,他略一偏头,深茶色的瞳孔映在雀姬一汪绿湖般的眸子里,又风骨俊逸地立于朝霞漫漫的草长莺飞之中,益发显得美轮美奂,不似人间一般俗物。

      雀姬生性调皮,却也还自视甚高,又不想表露出过份牵绊的心思,只好无心无思与他开着玩笑。伊崆斜斜地躺在她的身边,用清朗的声调悠然咏起一首纪友则的古歌:

      闲适若春霞,山樱开似玉,见花如见君,虽久不知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春晨掠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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