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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千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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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寻
这一生,踏遍万水千山,寻医问药,只为那一抹渺小到不可能的希望。
一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着,不停的磕头。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我求你了。”妇人此时已经是满脸的疲惫和悲痛,眼泪不停的从她的眼眶中滑落。
“夫人,快起来吧,不是我见死不救,而是真的无能为力。”中年男子说着便是上前将妇人扶起。
妇人说什么也不肯起来,就只是死死的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求求你,求求你。”
中年男子摇摇头只得向一旁走去,继续照看其他的病人,留下妇人在原地不停的磕头。
“大师兄,您看能不能去通知师傅啊,让他出来看看,只要师傅答应,这病一定是手到擒来。”一青年男子实不忍心,上前对中年男子说道。
“哎。”大师兄叹了叹气:“你不是不知道师傅每个月的今天都会在那个地方呆一天,不准任何人打搅,难道你不记得上次的教训了。”
小师弟面露惊恐之色,这一瞬间他想起了上一次因为好奇便是偷偷的跟着师傅到了那个地方,不想后来被师傅发现,要不是因为众师兄集体向师傅求情的话,他早已被打断双腿逐出师门。
结果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最后还是被狠狠的打了六十大板,在师傅的调理之下,整整一个月才敢下床。
小师弟不禁用双手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可是,大师兄,要是师傅不来,今日一过那个小孩儿就会,就会死掉的啊。”
此时正在一旁忙碌的其他师兄弟也围了过来:“大师兄,是啊,如果不请师傅出来,那个小孩儿就会死掉的啊。”
所有的师兄弟此时都将目光看向了大师兄:“大师兄。”刹那间他们齐齐的跪了下去。
大师兄面露不忍之色。
“大师兄,再怎么重要,也只是一个死人而已。”
不知是谁说出这句话,大师兄顿时一脸惨白。
二
“师傅,求您出关救人。”一中年男子跪在寒门之外,此人正是紫萱药房的大师兄,此时正死死的跪在寒门之外一动也不动。
寒门之中久久无声,大师兄却也是只能跪在寒门之外,就那么死死的跪着,因为他知道,这一声之后师傅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多说无益。
夜幕渐落,大师兄跪在此地将近五个时辰,至今滴水未进,寒门之中依然是没有任何的回响。
夕阳将余晖揉碎,轻轻的洒满大地的每一个角落,几只疲倦的归鸟唧唧咋咋赶在天黑之前回巢。
“寒门中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值得师傅几十年来每年皆是如此。”
大师兄摇摇头轻声叹息。
突然寒门那边传来声响,抬眼一看却是师傅。
只是师傅一天之间又苍老了许多,眼角还有未干得泪水,苍白的头发凌风自舞。
“起来吧,带我去看看。”
三
“夫人,还请起来吧,徒弟们不懂事儿,还请夫人见谅。”话语间老者将在地上哀求了一天的妇人从地上牵起。
“老七,去,给夫人弄些吃的,然后准备好一间客房,让这位夫人今晚在这儿好好休息一晚。”
徒弟应声而答:“是,师傅。”
回答者恰是他最器重也最叨心的小徒弟,自收养他的那天起到今日,已经有十八载了。
原来岁月在弹指间不过尔尔。
“大夫,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儿啊,我不能失去他。”夫人一面走,一面还在不停的苦苦哀求。
“夫人,您放心吧,有我在,您的孩子一定会没有事儿的。”老者郑重其事的向着夫人点头。
“您先回去好好休息,明日回家等候消息,隔几日老夫便是会差徒弟将您的孩儿送回的。”
夫人这才安心的离去,一路走一路不停的道谢。
“老六,将那小孩儿带到卫士的房间中吧,老五,你去准备银针。老四,你去准备两盆热水,老三你去准备药材,龙涎草,姜片,川贝,芍药。老二你去熬一碗莲子清肺汤,老大在屋外随时候命听候我的差遣。”
四
“孩子,孩子,听见我说话了吗?”
