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未觉，此时情深》森海蓝韵

16、十三、践行宴

　　早晨推开窗，外面已经是白茫茫一片，北方一夜的雪就可以换来银装素裹，别有一番意境。
　　小波快到凌晨才回来，睡了不过五六个小时就起床给我们做午饭。吃完饭后带着歉意告诉我今年□□的账目还没有盘点，他还需要再忙会，不能陪我了。我了然的点点头，他是想在离开前，对李哥的事情多尽尽心吧。
　　下午不到两点，小波给我来了电话。
　　“琦琦，你过会来□□吧，李哥知道你回来了，强烈要求今晚大伙聚餐，为我们践行……”小波的话还未说完，电话就被妖娆抢了去“琦琦，你甭担心阿姨，我交待好了，待会到点，我家保姆会送饭过去的。”
　　小波能给我打电话，他自然是同意这个安排的。我也就听他的了，在帮小波妈妈备好点心、茶水，放置好电视遥控后，我就出了门。
　　临近年关，□□白天基本没有什么客人。我到□□的时候，乌贼和妖娆在大厅盘点现货，李哥还没有来，办公室里就小波一个人。他正忙，见我进来，只是拉着我做在他旁边的老板椅上，随手给我拿出果盘和零食，就接着忙了。
　　我闲来无事，又知道小波做正事时是不希望我找他聊天的，于是便只能看着他忙碌，不一会就看出他是在做财务报表。
　　小波所做的财务报表相对还是比较专业的，将同类商品进行数据归集，便于统计和汇总，并且在收入—成本，库存、税收等方面也有一些对比分析，看样子，他在财务管理方面还是下功夫研究过的。但出于职业习惯，我会习惯性的去想李哥的企业在财务管理方面是否还有可待提升的空间？
　　就在我想向小波建议检验下资产运作效果时，乌贼进来找小波，说库存的现货和登记的有出入，小波便出去了。
　　于是，我便自行用财务管理学中的杜邦分析法来对整个资产做了简单评估后得出□□的资产周转率低，还具备提高的空间；且杠杆率偏高，使得财务成本也相对较高。
　　我看着电脑屏幕，想着自己和他反映，没有具体的实例也难以达到足够的说服力。于是我便开始利用所学尝试建立相关的财务分析模型。
　　李哥这样的□□，货品进出量大，特别是名酒类，因为价格高，市场价格波动大，资金占有变化量也大，是需要好好研究历年的销售情况。为此，我利用EXCEL制作了简易的销售预测模型，通过将某一品牌酒的全年月销售额数据的导入，可以明确从图形看出这一年这一品牌酒销售的淡旺季和差距，再通过输入市场这一品牌酒在不同时期的价格，就能产生对比，可以明确知道什么时候酒的价格大致是低谷，什么月份需要的最高存贮量是多少。通过几年的对比分析后，基本可以找寻到市场销售的大致规律了。建立完销售模型后，我又开始建立资金运作分析模型，主要对资金使用量进行了分析和预测。
　　小波没一会就回来了，看我在操作电脑就走过来看了看，然后就一直安静的立在我身后，貌似很认真的看我做模型。
　　这两个模型不知不觉就花费了我三个多小时，期间，乌贼吆喝着进来，被小波手势给制止了。我瞄了乌贼一眼，乌贼不明所以，摇了摇头后，又走了出去。
　　等我全部做完，刚抬起头。小波就忙递上了一杯热茶，然后弯下腰，将我圈在椅子里，颇有些高兴地说道“琦琦，太棒了。”
　　我还未开口说话，爽朗的笑声就从门外传出来，原来乌贼出去的时候，门也未带好。
　　“什么事情小波这么高兴。”只见李哥推开门就迈了进来。
　　“大哥，你快过来看。”小波没有解释，只是急急招呼大哥看分析模型，我倒是有些发窘，忙站了起来，给李哥让位。
　　小波的学习和理解能力确实很不错，他只看我操作了一遍，基本就掌握的八九不离十了。小波边演示边和李哥解释具体的用途，李哥看了很是满意，频频点头。末了，抬起头，颇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真是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唉，可惜了我，光爱才也没用，你们两个我一个都留不住。”
