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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杜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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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在去映色的路上了。
向东,那里是太阳升起的地方。
韶锦一夜都没合眼。先是去长汀侯府,再去天牢,然后请父皇准了韶岚的婚事。几日前,韶岚与映色太子的婚事便已定下,又不能误了婚期,于是回宫草草收拾,带着原为韶岚准备的一应物品,天未亮便装上路。这便是小国的悲哀。可以委屈一个公主,却绝不能怠慢大国的皇子,即使那皇子是公主的夫婿。
马车十分颠簸。韶锦累极,倚在小榻上微微眯起眼睛。
东方升起了太阳。原该柔和的晨光透过朱红描金的车帘,变成了刺眼的火光,想要把人烧灼成灰烬一般。韶锦费力地撑起肘,将手倒扣在眼上。
半梦半醒间仿佛听见了马的长嘶。
马车停了。车外有人在说话,听声音都是武将。短暂的交谈后,马车继续行驶,速度慢了许多。
又过了一会,只觉得车轱辘在碎石路上滚了几圈,终于慢悠悠的停下了。
一个沉稳的声音在车窗外响起:“公主,赶了两个时辰的路,我们就在这个茶摊稍作歇息。等到了镇上,我们再到客栈好好休整一夜。”
韶锦掀开遮住车窗的帘子,细细打量了他一眼。杜妃的弟弟,怪不得说话如此不客气,完全不征求自己的意见。她收回目光,颔首道:“杜将军,一切听你安排即可。”
杜赫命所有人在茶寮外的官道上停下,烈日当头,又赶了一上午的路,大家都有些累了。杜赫对大家点点头道:“大家都去喝杯茶水吧。”
话虽这样说,该看守车驾的依然站在原地,其他随行的护卫也是轮流去茶寮休息。小小茶寮容不下太多人,旅人也不只他们这一行人,有的护卫干脆就坐在路边的树下,靠着树干,也不多话。与此相反的,小丫头抱香一路上叽叽喳喳,见可以休息了更是不消停。
韶锦坐在小小一张方桌旁,微微有些无奈。原是想把玲珑和璎珞带在身边的。可是考虑到嫁到映色的日子未必轻松,她也就把两个正当妙龄的侍女的婚事托给了二妹,顺水推舟地接受了周昭仪的好意。周昭仪遣来的侍女不少,碍于时间,她只草草看了一圈,信手指了一个看起来沉稳懂事的。
哪里想到是这样的一个小麻雀。
“公主,我们多久才能到映色啊?”抱香吃着花生米,口齿不清。
像这样赶着,也不会少于一个月吧。韶锦正想回答,却忽然忘了言语。
那是一个穿着白衣的人。素衣墨发,清辉如月,嘴角有浅浅笑意。这样的人本应温润如玉,偏又生了双极冷的眉眼,将想接近的人推拒在外。广袖长衣逶迤无尘,只是一瞬,那白衣人已坐在了韶锦的对面。
“此处无人。”白衣人淡淡陈述。语气平淡的不像是解释。
还算有礼貌,韶锦暗想。
不过杜赫却不这样认为,自白衣人出现他便握紧了身侧的剑,本能般的,觉得这人危险。此时见白衣人瞬间便坐在了桌前,杜赫不加思索便抽出剑,接着就吐出一口血。
气血翻涌,他倒退一步:“你!”
侍卫们迅速围上来,戒备地看着四周,竟没有人发现是白衣人出的手。茶寮里鱼龙混杂,韶锦周边坐了不少着装各异的人。杜赫痛极,真要张口说话,告诉他们时,只觉胸口像被拍了一掌,又咳出几口血来。
抱香这时候才惊叫一声,韶锦看她一眼,无语。
白衣人轻轻啜饮手中茶,修长的手指覆在净瓷小盏上,小指微微地翘起,如同他冷厉却漂亮的睫尾。
“自不量力。”薄唇微启,白衣人笑得妩媚。随手丢下小盏,白衣人长袖一扬,施展轻功走了。
小盏还在桌上滴溜溜转着,韶锦的右手扶着桌沿,食指轻轻敲击桌面。
一、二、三。
只听极细极细的噼啪一声——小盏裂成了五个瓣的白色花朵。碎瓷都嵌在花朵中央,一线断面如同花蕊,美丽却锋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