“爷爷,这儿是哪儿啊,我怎么会在这里啊,我娘亲在哪里啊,我要娘亲。”一小孩儿躺在床榻之上,泪眼汪汪,满脸憔悴。
“乖孩子,别哭,你娘亲现在就在隔壁屋休息,来先把着碗莲子汤喝下去。”
小孩儿乖乖的点头,在老者的帮助下慢慢的将莲子汤喝下。
看着衣衫褴褛可怜的小孩儿,老者心里突然有一种莫名的痛,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贫苦人家死在无力医治之上,这些年有多少次徒弟在那一天苦苦的跪在寒门外请求,自己却是无动于衷,这些年因为自己的偏执,又害的好多人失去原本宝贵的生命。
因为自己的执着,只是为了一个渺小到不可能的希望,对那些生死边缘的病人不闻不问,直到今天在寒门中的那一刻,直到今天看见妇人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之时,宛如当年的他和她。
这些年苦苦的坚持突然间崩溃,难道我一直就错了吗?
五
小男孩儿依偎在老者的怀里现在已经醒来了。
“老七,去在院里升一堆火,然后把师兄们全部叫来,我有话要说。”
“哦,知道了,师傅,我这就去。”说完老七便是一溜烟的跑去了厨房。
深秋的夜,寒风刺骨,淡淡的火焰在微风中左右摇晃,释放出全部的能量,温暖着周围的每一个人。
师徒把人围绕着火堆围成一圈,小男孩儿依偎在老者的怀中。天空中一轮弯月与稀稀疏疏的星星与地上这一对渺小的火焰相映成辉,一切都是那么的安详。
八人竟是就那样安静的围在火堆前,相望不语。
终于,好奇的小孩儿忍不住开口了:“爷爷,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怎么都不说话啊。”
老者抬头看看天空中那一弯残月,苍白的头发在空中轻轻飘舞,仿佛瞬间又是苍老了许多。
“难道,这些年我一直都错了吗?”有泪水缓缓的顺着皱纹从他苍老的脸庞流下。
“师傅,您这是怎么了啊?”老七率先问道。
“老七,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你们的小师弟了,以后你们要好好的照顾他啊。”
“愿意跟着爷爷学医拯救很多很多的人吗?”老者对着怀里的小孩儿说道。
“恩!”小孩儿高兴的点点头:“太好了,太好了,以后我也可以向爷爷一样救助好多好多的人啊。”
这是老七过来将怀里的小孩儿抱起:“还叫爷爷,应该改口叫师傅了,小师弟。”
“恩,是,老七。”
众人哈哈大笑,老七故作愤怒:“该打,老七是师傅叫的,你应该叫我七师兄。”
“是,七师兄,不过我还以为七师兄你的名字就叫老七的。”小男孩儿调皮的看着他的七师兄。
众人又是哈哈大笑,这次连老七叶忍不住哈哈大笑。
突然天空中流星一划而过。
“我给你们将一个故事吧。”师傅说道。
那是一个发生在四十多年前的故事。
六
她叫紫萱,是许家的千金大小姐,他叫薛涵,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穷人,原本他和她不会有任何的交集,和各自平静的度过一生。
直到那么一天。
“小姐,你看那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啊,怎么那么吵闹啊。”
小姐未理会丫鬟,只是一味出神的看着眼前的景物,吵闹之声越来越大,使她从游离的思绪中脱离出来。
“小姐,小姐,那边好像出了大事儿,一群人正在打架。”
“啊,是吗,那的去管管,不然还不知道他们会闹出什么事。”说完小姐便是前者丫鬟朝着事发点冲去。
“喂,你们在干嘛,快停手。”走进一看才知道是一群家丁在围着一个下人毒打。
家丁们一时打得正起兴,居然是对身边的大小姐的质问不闻不问。
“喂,都给我住手。”众人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连忙停止了手脚。
“大小姐。”众家丁一口同声的叫道。
“你们这是在干嘛,怎么这么多人联合起来欺负一人下人啊,你们就不怕我给爹爹告状吗,倒是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是,大小姐。”
