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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同心协力灭奸王军,苦尽甘来遂猫鼠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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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的山路亦不少陷阱,比之前更多了守卫,二人尽量不打草惊蛇往山上行。不曾想这襄阳王实在是太谨慎,那样一大阵也不能让他安心,这偌大君山上当真无半点松懈!
待到了山顶,饶是他二人这般体力也出了一身汗。
“不知道欧阳大哥和丁家哥哥那边怎样了,他们当比咱们早到才是。”白玉堂道。
“‘三侠’的名字可不是白叫的,玉堂。”展昭笑道。
白玉堂白他一眼:“五义也不比你们差!”
忽听不远处传来声响,山顶本就空旷,这一声也极为明显,立时各处守卫都奔了过去。
这还秘密什么了啊?这么费力掩人耳目地上来真是……想想另三人或够沉稳,或诡计多,能干出这事的也只有一个了。白玉堂无语,低声骂了句:“丁老二这个……”
展昭道:“我们也过去,实在不行就改变计划,先硬攻。”
白玉堂点头,拧了双剑眉道:“尽量避免吧,伤亡大了你这猫最心痛了。”
原计划是六人于山顶汇合,互通下哪路上山最适合大军进攻,然后潜入,捉奸王,再以烟花为信大军攻山。这下倒好,打了草惊了蛇,原定的最大限度避免伤亡的计划不知还能不能实行了。
二人都是以轻功见长,几个起落就到了发声处,老远就看到丁家兄弟双剑合击,护卫虽多,双侠却也不是易与的,一时之间倒没有危险。
正要上前帮忙,东路的欧、智也赶到,智化一手扯住白玉堂,道:“这里人虽多,却不难对付。既然已经暴露了,就将计就计,五弟,你和展兄弟先去抓了那奸王,这里交给我们。”
白玉堂也明白了:“索性用这边来吸引兵力么?那几位小心,我和猫儿就去找襄阳王。”
展昭望向山顶中最高的一处阁楼,心下忖度多半是那了。道:“玉堂,走吧,别让众兄弟辛苦白费了。”
“恩,死猫催什么催。”
“王爷,为什么把人调回来?那些刺客身手都非同小可,这样……”
“怕是他们的声东击西之策,原有的守卫不可松懈!”暗暗冷笑,本王的命,是那么好拿的么?展昭,白玉堂,一次次坏本王的大事,这回倒要看看你们这对猫鼠,究竟有多强!
白玉堂嘴里意义不明地嘶了一声,展昭明白那是他对于不合他意的现状在表达不满,道:“这襄阳王隐忍多年,其实力和野心不可小觑,这样的人物想来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被这小计策骗了。”
“那又怎样,今日这狗王是断不能做他的春秋大梦了。”白玉堂冷笑,脚一点地,冲天而起。
当这对猫鼠站到赵爵面前时,这个野心勃勃也才华横溢的王爷发现,他还是小看这几个年轻人了。
白玉堂画影直指:“赵爵,这次爷看你还怎么逃!”
赵爵冷笑:“难道就凭你们一猫一鼠,就想让本王束手就擒?”
白玉堂身形一动,瞬间到了赵爵身侧,横剑其颈侧:“你不束手就擒,想让爷抓个死王爷回去么?”
虽然要害被制,赵爵却全无惧色,嘴角一勾,反而露出冷笑。展昭察觉有异,厉喝一声:“玉堂小心!”白玉堂闻声一怔,立刻跳开,但终究慢了一步,白玉般的脸上多出一条血痕,幸而闪的快,只擦破了一点皮。
展昭抢上一步,巨阙半横在白玉堂身前,面上虽没有变化,一双向来温和的黑眸已经扬起波澜。白玉堂拍了下展昭手臂,示意他放心。再观赵爵,两手空空,傲然而立,展昭刚刚也只看到他手动了一下,二人甚至不知是什么伤的白玉堂。
白玉堂擦去血迹,却笑了:“原来轻敌的是爷和猫儿。不过那又怎样?爷的四品官职还没下,今日定要让你伏法!”
展昭暗自皱眉,任何一条情报都没有说过襄阳王会武,何况还是如此高的武艺,就刚刚那一手,只在他二人之上。便道:“王爷何必犹自苦斗,禁军已经包围了整个君山,全无退路。如果现在随我等回京面见圣上……”
“展护卫。”赵爵冷笑,“收起你那官腔为好。本王的探子是那么好瞒的?从白玉堂进宫开始,你们的一举一动本王都了如指掌。虽然没料到赵祯居然派了大军,这君山上下,亦早有迎战的准备!”赵爵昂首,“本王的目的,是这天下!你凭几句话就想让本王归降?!”
“猫儿,跟他不用多说,想也不可能。他早疯了。”白玉堂低声道
展昭颔首:“玉堂,陪展某一战吧。”
白玉堂撇头:“咄,说那么矫情,就凭你南侠和爷锦毛鼠,还收拾不下一个赵爵?”
