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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数声戏语挑波浪 ...

  •   从康熙三十八年至三十九年,康熙共巡四次永定河,每次必带胤禛与胤祥前往,前三次已将问题解决的差不多了,这第四次,便带上了太子。

      “明摆着是我俩出力做苦工,功劳最后全让太子收走了。”十三在房里溜达了两圈,越想越是不服气。

      “什么功劳不功劳的,我们是在替汗阿玛办事,太子是储君,叫他来历练也是应该的。”胤禛倒是平静地绘着手中的小玩意儿。

      “我这是在替四哥委屈啊,四哥费尽心思想了许多计策,最后全变成太子的。”胤祥愤愤几步走到胤禛跟前,一眼瞧见胤禛手中的玩意,奇道,“四哥这是在做什么?”

      胤禛笑笑,绘上最后一笔:“完成了。”

      胤祥凑过去一看,是一只小巧的珐琅器雏形,胤禛刚刚在上面用颜料绘了一匹骏马,背后隐约可见悠远的天空与广袤的草原。胤祥一见就十分喜欢,拿在手里把玩了半天舍不得放下。

      胤禛道:“可喜欢?这本就是送你的。”

      胤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这怎么好,前些日我生辰时四哥已给过礼,马上是四哥的生辰,四哥反倒又来送我礼物……”

      “你少端着,我们之间什么时候讲过这个。刚上好色,仔细别弄花了,回头等人烧制好了四哥亲手送给你,”胤禛一把从他手中又拿了回来,“四哥对你的礼物可是期待的很。”

      胤祥不免又想到了那段唱腔,但他生性爽朗,现在想起是些微尴尬中带着期待,他倒想看看四哥会是个什么反应。

      他越看这马越是喜爱,只恨不得将它化作真的上去试骑一番,不禁脱口而出:“名骥来天厩,翩翩过苑门。”

      胤禛抬眼看他:“好句,还有?”

      “嗯,长嘶频顾影,呃……”胤祥挠着头发想了想,他虽擅诗词,但这是一时有感而发的句子,猛然叫他连成诗还真想不出什么来,只得向胤禛讨饶,“弟弟实是驽钝,待日后斟酌出再告与四哥。”

      胤禛便笑:“那四哥等你,等到你想出的那天再来回味此时光景,定别有一番意味。”

      此时的他们都没想到,胤祥做完这首诗是在多年后一个白雪皑皑的天里,彼时江山已然历经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刚刚试完一匹由四哥亲自挑选的强壮而又性子温顺的马,正准备进宫将诗呈上。一场白雪洗刷了多少人和事,胤祥站在挺立的寒梅边想起那日四哥说过的话,可惜二人的心境早已不复从前。

      胤禛早已放出话去,生辰只是家宴,杜绝了某些人想要借此送礼逢迎的机会。由于是在外面,他想着单只和胤祥吃顿饭便成。

      只是当天早上仍然要忙着去河堤查看一番,所幸下午倒是空闲。

      查看河堤范围较大,康熙命三人分作两拨,太子与胤祥一起,胤禛业务精熟独自去巡。

      胤祥虽对太子有些行为不满,但太子毕竟是储君,自己与四哥帮着他,与他打好关系总不会错。再者他与太子第一次相谈还算和乐,现今要他摆出一副冷淡的样子实是做不来,毕竟四哥那冻人的功力不是想学就学的了得。

      二人在大堤附近边巡边谈,倒也算是融洽。

      其时天上正纷纷扬扬地飘着雪花,胤礽看着岸边的稻田感慨道:“孤听闻今年的庄稼收成极好,看着瑞雪兆丰年的意头,只要孤与你们把河治好了,必定又是一个收成之年哪。”

      胤祥突然想起胤禛说的话,命身边一人下到田里,没多久那人用帕子托了一个奇怪物件返回。胤祥看了道:“果然如此。”他接过帕子呈给胤礽。

      胤礽见帕上东西十分怪异丑陋,不禁捂住鼻子倒退一步:“十三弟,这是何物?”