“小姐,是这样的,这贱种居然敢在府里面偷东西,刚好被我们逮着,你说老爷什么时候对下人刻薄了,居然在府里面偷东西。”
“你们都走开,让我看看,是什么贱人大了胆子,偷东西偷到这里来了。”小姐一听便是来了火气。
说着便是将周围的家丁一个一个的扒开:“还有你们,是谁给你们全力私自处理这件事儿的权利了啊,你们给我注意点,下次要再让我遇见这种情况,我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是。”家丁一个个唯唯诺诺的答道,便是退让到一边。
“你们还不走,还呆在这里干嘛,看热闹啊,有什么好看的啊,快走,快走。”
家丁散开,只留下一个被打的惨不忍睹的男孩儿痛苦不堪的躺在地上。
此时已经是深秋,天已人寒,地上的男孩儿却还只是一件单薄且已经破烂不堪的衣衫,此时上面还沾满了血迹,大部分身体皮肤裸露在外面瘢痕累累,怀里死死的抱着几个馒头。
她走到他的身前蹲下去,用手托起他的下巴:“原来就是你这个贱种在我家里偷东西,我爹带你们很差吗,就为了几个破馒头。”
“呸!”他一口唾沫吐在了她的脸上,此时的他脸上已经留下了许多淤青,嘴角还有鲜血往下缓缓的流淌,凌乱肮脏的头发覆盖了他大半部分的脸容,眼里满是憎恨之意,一脸的愤怒和不屑之情,一直死死的盯着她。
她似乎在他的眼睛中看到了什么令她震撼的东西,那中眼神她竟是那么的熟悉。
然而奇怪的是脾气火爆的许家千金小姐却是没有当场发作,在看了他眼睛数秒之后便是转身离开,一言不发。
留下他一个人在原地痛苦的躺着,离开之后她却是叫身边的贴身丫鬟给特意去给他找了一套新衣服,和些许银两和几个干净的馒头给他送去,尽管丫鬟十分的不愿意,为此事儿,丫鬟在她的身边没少抱怨。
七
丫鬟抱着东西走到他的身旁,把东西放在他的身旁,白了他一眼:“真不知小姐怎么想的,像这种贱人就应该让他挨打,真不知道小姐是怎么想的还要让我送东西来给你。”
他抬头狠狠的瞪了丫鬟一眼,眼里满是愤怒和憎恨,丫鬟吓的连退几步:“你这个死贱种,凶什么。”说完掉头跑掉。
他道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有骨气,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抱起丫鬟送来的东西,亦步亦趋的向着他拿破旧的柴房走去。
丫鬟一回到小姐房间中她便是立刻冲上去揪着丫鬟的衣服问道:“怎么样啊,怎么样啊,他有没有把我给他的东西收下啊。”
“小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他那样对你,你居然还让我送东西给他,他居然还敢给我白眼看。”丫鬟却是不理小姐的质问,自顾自的在一边抱怨。
“好啦,好啦,我错了还不行吗,我的好妹妹。”她似乎突然之间意思到了什么,改变了自己的态度。
“好妹妹,别生气了。”她牵扯着丫鬟的衣服。
“好啦,好啦,你叫我送的东西他全部拿走了。”
“好妹妹,辛苦你了,我给你准备了好吃的,你快去吃吧。”
她走到床边静静的思考着,怎么会有那么一双眼睛,怎么会有那么一双眼睛。
愤恨后面竟然是纯真的绝望。
八
可是当他回到柴房的时候,一切还是晚了那么一刻,眼前的亲人已经永远的离开了他。
他没有哭,甚至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悲痛,任何的表情,他只是把寻来的馒头放在亲人的旁边,把拿来的新衣给自己换上,然后跪到床边朝着逝去的亲人磕头三下,当他将要起来之时却是晕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已是中午时分,从地上起来已是满脸憔悴,脸色异常的苍白,他辛苦的支撑着从地上爬起来,看也不看就躺在他身前已经亡故的亲人。