　　小波脸色暗淡了下来，刚想说什么，李哥则拍了拍小波的肩膀，好似在说我都明白，都理解。
　　李哥复又对我说道“你们忙活了半天了，现在就去吃饭吧，你嫂子订好酒席了，咱们边吃边聊。”

　　李哥选的酒楼是本市最豪华的一家，颇上档次。整个十四人的豪华包厢就坐了六个人：李哥、李嫂、乌贼、妖娆、小波和我。
　　我们刚进去的时候，乌贼和妖娆中间空了个座位，妖娆和大嫂之间又空了个座位。看这样子，铁定是乌贼想的主意。小波拉着我走到乌贼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苟言笑的说道“别玩了，带你老婆该坐哪就做哪去。”
　　妖娆嬉皮笑脸的起身，边换座位，边叹气道“唉，怎么琦琦在的时候，是她罢着你身边的位置不让座；她走了，你就挨着李哥坐，左右两边都不近女色。现在，你都快要走了，还这么小气。”
　　小波温和的笑笑，全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我心下一动，原来我走后，你一直为我保留着你身边的位置。
　　我们刚入座，我就抬眼注意到了斜对面一位温婉，颇有韵味的中年女性，应该就是大嫂了。李哥落座后，刚向大嫂介绍完我，大嫂就一直对着我笑。我觉得大嫂很眼熟，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小波想和我说情况，被大嫂给抢先了。
　　“我们见过一面，那一面我就记住你的蛮横劲了，一个小女孩和别的几个女生打架，竟然弄得手都差点废了。没想到，现在都是海归人士了。”
　　她这样一说，我立马就想起来了，那不是当年在医院帮我包扎伤口的护士，李哥的初中同学啊。
　　“你别看李哥平时很唬人，就怕大嫂。”乌贼不怕死的在旁煽风点火，立刻被李哥给瞪了回去。想想当年的情形，却恍然间明白过来，李哥怕是当时就对李嫂有情愫，要不然谁能指着他鼻子骂娘，他都能强忍下来。
　　能把李哥给镇住的女人，肯定也不一般。我顿时对大嫂肃然起敬。举杯主动向大嫂敬了一杯。
　　酒席就这样拉开序幕了。
　　自家人的聚餐显然比和有些朋友吃饭要轻松些，重在吃饭和聊天上，而不是讲排场拼海量。聊天的内容也都很随意，不过渐渐的就围着小波展开了。
　　“我听说你文体中心的场子转给宋杰了？宋杰场子那么多，估计是要转给宋鹏了吧？”
　　“恩，听宋杰说过，大致是这个打算。”小波见我不解的望着他，便补充着说道“宋鹏大学毕业后，托关系分到市里的邮政局，嫌薪水少，没做几年，就自行辞职要跟他哥做生意。宋杰属意让他管理旱冰场这边，毕竟他跟着我学过一段时间”
　　“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我随口问道。
　　乌贼抢先回答道“不就寒暑假罗，宋鹏经常来白吃白喝的。当然，我们有时也顺便从他这里问问你的情况。”
　　我有些错愕，抬头看了小波一眼，忽地心里温暖起来，原来小波当年并没有全然不在意我。
　　“小波，那你的场子现在就剩下在水一方了？打算怎么办”李哥接着问。
　　“在水一方赚不了多少钱，就是铺子的位置还不错，我已经托给妖娆了，反正收支方面，赚的归妖娆，赔的算我。”
　　妖娆忙撇清说道“大哥，我可没说我只做赚钱买卖啊，那本就是小波完成琦琦的心愿留的，我不过是顺便看看场子罢了。反正，赚的我都给你们留着，到时候就当你们结婚的礼钱。赔的话，呸呸呸，我做生意怎么可能会赔钱。”
