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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东海之行二:佳人幽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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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晓坐在副驾上,看着窗外不断向后消逝的风景出了会神。然后,感叹道:“看到你们兄弟几人在一块,那感觉真好。” 每当张晓提及一帮人相聚,总是会露出这样半欣慰半忧伤的复杂神情。
我说:“都是年轻人,只要诚心待人,没那么多算计,总是朋友,”看着前方路上行人已经稀少,继而又道:“合和离都是常事,安然接受就好。不然乐也会变为苦。”
“既来之,则安之。”待了片刻她又道:“木强则折。”之后再没多话,靠在背椅上睡了过去。
我摇摇头,她的心思总是多出了几分,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记起允潇拜托的木兰簪子一事,我已经和几个知名的历史学家都联系过,他们也无法给出更多有用的信息。在康熙和众阿哥围乐图中,那个奉茶宫女甚是醒目,气质不凡。在清宫史料中竟然毫无一点记录,相关八旗子弟族达官贵人族谱中也无迹可寻。更别提那个木兰玉簪了。让人头疼啊。尽管张晓极力掩饰,我想她应该是知道些什么。
我转过头,看了一眼张晓。她在睡着,脸上红晕还未消退。允潇调查过她的背景,一个普通的西北女子。父母是普通职工,世代贫苦农民出身,不太可能是清朝贵胄。她是独女。在京华大学上学期间,曾经是校学生会干部,其它团体,如品茶社和历史学社,没有参加过。本科毕业就到了现在的公司工作。曾经交过一个男朋友,名为黄棣。不久,男朋友另寻新欢了。一天晚上,他们在马路上激烈争吵,结果张晓被车撞伤,在医院昏迷好几个月。和我在博物馆相遇,也是她康复没几天。
细细想想,有几点不通之处:
第一,这个女子亲戚很少,却自称家人很多。回忆当年家人相聚一堂的欢闹气氛,总会有些落寞。那神情又是自然流露。
第二,从没在茶馆工作过,也未上过相关课程,朋友也没有一个是精于此道的,却突然泡得了一手好茶。
第三,对康熙晚年和雍正早期历史相当熟悉。喜欢读一些清穿小说绝不能达到这样的水平。
难道是天外飞仙?想到这,在心里我给了自己一巴掌。罗泗,罗泗,亏你还是科学家。这样玄幻的说法都能想出来。有心问她一问,又怕太过唐突。另外还有蹊跷的三点,那就是木兰茶、《离骚》中的两句诗,以及和不知名奉茶宫女相像。
红灯亮起,车停了下来,张晓还未睡醒,脸上现出了微笑,与平日不同,此刻多了很多甜蜜和温柔。
风吹进来,夹杂着一丝凉意,我赶忙把车窗关上。张晓散落的一缕黑发被吹的盖到了鼻尖唇上,随着鼻息微动。我不禁凑过身,伸出手,欲帮她拨到一旁。她身上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木兰香气,好一个痴爱木兰的女子!突然,她脸色变得万分悲痛,眼角掉出一滴清泪,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很大,闭着眼直叫道:“我很挂念你。别走,别走,四。。。”
我心狂跳两下,莫非她是在叫我。
张晓从梦中惊醒,发现正紧抓着我的手腕,马上松了开去。看到我手腕上多了两道红印,一脸歉然:“不好意思,刚才坐了一个恶梦。”
看她着实不安,我说道:“白天怕是忙碌了一天,过于劳累了吧。”
她不安之色未减,无力的说:“我梦见和四爷胤禛在一起。他对我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我们到园中赏梅。他摘了一枝梅花送我。我不自觉举起那梅花为他跳起反弹琵琶飞天之舞。正高兴间,他拍了两拍手,说他过的很好,随即飘走了。我追他不上,四处寻他,寻到养心殿,也找不到他踪影。我。。。我。。。”
她几近哽咽,再也不能出声。被男朋友背叛肯定很伤。再坚强的女孩,也渴望拥有一个安全温暖的港湾。她把这种感情上的期许投射在了幻想出来的一个古人身上。是我多心了。
半晌,她凄凄然说道:“偶尔闯进一个园子,有段日子无法出去。本是无心而来,离心很盛。没成想,日复一日,竟是越陷越深。等到真可以离去的那天,已生出了太多记忆。待出了园子,无论见何物都能触景生情。佛家说得好,放下即得清静。可是,越想放下就越放不下。”
绿灯亮起,我加踩油门,说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放不下,就提起来。剪不断理还乱,那就先不要去剪。”我顿了顿,又说:“是红灯了,就耐心等上一等。等绿灯亮了,再走也不迟。只要记得,绿灯一亮就一定要走。”
她把散落的头发重新盘了一盘,提出如果方便的话陪她去海边走一走。我当然无法拒绝。车一拐弯,向海边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