他径直走到一个破旧的水缸边,要起一勺清水往自己的口中喂去,一口一口的喝下,放下勺子是他却已经是满脸的泪水,眼泪一滴滴的从他的眼眶顺着脸庞流下,如泛滥的黄河,他双手紧紧地抓住水缸边缘,牙齿死死的咬住双唇,任泪水泛滥,身躯在不停的颤抖,嘴唇有鲜血缓缓流出,却是始终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他在想着,他要报复,他一定要报复,如果不是那一群可恶的人,那么,他的亲人也不会被活活的饿死。
他拿起昨天丫鬟给他的钱,给亲人买了一套新衣,买了一口棺材,将新衣给亲人换上,入殓,找了个地方将他“厚葬”,其余的钱他分文未动。
他心里想着:“我一定要报复,一定要狠狠的报复。”
九
“翠儿,你帮我打听的事儿怎么样了啊?”她在焦急的问着身边的丫鬟。
“小姐,你怎么还在惦记着他啊,他那么对你,他到底有哪点好啊。”
“好啦,好啦,我的好妹妹,你就别再抱怨了,快告诉我你打听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啊。”她撒着娇对丫鬟说道。
“快说啦,他的情况怎么样了啊?”
“好啦,好啦,我拗不过你,我说了,那天他拿着东西回去之后,第二天有人看见他道街上去买了一套新衣服,和一口棺材回去,之后就在也没有人看见过他了,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消息了。”
她眼中突然有种失望和担忧之色一闪而过。
也是从那日起,她眼中总会有失望和担忧。
之后的一个月,她不断的托人去打听他的消息,可是自那之后在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消息。
那种眼神她是那么的熟悉,她曾经发誓不再让自己身边的人在收到这样的伤害,然而那天她却是深深的伤害了受过这种伤害的人。
接下来的一个月,她依然重复着上一个月的生活,每天叫人去打探他的消息,期盼着能够有奇迹出现。
也许是上天不负有心人,那天终于还是让他等到了他。
那天他站在那个他们初次相遇的地方,还是两人,然而却是带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感情。
她静静的看着他想说些什么,心里准备的好多的话,但是在这一刻却是化为虚无,然而她从他的眼神中看到的却是一片虚无,无悲无喜,她突然觉得心中又一阵莫名的刺痛真的好痛好痛。
他也是静静的站在她的面前,身上穿着两个月前她叫丫鬟送给他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此时的他手里拿着几个馒头,一件和他身上穿着的一样的新衣服,些许银两,然后他慢慢的将那些东西缓缓的放在地上。
着俨然是她两个月前送给他的东西,现在他原封不动的送还给她,以她送他的方式还给他。
做完一些列的动作,他嘴角露出了高傲的微笑,转身离开,一言不发,不在看她一眼。
她的泪水在他转身的瞬间悄无声息的滑落,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在庭院之中。
他如释重负,他得意的笑了,因为他终于还清了人情,终于可以心安理得的开始展开他的报复行动了。
他以为他真的会不顾一切的报复下去。
十
当他得知她将要去山上烧香的时候,他知道他的机会来了,于是他完美的策划了一切。
第二天她骑着骏马,由下人牵着往山上的寺庙缓缓的走去,没有丝毫的异常。
她看起来比以前又苍白了好多,憔悴了好多,眼中尽是惋惜和悲凉。
他的心中突然感觉一阵冰凉。
当慢行至半山腰的时候,一群蛇从山上落下,马儿突然受到的惊吓,异常的兴奋,一路狂奔,将不善骑马的她从马背上抖落。
那是一条小道,小道的一旁是山体,另一旁是山崖,她从马背上径直落下,朝着山崖滚去,下人们惊慌失措,慌忙之中是没有来得及将她从山崖边上拉回。
然而千钧一发之时,躲在一旁观看的他却是奋不顾身,扑向山崖将他死死的抱住。
然后他们一起掉落山崖。
在她滚下马背的那一刻,他自以为会有复仇的快感,然而出现在他新海的却是他与她初见时那对望的眼神,他突然恨自己,不应该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十一
