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墨》青荷

14、重生

　　“卿儿，别玩了，快把娘把衣服晾好。”远处一个熟悉的声音飘了过来，柳卿看到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跑了过去，依偎在一个妇人怀里，甜甜地叫着“娘”。
　　妇人变戏法似地掏出一根糖葫芦，在小女孩面前晃了晃：“卿儿乖，帮娘晾好衣服，娘就把这根糖葫芦给你。”
　　柳卿恍然间想起来，这时她五岁那年的情景，那时候她万没有想到母亲有一天会离开她。
　　“好！”小女孩开心地跑过去，想把不远处放衣服的木桶搬过来。
　　可当她吃力的搬起木桶，转过身时，却发现天崩地坼，她和夫人之间裂开了一条缝，那条缝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小女孩哭着喊：“娘！娘！”但妇人的脸却越来越模糊。
　　忽然，柳卿成了那个小姑娘，朝着远去的母亲喊着：“娘！娘！”
　　“娘，娘，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不要——”柳卿倏地睁开眼，却发现周围一片黑暗，全身上下传来的酸痛让她直不起身来。
　　又被关进柴房了吗？柳卿想。不对，这里不是叶府柴房，这里没有那种熟悉的味道，这里究竟是哪里？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屋外的光线调皮的挤进门内，灰尘在半空中飘荡着。
　　柳卿用手遮了遮眼，适应了光线后看清了来人：年近四十，身穿鲜艳的锦衣，头发高高盘起，别这几样金银发饰，有一股别样的风尘韵味。看起来像是青楼里的人，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彪悍的男人。
　　她走了进来，走到柳卿跟前，蹲下身，抬起柳卿的下巴，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脸蛋是不错，只是不知道这身材够不够让男人心动啊——阿虎阿豹，把她扶起来。”
　　“是。”
　　“你们干什么……”柳卿挣扎着不让人碰她，但还是被两个人强行拉了起来。
　　来人没有理会柳卿，自顾自的打量起来：“嗯……身材虽说是单薄了点，但也可以养起来。”
　　“放开我，放开！”柳卿一边挣扎，一边看着眼前的女人。
　　“呵，还挺倔啊，不过来这儿的女人没有一个是不倔的，最后还不是一个个服服帖贴的。你是打算在倔几天啊还是直接认命？”
　　不断的挣扎牵动了伤口，疼痛反而是柳卿更清醒了：“放开我，你凭什么抓我？”
　　“呵！凭什么？就凭你被人卖了，二百两银子，这就是卖身契！”她边说边从袖口里掏出一张纸，放到柳卿面前。
　　柳卿看着这张纸说不出话来。她的“家人”竟然把她卖给了青楼，她怎没也想不到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叶府，竟会如此绝情。
　　“怎么样？不相信？我也不需要你现在就做决定——来人，把她关起来，饿她三天——三天之内，你最好想想清楚，我是这儿的总管红姑，想清楚了就放你出来，还有，你别想逃出去，没有一个人可以逃出留芳楼。”门再度被锁上，黑暗中只有柳卿一个人跌坐在地上。
　　她摸索着找到了躺在地上的琴盒，抱在怀中，轻轻地抚摸，仿佛希望从它身上得到勇气。
　　我该怎么办？身上的伤口在黑暗中亦怵目惊心，看着这些伤口，想起叶府带给她的屈辱，柳卿心潮澎湃。
　　十二年，整整十二年，她得到了什么？没有，除了无边无尽的苦痛和黑暗，她什么都没有得到，难道她天生就该受这些苦？难道叶梨园天生就该是小姐的命？
　　不！不是这样的！她不要在受人摆布，她要报复！所有伤害过她的人都要死！都要死！
　　她一定要报复，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
　　而唯一的办法，就是——
　　“你想通了？”
　　“是，我要成为留芳楼的头牌。”柳卿握紧了拳头，逆光中看不清表情。
　　红姑细细打量眼前的少女，眼睛一亮，嘴角勾起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好！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