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小诱

3、章三：亲人

　　有很多时候封音都在想黎耀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有时他会无微不至的关心照顾自己，而有时却会行为举止轻佻得似个纨绔子弟。他说要带自己去看海，并且要教自己武功，应该是个很好的人吧！不知道宫里的那些人有没有发现自己失踪了呢……封音抬头看着蓝天，天高任鸟游，现在的自己是不是自由了？远离了那个精致的牢笼，外面的空气也很清新呢！封音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顿感身心放松了很多。

　　“你在想什么呢？”走在前面的黎耀注意到封音没有跟上来便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子等他。其实，就连黎耀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做出“拐带”封音出宫的事情来。当时不过是一时兴起偷偷跑去皇宫走动。

　　事情还是要从三天前说起……

　　黎耀自睿王府与封音分别后又过了半月，这些日子里他也是百无聊赖的东边逛逛，西边看看，日子实在是无聊透顶。这日，刚与睿王爷落尘共进完晚餐，黎耀便心血来潮的偷偷跑去了皇宫想找封音喝酒。那个皇宫的防卫实在是……这样嘲笑着，他便落到了封音的院子里。

　　“你当这皇宫是你住的王府花园啊，说来就来！”猛然见到黎耀出现，封音既是惊喜又是担忧，“你把皇宫守卫当成什么了？可真够任性的，想干嘛干嘛。”嘴上虽然在嗔责，行动上却是在帮着黎耀做掩护。封音拽着黎耀进到宫殿里，又打发了当值宫女出去。“你要想进来见我，便让睿王爷带你进来。”

　　黎耀双手环肩，笑看着面前唠叨不停的人，虽然拿了白沙遮住被毁的面容，却掩盖不住封音身上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在他还是个皇帝的时候，应该是个铁腕般地人物吧！只是，现在没了记忆怎么反而言语间软弱起来了？想不明白。黎耀摇摇头，他才懒得想这些没用的事情呢！

　　“你这样看我做什么？”封音习惯性的抬手摸摸挂在脸上的面纱，尽管他清楚黎耀不是以貌取人的人。

　　“看你好看呗！”黎耀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在。“在屋子里闷着有什么意思！我带你上房顶看星星去！”也不经封音同意，便把他拉到院子里，抬头看看高高翘起来的房檐，足尖轻轻点地便上去了。

　　封音着实被黎耀的举动吓了一跳，明明前一刻还在大殿里面，这会儿却跑到了宫殿的屋顶上，真不知道黎耀是怎么做到的，虽然刺激心脏，但却十分有趣。“我还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想不到风景这么好！”

　　这种地方自然指的是房顶，想他以前的生活尽管锦衣玉食但却要步步循规蹈矩。“那就坐下来好好欣赏吧！莫要辜负了这满天星斗。”黎耀双手交叠着放在脑后，躺在那里，眼睛一转不转的盯着夜空里的星星。

　　封音见黎耀那个姿势舒服便依样学了，也躺下来看星星。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娘对我说，人死了便会化成天上的星星，每到夜里放出光亮来为他心里的人照亮回家的路。”在良久的寂静过后黎耀突然说道，“我想，那颗最亮的星星一定是我娘。她直到离开人世，也没能盼到她那个不孝的儿子回家，最后只好化作天边最亮的那颗星星。”

　　“你没有亲人了么？”封音侧过头看着黎耀，总觉得黎耀长得很英俊，这个角度看过去更完美了。“你的功夫是谁教的？”

　　“我是半年前才知道我娘过世的。小时候顽皮，有次偷偷溜出家去河边玩儿便被人拐走卖掉了。后来被人救了，又教了功夫，长大后便为他们做事。”黎耀回忆着，“学武是件很苦的事情，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尽管这样但却还是挺了过来。能为他们做事情以后，便会借着做事的空当四处寻找我娘。等我找到了才知道她已经……”黎耀深深地吸了口气，“如果当年我不顽皮偷跑出去，现在我也就会成了另一个样子。”