终于他还是将她救下,于下落之中他们有幸落在一棵长在半山崖的大树的树枝上昏迷了过去。
深夜,他从寒冷之中刺醒,她依然还是处于昏迷中,他死死的将她抱住,顺着大树缓慢的爬进大树后的岩洞。
他放下他、她,干净去岩洞之中找来些许干柴,砖木取火。
火起,看着淡淡的火苗在她的脸庞若隐若现,这是他才觉得心里的石头放下了。
他静静的守候在的、她的身旁,不敢睡去,怕他出现是很么意外,知道她醒来。
她感觉到了火焰的温暖,从昏迷之中醒来,看见的却是他一动不动的守在他的身旁,语言与,却又不知道如何表达。
两人四目相对,沉默不语,只有火苗燃烧的咔咔声在岩洞之中不断的回荡。
终于还是他首先打破了沉默:“原来就是你这个贱种在我家里偷东西,我爹带你们很差吗,就为了几个破馒头。”
她笑了 ,他知道他已经原谅了他。
她笑的时候竟有淡淡的红晕在她的脸上浮现,在摇曳的火焰的映照下格外的魅力。
“那个意外是你的杰作吧?”她直截了当的问道。
“恩!”
“你为什么会奋不顾身的来救我,你要知道那样你也可能会和我一起没命的,我死掉不是正式你希望的吗?”她淡然的问道。
原来,她都知道,都已经知道这看似平常的意外是他的杰作。
“我,我只是不想你成为我仇恨的牺牲品罢了。”
“仅仅是这样吗?”她直直的看着她没有丝毫的掩饰。
“我,我,是在你坠马的那一刻回想起了你我初见时你看我的眼神,那种眼神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了解的,而那种人是不会刻意的去伤害别人的。只是我当时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等我回到家里才发现爷爷已经活活的饿死,所以我发誓我一定要向你复仇,一定要狠狠的复仇。直到你坠马的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错了,不应该去伤害一个有着那种经历的人。”
说完他终于掩藏不住心里的悲伤在她的面前痛哭了起来。
十二
她也就这样任由他在她的面前痛哭,一言不语,知道他平静下来。
“谢谢你,原谅我,对不起,是我伤害了你,如果不是我家的家丁,你爷爷也不会被活活的饿死。”
他抬起头静静的看着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没有任何的言语。
她也不理会他,仿佛是一个人自言自语:“我八岁那年,爹爹外出办事儿,家里只剩下我和母亲一人,那天晚上一伙强盗入室抢劫,我和母亲无力抵抗。当时我还天真的以为他们只是贪恋我们家里的财产,我和母亲还死死的跪在他们面前求他们不要伤害我们,财产任由他们取走,没想到他们不仅强光了我们的财产,还在我面前将我母亲打成重伤并且凌辱,临走之时还放了一把大火,如果不是母亲最后用身体保护我,那么当初我便是已经消失在了那一场大火之中。”
“从那以后,我就学会了再别人面前伪装自己,因为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不会受别人的欺负,在我心里有了阴影,我害怕,所以我才会在那些家丁的面前装的那么的凶狠,从那以后我便发誓,不要让自己身边的染再受到这样的伤害,可是没有想到我却伤害了一个这样的人。”
听完她的讲述,他突然上前去将她紧紧地抱住:“对不起,我不应该伤害你。”
她突然感觉压抑在心里多年阴影释放开了,只有泪水从她的脸庞无声的滑落。
十三
当他们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中午了,他将她送回了府里。
她知道了他叫薛涵,因爷爷而到她府里偷窃,却是被逮个正着,被误认为时府里的下人儿找到家丁的毒打,后来,他将爷爷埋葬之后去了外面做苦力,转回了她给他的馈赠,因为他觉得要把人情换了才能放下心来彻底的报复他,他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于是在她去上庙的路上他展开了自己的报复行动。
她知道了她叫许紫萱和她以前不为人知的故事。
那年他十六岁,那年她十五岁。