　　妖娆的一席话，引来一阵笑声，不过随后就被李哥的一句话给冷了场。
　　“小波，听说你准备把房子也出售？”
　　这个消息着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停下筷子，静等小波的回答。
　　“大哥”小波的语气明显有些乞求的意味，他看了看我，再看了看李哥，知道自己不得不说实话了。“是，我想着反正我回来的机会也少，不如索性卖了。”
　　“什么屁话，你当我不知道。你现在就是资金不宽裕要筹资金，硬撑着不向我要钱。许小波啊，许小波，你跟了我那么多年，你看我像是因为你要自立门户，就不顾兄弟之情的人么？房子你必须留着，现在房价正是上涨时期，你的小区地理位置那么好，现在卖不就是割肉么？再说，西安又不远，你还不得时不时回来看看我们。”李哥颇有些生气了，说话的时候，两眼泛着血丝，声音洪亮却有些颤抖。
　　小波低着头，看不清眼里的神色，握着酒杯的手却有些颤抖，一会后，他抬起头，拿起酒杯一口闷下，说道“李哥，对不起，我……”
　　“且慢，你说对不起就完了？”李哥边说边从大衣里掏出一个存折，放到桌上，然后用手推到小波面前。“要想我原谅你，就把这个收了。”
　　小波打开存折一看，显然是被数字给吓到了，还未开口，李哥接着说到“我有今天，多亏了你的谋算和拼劲。要不然，咱们当年，三个人都得玩完。这几年，虽然给你的分红不错，但终究因为资金流的问题没有给你应得的。现在资金方面，政府贷款有了着落，不用多虑，你都拿着吧，权当我入股。你小子，我就是看好着肯定会有出息”
　　小波拿着存折，半响没有说话，我伸手附上他的手，他像是得到鼓励一般，翻过手就将我的手紧紧握住。一会后，小波倒是绽开了笑容，看得出来发自内心的感动。他应道“谢大哥，那我就不客气了，以后您有事，也别和我客气。”
　　李哥欣慰地点了点头。乌贼趁机举起杯子说道“别伤感了，咱们干杯，祝小波生意兴隆，早日发财。”
　　看着他们三个人碰杯、默契的一饮而尽。这么多年，他们三个即使历经风雨，却始终肝胆相照，同甘共苦。忽觉得，在友情方面，他们三个何其富足。
　　酒席到后面，三个男人开始畅饮。小波在别人面前，对于喝酒还是有所保留的，而在兄弟面前，那就是只要李哥、乌贼敬酒，他就干。似是他们两个商量好的，小波第一个被撩趴下，而李哥和乌贼倒是还有些清醒。
　　之后,乌贼从妖娆身上，横过身子，拽住我的手，第一次和我吐露心声“当年我从牢里出来，妖娆已经不在原来的住所了，兄弟们都劝我放弃，告诉我人家现在生活的很好。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执拗，一直没有放手？我在牢里待了七年，基本上所有有家有室的狱友的家都散了，不少妻子和人跑了，连孩子都不知去向。可是妖娆，每月一封信，哪怕只是纸言片语叮嘱我‘积极改造，早日减刑’，也他妈的坚持了7年。她要是没有对我没有一丝感情，她能坚持到底么。所以，我出狱后，即使知道她快嫁人了，我也不信她不爱我，我想只要有一点希望，我都该豁出去拼一把。”
　　说到这，乌贼又把小波的手拉过来，将他的手附在我的手上说“你瞧瞧这个男人，他妈的，比妖娆还傻，你音讯全无有十年了吧。他在人前避讳你的名字，可时不时就沉默，我能不知道他想什么。琦琦，我可把他交给你了，别对他太狠心了。”
　　乌贼说完抬头看我的时候，眼里都似有了湿意，不知是不是趴着压到了胃，倒是想吐，妖娆赶紧扶着他去了卫生间。
　　小波的手似有所觉得握紧了我的手，人倒是还趴在桌上不清醒。我望着他，却想着，是不是他们都看出来了，我对小波，并没有全情投入。小波一定更有所觉，却只在意我的想法，不想让我觉得歉疚。
　　我伸手抚上小波的额迹，眉毛处有些纠结，不知道他是不是喝多了难受。小波呢喃了一句，我凑前细听，才明白，他在叫我的名字。
