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神千年》涟漪圈圈

6、第六章 选择的命运（1）

　　漪漪还在深思中，潜意识中回答：“我倒是想，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你以为你是谁？”
　　漪漪回过头来，惊喜道：“是你呀。”站在身后的就是那天被刺时惊叫着跑走的侍女，依旧没有表情的脸，看不出是喜是怒，虽然脸上没有和漪漪一样戴上纱巾，却和戴着纱巾没有区别。
　　“是我。你竟然还记得我，不过，早就忘记自己是什么货色了吧？”
　　漪漪说：“我……我是玥以公主啊。”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一个劈柴的贱丫头而已。父母跟生猪似地生孩子，你排行十一就叫十一，九夫人给你改名叫漪漪，代替她的女儿和亲秦国，因为她舍不得自己的女儿代替真正的公主嫁到秦国，我说的没错吧？”
　　“不是的，名字是府里的门客丘先生帮我取的，他还教了我很多东西。”
　　“那又如何？说白了，你不过是个替身的替身。”
　　漪漪一听，笑说：“你的这句话总结的真好，的确是替身的替身呢。”
　　“没想到一个替身的替身竟然成了高高在上的贵妃！你一个劈柴的贱丫头凭什么有这样的好命？你跳舞么会作诗唱歌么？别说这些你连根本的取悦男人都不会！”
　　漪漪点头，深有同感地说：“是啊。”
　　“你不配的，根本不配。只有我才配得上才配得到这个地位，只有我才配得上这些金银珠宝，只有我才配得上这宫殿广厦。”
　　漪漪继续深有同感，点头说：“有道理啊。”
　　“我们交换吧！好么？”凝结地如铁块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诱惑，“你想想看，你一直戴着纱巾的，没有人知道以玥公主的长相。我早就观察了，我们的身材差不多，我们把衣服换了，又有谁知道？”
　　“可是今天给我换衣服化妆梳头的侍女看到了，而且，大家都知道你的长相啊。”
　　“她们看到了，可是，她们敢说么？明日册封典礼之后，我成为真正的以玥贵妃，封住她们的嘴有几十种办法。不错，是有很多人看到我的长相，可是，一个女婢长什么样没有人会记得住的，这里有太多的女婢，甚至少几个十几个都不会被注意到。所以——一切都没有问题，问题是你，你愿意交换么？”
　　问出这话的人自己都觉得不可能，怎么会有人用高高在上的贵妃地位去一个换奴婢的地位，换了后，就什么都没有了。就当她准备开出自己想好的“交换条件”时，听见漪漪说：“好。”
　　“你说什么？”
　　“我说好啊，我们这就换过来吧，趁现在没人。你怎么愣在那儿啊，是不是不想换了？”
　　愣住的人仍旧没有反应过来，她原本还准备了威胁——“不同意就把你的身份说出去，我们鱼死网破！”她原本还准备了交换条件——“我得宠之后一定会想办法将你送回国，让你和家人团聚。”她甚至还准备了……
　　这些都没有用上，她完全不明白：“你……为什么同意？”
　　“啊？为什么？嗯~~~~我也说不清楚，就是想同意就同意了啊。” 漪漪努力地想，“可能就是像你说的那样，我不配做什么贵妃吧，反正这些天我挺不开心的。不能干这不能干那的，还有好多礼仪，一点也不不习惯，而且没有人跟我聊天了，除了一个很特别的人对我笑过，甚至没有人对我笑，我好像成了大家的仇人，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听着漪漪没完没了的抱怨，她暗暗收起身后准备好的一把锋利的小匕首。
　　“看来你不是劈柴的贱丫头，是只会劈柴的傻丫头。”
　　等两个人互换了衣服和配饰，漪漪开心地蹦了两圈，活动活动筋骨，笑嘻嘻地问：“对了，你还没跟我说过呢，你叫什么名字啊？”
　　漪漪看到眼前的脸仍旧没有表情，但是自信满溢她的眼睛，漪漪看到她盖上了面纱，听见她说：“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从现在起，我就是鲁国来和亲的公主，是高高在上的以玥贵妃。”
　　“哦。”本来以为能交个朋友，看来是不能了，漪漪有些失望。
　　“你下去吧。”
　　“哦。”漪漪又看了她一眼，便朝门口走去。
　　“等等。”
　　漪漪回眸：“有什么事么？”
　　“你应该说贵妃有何吩咐。”
　　漪漪有气没力地应道：“哦，哦不，是，是，贵妃娘娘。”说完便接着往外走。
　　“等等。”
　　“贵妃有何吩咐？”
　　“只要你不把这件事说出去，我得宠之后一定会想办法将你送回家，让你和家人团聚。我不骗你。还有，女婢房出门往右，走到头就到了。”
　　“嗯嗯。”听了这话，漪漪觉得无比开心起来，这位现在的以玥贵妃有点把她当朋友了吧？起码不再是像块铁似地对自己说话了。而且，能回家真不错呢，虽然爸爸很懒，妈妈很唠叨，哥哥姐姐就知道欺负人，弟弟妹妹又很烦很麻烦，但是——自己好想他们啊！漪漪笑着，脚下不禁小步跳跃着右转。
　　右转直走到女婢房，女婢睡的是通铺，很多人睡在长长的搭起的土炕上，这里人走人留的很正常，管理松懈。漪漪进来，果然没人注意。
　　问一个奴婢自己可以睡在哪里，回答是：“空的地方随便睡。被子在隔壁小房间自己拿。”折腾了一天，漪漪累坏了。拿了床被子和一个枕头，通铺上找了个离自己最近的地儿，倒头便睡。枕头是荞面的，浓浓的米香还很新，新得还带着田野的影子，闻着很熟悉很踏实。