      “此为蝗卵,先前我与四哥探查发现此间蝗卵异常顽固难除,若不尽快除去,恐会影响来年收成。”

      胤礽便命人尽快处理这一问题,他转过头见胤祥仍是一副恭敬谦虚的模样,心里一阵古怪。胤祥于政事上亦有潜力,也不像老四那样低调。论起来,这种人该是最遭自己忌惮的,比如老八就颇为自己所不喜,但对于胤祥,他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信心,定要让他成为自己身边的人。

      他在心内冷笑,汗阿玛,您不也是这个意思么?

      康熙听完来人所报太子与胤祥巡视河堤的情形,心下稍慰。

      原本太子这些年愈发的无状叫他渐生心寒,征战时听闻的事更让他伤了心,太子近来又与索额图来往过密,这一切不能不让他心生疑窦,有一个待亲情凉薄的太子在身边怎可安心。

      但如今看来,太子起码对三阿哥、十三阿哥都还不错,政务也熟练,看着还是可以托付大业的模样。

      下午,终于到了给四哥庆生的时候。屋内仅有胤禛与胤祥二人,空气中弥漫的都是涮锅的香气,胤祥眼睛亮闪闪的盯着那不断冒出白气的锅,禁不住咽了咽口水。

      胤禛看他一副馋猫像,怕他忍不住夹了一块生的吃,拍了一下他的头:“且等上一会,你不是说有礼物要给四哥,先拿出来看看。”话刚落音就见这小子面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胤禛不免好奇。

      胤祥顿了一顿,“哧溜”一下就跑过去把屋里的门和窗户都关严实了,然后回过身直盯盯地看他四哥。

      胤禛道:“上上次舞剑把我院中花盆砸了不少,上次吹箫引了多少丫头的魂去,这回又是要有什么机巧?”

      胤祥面上一抽,随即展颜:“既然已有了那么多前科在四哥手上,弟弟现在也不矫情了。”随即拿捏一会,清清嗓子,放开喉咙唱将出来。

      胤祥于吹箫颇为擅长,都说音律互通,此刻他第一次学戏,端的是字正腔圆、声若珠玑,恰如山间淙淙流水般自然畅快。

      胤禛一听便知是他前段时间亦颇感兴趣的一出戏,也知戏里的内容,心内一阵翻涌,胤祥的唱功自是及不上那些请来的戏子们,甚至连服饰、动作也无,可他偏偏觉得自己被这声音引入了戏。

      胤祥一段段的唱,已从“谈心”唱到“送别”。本来他是一人分担两角,谁知刚唱完一句听见一把清越的声音把男子那段唱腔接了过去。胤祥转头一看,正望见四哥一双清亮的眼眸,内里仿佛一波沉寂的古潭,此刻不知被谁搅动,泛起粼粼波光。

      见双鹅来,一个说雄在前雌在后,一个答未开口怎分雌雄。

      过独木桥,一个说好比牛郎织女度鹊桥,一个无奈宠溺叹息。

      到观音堂,一个说观音做媒我与你来拜堂,一个答贤弟越说越荒唐。

      ……

      恍恍惚惚,胤禛好似觉得每次都真的是十三弟在打比方,而自己就是偏偏不解风情的人,一次次岔开拒绝。

      又到了那一句,胤祥深吸一口气唱到:“兄台你愿不愿配鸳鸯?”

      胤禛仿佛看到十三强自欢笑而落寞的眉眼,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道:“四哥愿意。”

      唱戏声戛然而止,胤祥呆呆看着他四哥,一颗心突然“砰砰”狂跳不已。胤禛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但他习惯不把慌张放于表面,强自镇定喝口茶把慌乱的心跳压下去,转头对十三笑道:“怎么,吓呆了?四哥就不能打趣一下?”

      “唔唔,四哥突然来这么一下,我还真有些不习惯。”胤祥也笑,心道四哥本来就是在打趣嘛,自己难道还能乱想?

      正这时,门外突然响起“啪啪”的拍手声,一人在外高声道:“唱得不错,怎么没有下面的了?”

      是太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数声戏语挑波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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