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眼泪成诗 3.你的回忆总是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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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垠还以为庄缱绻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去接受这个现实，搞不好在接受的过程中还会犯那么一两次病，结果出乎他意料的是当晚回家在饭桌上庄缱绻就兴致勃勃的和他谈起了这件事。
“诶你说，这灵魂受不受自己本身控制的？哪些人会变成鬼呢？你怎么会看到的呢？”看着手捧饭碗一脸好奇宝宝样子的庄缱绻，吴垠都不知道该怎么编借口来搪塞过去了。
“我们祖祖辈辈都看得到，不稀奇，有很多人也看得到，只是你不知道而已。看到就是看到了，我们也分不清哪些是好的哪些是坏的，更不知道哪些人死后会变成鬼，你问我，真是问错人。”吴垠露出一个很无奈的表情，事实也是如此，虽说是祖祖辈辈，但靠鬼神为生的日子到他曾祖父那一代就断了，那之后的传人，就算看得到也会装成看不到了。到他这一辈，就真的是不问鬼神之事了。但是与生俱来的通灵感和随意穿透时空裂缝的能力，他们从来都不会失去。——这些他当然不会对庄缱绻说明白，虽然在28世纪他们家再正常不过。
“这样啊！那鬼是什么样子的？”
“就和他死去时候的样子一样咯！一般来说，被人害死都会变成冤魂，你在传说里夜经常听人这样说吧，那是因为被害死的人不是自愿死的，他们对世间还有留恋，还有没有完成的事，所以会凝聚成一股虚无缥缈的灵魂，不过不要小看灵魂，他们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哦……被人害死的……啊……”
无意识的重复吴垠这一句话，原本倒是没什么，被他重复了一遍以后，两个人都停下吃饭的动作，端着碗望向对方。
“坏了！”既然说是被人“害死”的话，那么被掐死的那个“婴儿”，他会在哪里他会做什么事？
“你不要去了我一个人去就好。”吴垠拿过一边衣架上的衣服制止了庄缱绻的行动。庄缱绻倒有点不乐意，想着为啥就你一个人去。
“我又不是不能打！高中的时候谁没混过。”庄缱绻撅着嘴，嫌弃的看着吴垠。
吴垠想这不是能不能打的问题啊，如果打一架什么都解决了那么也没那么多烦心事儿了。那男人的鬼魂看你当时撒手不管搞不好一恨就阴你上你身，这才是最恐怖的啊。不过这话从庄缱绻嘴里说出来吴垠还是有点吃惊，没想到看起来那么弱的卷毛艺术家当年也是个混混啊。
吴垠想了会儿，就和庄缱绻说：“你要是想去看热闹呢也可以，乖乖的跟在我后面，我叫你干啥你就干啥。”
庄缱绻欢乐的点头，赶紧收起碗筷去穿衣服。
不过这次门卫这关可是真的过不去了，门卫十分怀疑的看着他俩，在他们还想开口辩解的时候说：“你们别再撒谎了，张先生和张太太刚刚开车出门，你们还说是他叫来的？我是不是该报警？”
两人石化，在门卫转身进门拿电话的时候吴垠拉起庄缱绻的手就奔出了小区大门。
“怎么办？他们会去哪里？”庄缱绻问。
“不知道，不过感觉很危险，不出事就奇怪了。”吴垠无奈一笑，表示事情都到这份上他真的没法子帮了。本来帮他们就是因为庄缱绻过分的正直观。
回到家以后庄缱绻怎么着都睡不着，吴垠又给他喝牛奶又点香薰蜡烛总算是哄下了小麻烦，自己却是清醒的可怕。一个人窝在沙发里看情感谈话类节目的重播，越看越精神。
然后他终于忍受不了转过头去吼：“你还想在那盯着我多久！”
脸皮发紫的男人低着头看他，好像是被他吓到了。
“喂拜托你那么吓人我都没怎么样，怎么我吼一句你就这样啊？”吴垠把整个身体转过去面对他：“上一个也是，这一个也是，你们受了委屈都到我这里，我是知心哥哥吗？”
“只有你……看得到我们……”男人嗫嗫喏喏的开口，不开口还好，一张嘴连舌头都是紫色的，吴垠差点没把晚饭的西兰花一朵一朵吐出来。
“好好……我知道了……行了，说吧，你还有什么事，说了，你就安安心心的走吧。”吴垠其实心肠很软，虽然没什么感情可言，但是想到这些冤魂只有他一个倾诉对象就不免想到自己小时候，因为看得见这些东西而被朋友伙伴疏远的孤孤单单的自己。
“那年我去救她的时候，他们紧紧的拥抱着……我费了很大力气才分开他们，背着她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肩上一片湿润，是血还是眼泪我分不清。要不是我使诈和她父母的逼婚，她也不可能嫁给我。可是我为她做了那么多……为什么刚才，她还是只看着他呢？为什么她对我就没有哪怕是一点点的留恋呢？”男人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不敢面对现实。