　　“琦琦”李哥的声音唤回了我的注意力，我转头看着李哥，李哥缓缓吐着烟圈，凝视着我，语重心长的说到“你了解小波，你知道他是个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其实什么都在乎的人。这么多年他念念不忘，可你真到面前，他又犹犹豫豫，实在是因为顾忌的东西太多了。你知道学历、社会地位他是没法改变的，他只能寄希望与拼搏一把，能给你好的生活。琦琦，他这条路不好走，不是光凭着有勇有谋就够的。他自己很清楚这点，不过为了你，他倒是全豁出去了，自我解嘲说如果没有成功，他就再回来继续做混混好了。可是，如果真有那天，那他放弃的可不仅仅是自己的前途，而是全然对幸福不再奢望了。做大哥的是真的希望，他不要再回来了。而你，要让他相信，他值得你珍惜。”
　　我郑重的点了点头。许小波对我的意义，怕是远甚于言语能够表达的，只不过，在此时，我都还未全然的意识到。

　　酒席散去后，大嫂开车送我们回的家。李哥扶着小波就进了小波的房间。看了看房间的物品，他就知道现在这房间只有我在用，他了然的转过头，问我“你看，我再把小波挪回书房？”
　　“不用了。”我有些尴尬的拒绝到，小波都醉成这样了，能做什么。李哥也不客气，把小波扔到床上，连被子也没有给他盖，就告辞走了。
　　剩下的就辛苦我了，一个男人，醉了后格外沉重。我帮小波脱了鞋子，扶正他，给他脱外套，至于裤子，还是算了吧。然后把他往里面挪了挪，给他盖上被子。忙完这些，倒是才想到自己的问题，看来我是要去书房睡了。
　　正准备出门的时候，身后传出小波呢喃要“喝水”的声音，我连忙给他倒了水，扶正他，然后把水杯递到他嘴边。
　　他喝了两口水后有些清醒，睁开眼看了看是我，露出笑容“琦琦，真的是你。”不一会，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事情，急找手机。我又把手机递给他。他在手机上按了按键，提醒我到“你不是明天回去么？我要是睡过头了，你记得一定叫我。”
　　我忙点头说好的，他才放心的把手机放在枕头边，然后又睡了过去。小波的酒品不错，喝醉了就只知道睡觉。
　　我看着小波的睡颜，心里已是百感交集。
　　如果有这样一个人。在你摔倒时，他会及时搀扶你；在你走路时，他会为你指引方向；在你飞翔时，他能全然放手，任你翱翔；在你飞倦的时候，他又能全心接纳，毫无保留。这何尝不是人生一大幸事。
　　许小波所给予我的，就是其他人与之我也无法相比其千分之一。想到这里，我轻轻的在小波的脸颊上落下一吻，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去想，我和小波之间，不会总是亲人。
　　临出房门之前，我将小波的手机闹铃关闭，屋子的窗帘也全给拉上了。你不是说，如果我要走，即使阳光灿烂，也不愿意送我么？那就别送了。
　　最后，我在留言纸上写到“小波，我们西安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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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故乡具体是哪个地方我不能确定，但从原著上感觉是陕西的某个市，所以为了剧情，就将西安做为琦琦的选择了。各位书友，写到这里，我并不是写桐大的小波，而是生活中有如小波这样的人。大家不要太纠结了。我写文，也就是为了圆一个祝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