接下来他在她家做活,帮助他的父亲打点生意,他自然是的到了全家的认可。
时间一过便是两年,他到了该娶的年龄,她也倒了该出阁之时。
本来一切都会顺利的进行下去,他娶她为妻,然后接管他家里的生意。
当全家都认可的时候她却是认为现在还不是时机,他认为自己要有独当一面,能够绝对给他幸福的时候在来娶她,他不能让他在受一点点的伤害,哪怕是一点点的委屈。
临别之日,他对她说,等我,我一定创出一片天地,然后风风光光的回来娶她。
他喜极而泣,因为她知道他是真正的爱她,虽然他并不在意,也不需要。
于是她为他含泪送别。
十四
六年后他衣锦还乡,回到了他魂牵梦绕的地方,不知道着三年她过的怎么样了,当他怀着喜悦的心情敲开许家大门的时候才发现早已物是人非。
他才知道,自他走后,有许许多多的富家子弟到她家提亲都被一一拒绝,因此而得罪了权贵,结果于三年前家道中落,年迈的父亲被逼上了绝路,她宁死不屈结果别买到了青楼,沦落为风尘女子。
他通过自己的势力惩罚了那些陷害她家的发家子弟,手段极其残忍,甚至令人发指,终于在一个雨夜将她找到。
此时的她已经被青楼抛弃,奄奄一息,沦落街头,靠乞讨为生。
她这六年,家道中落,相思成疾,外加青楼中的种种,竟是沦落到了今天的这种地步。
他抱着她失声痛苦,泣不成声,悔不当初。
当初自己不应该离开,如果他不离开也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她躺在他的怀中,泪水模糊了双眼,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庞:“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然后满脸微笑。
十五
他将她抱起疯狂的冲进了雨夜冲向他知道的每一个医馆,外面倾盆大雨稀里哗啦的下个不停。
然而每到一家无论他如何苦苦的哀求也无济于事,大夫都只是告诉他准备后事吧,她已经没救了。
他抱着她跑遍了每一个医馆的倒的却是同样地答案,终于他只能伤心欲绝的抱着她回府。
打道回府之后,他命人准备好热水,准备好风光霞帔,红烛高照,张灯结彩。
他亲自为她梳洗,穿着,他还欠她一个名分。
礼堂之上,他抱着她拜完天地,已是泪流满面:“现在,你终于是我的妻子了。”
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眼角有泪光缓缓滑落,嘴角泛起了微笑:“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她永远的离开了他。
十六
他抱着她整整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最终昏迷了过去。
后来不知道他在哪里得到了一颗神奇的丹药,据说能够只要将服用此丹药的人的尸身放在寒室之中,便可千年不化,那神秘之人还对他说这世界上纯在起死回生之方,只要尸身不化,那么便会有希望。
于是他放弃现有的一切,成了一名大夫,努力学医,寻找那起死回生之药方。
这一生,踏遍万水千山,寻医问药,只为那一抹渺小到不可能的希望。
后来他开了一家医馆名为紫萱,终生未娶,在闲暇的时候收了几个徒弟,交与他们知识,治病救人。
他总会在一年的某一天去到寒门之中,然后陪她一月,对她说很多很多,哪怕知识那样静静的看着她,无论这样天外面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因为这样他曾经拒绝了好多人的苦苦求助。
寒门也就成了他的一个不容别人染指的地方。
他从未放弃希望,直到昨天他在寒门中看见了她的尸身在一瞬间化为寸碎,消失的无影无中。
十七
“故事讲完了,徒弟们,你们说那个叫薛涵的人是不是很傻啊。”
火焰在八个人之间随风飘动,在每个人都身上投下斑驳的印记,一轮弯月,些许残星,偶尔有流星划过。
将故事的人已经泪流满面,苍白的岁月沾湿的容颜,银白的头发在空中随风起舞。
到了这个年龄,他却还是不能做到宠辱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