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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从日出到夜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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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今夜没有更夫打更。马车碾过露水浓浓的青石路,留下两道长长的车痕。接近公子白府邸的街道上,已经出现点点殷红的血迹,薄凉的月光下看过去,只能隐约看见一块块黑色的滩涂,如果不是浓浓的血腥味,不凡根本注意不到它们。
当不凡出现在公子白的府邸大门,一个看门的小兵兴奋地说:“看吧,我就说是国师施法叫世子退兵的!”
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嘟囔:“如果不是他 ,我们早杀进王宫了,还在这里被杀?”
不凡觉得自己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公子白迎上来,他就说了一句话:“等我睡醒了在讲!”
公子白很有涵养,说道:“扶国师下去休息。”
作为主公的公子白很有涵养,但是作为朋友的小白的涵养——好像不是那么好。天还没亮的时候,小白就走近不凡的房间。
“起床了,我们一起去看日出吧?”
不凡不理他,没听见,继续睡眠。
“起床了,你不是说在宫殿顶上看日出很特别?我觉得今天的日出会很好看,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虽然你说早起的虫子被鸟吃,但是我想过了,我们不是鸟也不是虫……”
不凡终于受不了了,一翻被子坐起来说:“你想得出来的?!地球天天绕着它转,太阳每年都出来起码200天,哪一天特别了?!你个鸟人!”
“很特别是你说的,还有……我不是鸟人,鸟人会飞,我不会,还有‘地球天天绕着它转’是什么意思?”
不凡认输了,如果不是昨晚催眠使得太多还在头疼,不凡发誓,他会叫小白在殿前学乌龟爬300圈。
两人坐在宫殿上,太阳毫不吝啬地给他们穿上温暖的橘红色衣裳。
公子白说:“国师,昨夜世子单从四个方向大举进攻。”
“抱歉,我应该再快些。”
“没事。后来他们无故退兵,我就知道是你成功了,即使将士和文臣他们都不信。他们都要去追,但是我已‘恐有埋伏’为理由阻止了他们。国师……”
“有话就说。”
“我答应你的事做到了,你答应我的事呢?”
“一年之后,不出三年,世子单必让位于你。”
“国师能肯定?”
不凡想:我不扯大点你肯定不信,要我现在就帮你篡位去老子可不干。随机信口胡说:“我曾数夜仰观天象,帝王星已经归位,冥冥中命数已定,即使上天也无法改变。但是我为你改变了帝王星的轨迹,一年之后,不出三年,帝王星必定变动。”
“此乃天命?”
“此乃天命。”
公子白激动地站起来,还没站稳就要往下跪,口中说道:“多谢……啊……”因为重心不稳,脚下往下滑,不凡一把抓住他:“你要干什么?!这是宫殿上,和地面的相对距离起码五米!”
公子白哈哈大笑道:“小白要跪谢国师,小白指天发誓,待小白即位后……”
“停!”不凡赶紧喊停,“你自己站稳了先,别还没当上秦王就先去见了阎王。”
“不妨,国师乃仙人也,即使我死了……”
“你死了我救不活你!”
“哈哈……哈哈……”
“开心你个头啊?”
公子白被骂也不以为意,抓住不凡的手说:“我们下去,小白一定要叩谢国师。”
“不用了吧?”
“当然要!一定要!国师为小白想得如此周到,竟然为小白改变了天数,这等大恩,怎能不跪拜?”