　　“你别难过。我也没有亲人。”封音突感哀伤起来，“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黎耀只是笑笑没有言语。在他过往的那许多年生命里，不可以有友情，更不要说亲情了。不然，也不会留下终身的遗憾。亲情啊！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呢？黎耀想不清楚，他对这个概念已经很模糊了。可是……虽然模糊，但竟然还依稀记得小时候和娘亲生活的那几年，母亲对他全无所求的付出和无微不至的照顾。亲情，该是暖暖的吧。

　　“黎耀！黎耀！”封音直觉的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黎耀生气不理自己了，便探过身子看他。“唉！竟然睡着了。”封音轻轻推了推黎耀的肩膀，“快醒醒，你这样会生病的！”到底梦到了什么，眉头锁成了这样呢。或许，这个只是第二次见面的人，并不屑于有我这么个亲人吧！“黎耀，我再也不说什么亲人的话了。”最终我还是要孤身一人啊！

　　“不要！不要离开我！”朦胧中，黎耀隐约听到亲人什么的道别的话语，猛然醒过来，紧紧地抱住了身边的人，脸埋在那人怀里，轻轻地颤抖着，嗫喏道：“求你，不要离开我。求你，不要离开我！”从未有过的脆弱竟然因为一句话而无限的扩大。

　　突然被抱住的封音僵持了一下，便不自觉的揽住了怀里的人，轻声安抚着：“我答应你，此生我是你唯一的亲人，我们不分开”

　　夜风吹拂而过，微微有些凉，月朗星稀，这座戴了重重面具的皇城在这样的夜里终于卸下了所有的伪装。

　　“呵呵……哈哈哈……”

　　“嗯？”感到怀里的人不断耸动的肩膀，封音有些诧异，“黎耀。”

　　黎耀推开封音坐直了身子，认真地看着他笑道：“我知道我很不厚道，编故事来骗你同情。但看你这个样子，还是忍不住想笑啊！”见封音沉默的样子，黎耀叹口气说道，“生气啦？我错了，我不对，还不成么！”封音仍是不理黎耀，他双手合掌，对着封音摇晃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骗你的……”

　　“黎耀，你不能再骗我了！”封音很严肃的看着黎耀，专著的说：“我只当你是亲人。”

　　“嗯。我答应你。”黎耀心下一软，似是有什么东西悄悄地剥落了。幸好你信了……黎耀深深地吸了口气，差一点就显露了自己的脆弱，真是太大意了。“封音，你可曾想过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封音轻声重复着，语气中充满了不解，“是什么样子的？”

　　“很大。天空有多大，外面的世界便有多大。”黎耀又躺了下去，一只手垫在脑后，一只手举着遥指星空。

　　“我……能去么？”封音亦看着夜空，外面的世界……是自己醒来时看到的样子么？丑陋的，危险的，没有明天。

　　“只要你想，便没有不能的事情。”黎耀认真的回答，“我带你出去吧！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好？这个皇宫，不过是个精致的牢笼，有什么好住的。”

　　“黎耀，你此话当真？”封音听闻黎耀愿意带他离开皇宫，立刻坐了起来，点头表态，“我当然是愿意出去的，只是你也看到了，往日里跟在我身后的那些宫人们……”说道这儿，封音原本快乐的神情立即黯淡了下去。

　　“这有何难。明日下午我便来接你！我会去了，你也早点儿休息吧！”黎耀站了起来，拽着封音飞身落至院内。

　　“你真的很厉害啊！”封音抬头看着高高的房顶，由衷的赞叹道，“喂！你怎么出宫……”带他转身找寻黎耀时，早已不见了他的身影。

　　思绪终于拉了回来，封音摇摇头，反正已经从宫里出来了，那么就好好的享受在宫外的每一天，这自由的每一天吧！何必想那么多呢。“黎耀，离开这里前，我还想去皇城看看。我担心他们……只到城门前远远的看眼就好。”

　　“好！我们走吧。”黎耀点头应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