刚才？这么说……？“你又做了什么？让他们的车出了事故？”吴垠问，反正他和庄缱绻早就料想到这一幕。
男人点了点头，继而又露出非常悲伤的表情：“我就站在他们车的后面，我看见他们的灵魂出窍，可是她根本就没有回头，马上就化成烟飘散了，她难道，真的没有一点点留恋？”
灵魂出窍马上化成轻烟，这倒是非常少见，一般来说，灵魂都是会停留个一时半载的，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才会走。这么说，这个女人对现世还真是没一点留恋。
“身体可以改，容貌可以改，可是灵魂却改不了。即使你对她再好，她也只会活在自己的回忆之中，你把她的心都扼杀了，让她怎么再爱上你？”第三个人的声音响起，吴垠心跳都快漏跳了一拍，回过头，果然是披着毛毯的庄缱绻，赤脚站在那里。
“我看不到你，不过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她已经有过一段非常美好的回忆，可是你把他狠狠扼杀了，你有没有想过，在扼杀这段回忆的时候你把她的爱整个都剜去了。”
男人呆呆的站在那里，青紫色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只是看着说话的庄缱绻，似乎听懂，又似乎什么都没懂。
吴垠感到一阵瑟瑟发抖的时候才意识到窗没有关，再一看，那个男人，也不见了。
看着披着大毛毯的庄缱绻吴垠没来由的一阵生气：“你怎么出来了？不冷吗？快回床上睡觉去！”
庄缱绻没理他，从橱里拿出画架就开始调颜料，吴垠算彻底看不懂了：“庄缱绻你到底想干嘛！快回去睡觉！”
庄缱绻一边调着颜料一边应道：“你别管我，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艺术家的心理可真不是正常人可以理解的，吴垠叹了口气，随即想到自己这样的人在21世纪应该也不算“正常人”吧，于是便认命的去打开了地暖防着庄缱绻光脚着凉。
等第二天吴垠一觉醒过来的时候庄缱绻正从外面风尘仆仆的回来，看见穿着睡衣的吴垠主动问好：“店主早啊。”
“你去哪儿了？那么早？”
“把画给了画廊寄卖啊。”——这么快？吴垠想不通，以前几个礼拜都憋不出一张画来现在一晚上就成功了？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还没看到庄缱绻的新“杰作”，心里又不是个滋味。
“谢谢店主昨晚开的地暖，电费不便宜吧？”庄缱绻凑到吴垠脑袋下，狡黠的笑了笑。
吴垠心跳的厉害，一股子甜蜜劲儿就泛上了脑袋，真想抓住他亲，亲的他满脸满脖子都是红点点——冒出这种想法的吴垠被自己吓了一大跳。
别过脸，尴尬的笑笑：“哈哈哈你也知道，电费你要负担啊。”话末就觉得自己蠢，但是庄缱绻却好像当了真，一本正经的说：“会的！交电费的时候交给我就行！”完了还拍拍胸脯表示一定会兑现承诺。
吴垠真想一棍子打死自己。
两人吃早饭的时候新闻上报道了昨晚的车祸，吴垠把涂好巧克力酱的吐司递给庄缱绻，看他脸上没什么波动，便换了台看他最钟爱的老娘舅。
“店主真不会安慰人，亏得那些冤魂还一直来找你。”庄缱绻咬了口吐司，真是甜到心里去了。
吴垠愣住，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这些爱啊情啊他从来都没有体验过，21世纪的麻烦事儿他也不知道用什么态度去对待，所以才要慢慢的体验慢慢的学啊。
不过“爱”——这种被28世纪人所嗤之以鼻的东西，似乎他真的有点感受到了。
有了想保护，想珍惜，想照顾，想对他好而不需要任何回报的人。
吴垠抬头看看对面啃着吐司吃的满脸满手巧克力酱的庄缱绻，无奈地拿了纸巾递给他。还没擦手呢，庄缱绻放在一边的手机就响了，这家伙也顾不得脏不脏，拿了手机就接，吴垠更无奈了。
“喂妈妈啊我是缱绻……你回来了？……我住在朋友家啊……哦哦好的……”搁下电话，庄缱绻对吴垠说：“我妈妈回来了，我可以回家了！”
语气挺欢快，满脸巧克力酱还真是挺像上了一天幼儿园终于熬到放学的小朋友。
吴垠淡淡的回了一声：“哦。”此后就再也没说话了。
要回去，就回去吧。总归，是要走的。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眼泪成诗 3.你的回忆总是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