不凡心想:我还以为要等一年到三年你不乐意,没想到乐成这样。不凡根本不知道自己信口胡说的“星星理论”,恰恰点中了这个时代政治的靶心,还在为怕小白不愿意等待而担心,考虑是不是催眠一下他。
不凡精通人的心理,但他不懂政治。虽然是要等几年,但不凡的安排对公子白意义重大,和兵变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区别就在于“禅让”。
如果用武力打败王兄,夺得王位,死伤众多秦国国力大减,更重要的,公子白不是长兄,他这就是“篡位”,历史上也会永远记着他的这项罪孽,“小白”这个名字将永远被后人唾骂与不耻。
但如果是王兄主动禅位于他,他就是“承天命”——是上天指派和承认的。在王朝的规则中,这是怎样的区别啊!“我甚至能得到李继的辅佐!如果我是承天命的王,李继那样正直和完美的大人一定都会来辅佐我的!”小白兴奋地想,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规划自己的王朝和版图。
公子白很有涵养,他立即开始规划,并等待时间的过去。
《秦昭王礼记》记载:
秦原僼六十二年六月四日世子单即秦王位,帝号秦昭王,改年号昭和。
公子白跪贺,态度谦恭,臣服无比。
昭和元年六月五日公子白上罪己书,自请死罪,昭王免。
王与公子白在大殿上相拥而泣,群臣莫不泣。
昭和二年六月五日秦昭王下罪己书,禅位于公子白,公子白不受。
昭和二年八月五日秦昭王再下罪己书,再禅位于公子白,公子白坚辞不受。
昭和二年九月九日天空现天狗食日,昭王率群臣跪于公子白府,禅位于公子白,公子白道:无李继,白不受。李继闻之,自床中翻起,忘履披发,奔跪于公子白前,自此倾心力辅佐。
昭和二年九月九日秦昭王退位。
秦昭王在位仅一年零三个月,以上即是《秦昭王礼记》的全部内容。
这些都是一年后的事。今天秦昭王即位大典。小白少不了要问不凡怎么办,不凡说:“你自己已经有想法了不是么?”
“嘿嘿,还是问问国师更安心点……”
“去吧,保你一点事没有,一根毫毛都不会掉。”
“小白正是如此想。小白先行一步去准备了,国师慢慢来。”
不凡看小白走远,挑挑眉转身向大殿反方向走去:“什么慢慢来,我才不来呢!无聊的典礼,无尽的礼仪,去的人是傻瓜。我还有事……”
“国师大人……”随着小童清脆的长长呼唤,两小童已冲到不凡面前,一边一个架起不凡。
两小童是长得非常相像的双生儿,红扑扑的脸蛋翘翘的小辫极其可爱。
其中一个说:“哥哥,哥哥,登基大典来不及了。”
哥哥说:“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国师快更衣。”
弟弟说:“对啊,快更衣快更衣……”
哥哥说:“快走快走。”
弟弟说:“不是,快跑快跑。”
不凡被两孩子架着,无比悲凉地喊:“谁来救救我?”
不凡觉得自己怎么这么苦命,被架去了无比冗长的登基大典不说,到太阳落山也没有从群臣的包围中挣脱出来。不凡看这些人没几个是真心来结交的,偏偏一个比一个热情,导致根本突围不出去。
“要不是我的眼睛还疼着呢,老子叫你们都去殿前打滚……”不凡急起来难免爆点粗口。
“呜呼!国师说的真是金玉良言。”
“国师蒙先王托付,两朝重臣,此番昭王还未登基就辅佐昭王收服公子白,立下如此丰功伟绩,为我秦国免去一场血雨腥风,国师真乃天人也!”
“呜呼,此言差矣。国师乃忍辱负重,假意接近公子白,终于劝得公子小白迷途知返,痛心悔悟。”
“……”
不凡说:“您们慢慢说,恕我不奉陪了!”
“国师怎么能走,接下来的夜宴还要向主公敬酒呢!”
“是啊是啊,这就一起去吧!”
“……”
就这样,不凡又被架到夜宴之上。觥筹交错之间大人们纷纷给不凡敬酒,不喝还不行——因为不喝就抓住你脖子给硬灌啊!不凡哭泣了,想起现代真好,“我开车来的!”
“开车是何意?哈哈,国师又说我们听不懂的话了。来,再敬您一杯!咯……”
挥开眼前的人喷出的恶臭酒气,不凡绝望了:“你们排好队,每个人都敬我三杯好了!咦?怎么不见墓葬府的人,他们会放过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