　　漪漪做梦了。
　　梦中一个慈祥的白胡子老头，问漪漪：“悟否？”
　　漪漪梦见自己回答：“悟什么？”
　　白胡子老头又问：“未悟？”
　　“未悟什么？”
　　白胡子老头皱起眉：“人未悟，选择已悟，为何？为何？”
　　漪漪也皱起眉头：“老人家，您说什么我听不懂，您能不能说我听得懂得话呀？”漪漪心想：你要不是老人我就打上去了，我累都累死了，只想睡觉，你还跟我这打哑谜，不把话说清楚。
　　白胡子老头用手中拐杖敲漪漪的头：“不可对老人不敬。”
　　漪漪捂着脑袋：“哎呦，您真打啊，我没有对您不敬啊。”
　　“口中敬，心中不敬，实为不敬。”
　　漪漪委屈地说：“您是不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呀，那您能不能不打哑谜，有话直说。话要说清楚，别人才会明白的嘛。”
　　白胡子老头叹了口气，说：“也好。我问你，你是否已经意识到人生为空？”
　　“人生为空？还是不懂。”
　　白胡子老头深吸一口气，想了想说：“你是不是已经悟到在厨房劈柴和在院子里扑蝶绣花没有区别，做仆人和做皇妃也没有区别。”
　　漪漪摇头：“没有啊。还是有区别的。”
　　白胡子老头又深吸一口气，问道：“一切皆为空，又有何区别？”
　　“不是的不是的，”漪漪连忙摆手，“区别很大，您看哦，做贵妃有一屋子的金银，穿不完的衣服，还有好多好多人伺候。吃得也好，而且还可以用玫瑰牛奶洗澡，每天洗得干干净净的……还有……”
　　白胡子老头听不下去了，打断漪漪的话：“这么说，你认为做贵妃比做奴仆好？”
　　“严格地说，好太多了。”
　　“你……”白胡子老头气结，“既然如此，你为何同意交换？”
　　漪漪梦见自己说：“选择而已。做贵妃好，也有不如意的地方；做奴仆不如意，也有好的地方。”
　　白胡子老头循循善诱：“你看，那不就是没有区别？”
　　漪漪说：“绝对是有区别的，总的来说，一般来说，还是做贵妃好很多。”
　　“你……”白胡子老头又气结，又把刚才的问题问一遍，“既然如此，你为何同意交换？”
　　“我说了，是选择。的确做贵妃好很多，可是我不喜欢，也不习惯。所以选择我习惯的生活。可是不选择不代表不好，只能说我觉得自己不合适做贵妃。哎，其实，如果我有那个命，我还是非常想做贵妃的，能做王妃就更好了，如果能做个君王……”
　　白胡子老头听着，用拐杖对着漪漪的头一阵猛敲：“如此愚钝，到底何时才能开窍？”漪漪只好抱着脑袋到处躲，口中叫饶：“别打了别打了……”
　　“醒醒！醒醒！梦见什么了呀？！快醒醒！”睡在漪漪旁边的一个女孩把漪漪拍醒了，“你是不是做恶梦了？”
　　“嗯，好可怕的梦……”漪漪一边回忆一边说。
　　女孩寒着脸，不快地说：“还说呢，你一直用脚踹我，疼死我了。”
　　漪漪一听，很不好意思：“哎呀，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有意的。你没事吧？”漪漪赶紧帮女孩的揉腿，小声嘟囔，“看吧，还是贵妃好，一个人睡一张大床，做恶梦也不会踢到别人……”
　　“知道你不是有意的，算了吧。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我帮你揉揉，有没有好点了？”
　　“行了，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你可别再踢我了。”
　　“对不起哦。哎哎……”漪漪痛苦的捂着头。
　　“怎么了？”
　　漪漪咬着牙说：“疼。”
　　这回轮到女孩不好意思了：“对不起啊，我手重。”
　　“没事没事，我的力气也很大的，彼此彼此。”
　　“呵呵。”
　　“呵呵。”
　　通铺上有别的声音响起：“你们睡不睡觉，等晚上聊什么呢？”
　　女孩说：“对不起哦，这就睡了。快睡吧，别再做恶梦了。”
　　“嗯，睡吧。”一会后，漪漪小声问，“你打得是我的头么？”
　　“不好意思，是脸。”女孩睡意朦胧地回答。
　　“奇怪……我的头……”漪漪捂着脑袋，继续低声地龇牙咧嘴，这回，没人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