展昭一笑。
“赵爵,用说的你是不听了,那就用打的带你走!”白玉堂声随剑至,画影如一道白虹,照亮了昏暗的大厅,直逼赵爵咽喉。赵爵却也不躲,扬手一掌拍出,竟已掌力对锐利的剑气!展昭在白玉堂跃出时就紧随其后,此刻巨阙一挥,挡下了大半力道,但白玉堂的剑气也完全被赵爵的掌力拦住了。
二人对视一眼,知对手棘手,蹂身复上,双剑合击,两把剑齐发齐至,毫厘之差也无,赵爵也心下一惊,全神而对。侧身避过,一掌劈向白玉堂。哪料白玉堂剑势不变改为斜砍仍向其颈项而去,展昭也同时剑锋一转,却是替白玉堂化了他的掌力。
襄阳王内力深厚,掌掌致命,可这二人似心有灵犀般,招招默契,或一攻一防,或双剑合击。展昭实力较白玉堂高,但白玉堂攻击更多。他的剑招本以快著称,更较展昭多了份狠辣;展昭则走沉稳路子,以他来挡下赵爵的掌力最是合适。而且打的越久,这二人越是自如,二人攻势愈快,展昭念着白玉堂被他伤了,竟改了性子,偶尔的攻击下手也极辣,赵爵几乎没有机会发招。
战了近二百合,赵爵心下恼火,老夫即将东山再起,难道真让这两个小辈毁了不成!双袖一震,两道全不同于之前的力道甩出,展白二人的应变力竟也没有避开,倒飞出去,在空中连翻数个筋斗才缓了掌力。相视而惊:这老狐狸竟还有后手?
襄阳王也算拼了老命了,无论如何他都要将这二人拿下,后日邓车就带大军到了,绝不能在这关头让他们坏事!当下气运丹田,又是两掌直逼过去,劲力更猛。
展昭也全力一掌对上,连退五六步方才站稳,犹自气血翻涌,回看白玉堂顿时大惊,白玉堂刚刚完全没有挡,勉强闪开一步,没有被正面击中,却也不轻,整个人飞到了厅外,吐出的血浸透了白衣。
“玉堂!!”展昭飞身而出,接住了白玉堂,惊骇之余也纳罕,白玉堂内力不如自己也不至于完全挡不住,这是……
赵爵大笑:“原来你们是从六合阵过来的!看样子是破了,不过无妨,白玉堂,你是走的水位吧!”这笑狰狞而得意:“水位含毒!就算只是一个小伤口,也会中毒!本来是见血封喉的剧毒,你这老鼠体质还真特别,但,终究难逃一死!”
展昭大惊,单手握紧巨阙,左手紧紧抱住白玉堂。难道,当真要展某再失去一次?!
“猫,别听他鬼扯!”白玉堂面色惨白,眼神却仍是他锦毛鼠的风采:“这点毒算的了什么,收拾了这奸王,出去修养几分便好!猫儿……不要担心。”
展昭低头望着那双让他沉迷的桃花眼,低声道:“那玉堂先歇息会,展某这就来。”
白玉堂点了下头,闭上了眼睛。
展昭轻轻地放下他的身体,转身,长剑扬起,杀气弥漫开来。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而白玉堂,就是他展昭的逆鳞。管你什么襄阳王,什么武功高手,敢伤玉堂,虽远必诛!
襄阳王冷笑,你二人合力不过略占上风,现在只有你一个人,掀的起什么风浪!
展昭的确修为不及他,但刚刚赵爵与二人鏖战已大耗元气,又强行提气连发两掌,实力实已大损,而展昭几乎没有伤及元气,加上他年轻气旺,赵爵毕竟年事已高。
最重要的,在杀气上,展昭已远远超过他。
赵爵能看得出这对猫鼠间感情与世间传的争斗不一样,但他没有想到是如此之深。原来已仁厚著称的南侠,沉稳著称的展护卫,也能如此快厉狠辣!
赵爵渐处下风,展昭却愈战愈勇,下手也越来越狠。这时,厅外传来声音。外面的守卫早被猫鼠放倒了,现在能来的……赵爵心下一凉,展昭却是一喜。
“展兄弟,白兄弟!”
展昭听出是欧阳春的声音,立刻扬声道:“欧阳大哥,请先给玉堂疗伤,展某无碍!”
赵爵更惊,自己已经全力而为,展昭却仍有余力发声!
外面的欧阳春和智化是赶来援助的,本想帮忙解决守卫,谁都不料襄阳王本人是个练家子。二人先听到展昭的声音,又闻里面破空之声甚猛,显示斗的正酣,再看到白玉堂一身是血地躺在那里,忙先去救人。
白玉堂伤虽重,其实大多还是那掌力所致。他的确是中了些水毒,但这么多年被他大嫂灌的一般毒药已经伤不了他,后来又经顾惜朝那毒医生的手治了一年,体质更佳。所以这烈毒对他虽然还是有影响,却已经不大,是以不仅发作晚了许久,毒发也只让他行动迟缓了片刻,现在的伤重倒并不致命。
欧阳春扶起白玉堂,运气过去,智化看看厅里的展昭赵爵之战,又看看治疗着的欧阳春和白玉堂,道:“我去放信号,可以攻山了。”
襄阳王最终不敌,展昭废了他的武功,却在押解回京的途中看管不慎,令其自尽。吸引大多兵力的丁家兄弟伤重,与襄阳王正面交锋的白玉堂伤重,而襄阳王一面全数擒获。此役,朝廷完胜。
白玉堂醒的时候,抬眼先看到的是猫窝那熟悉的破帐子,然后就是一张紧张的猫脸。
“玉堂!你醒了……”
“……废话。”白玉堂抬手揉揉额头,挣扎着坐了起来,展昭忙给他身后垫好枕头。“襄阳王怎样了?”
“死了,在押解回来的路上自尽了。”
“……也好,省的他再出什么幺蛾子……不过,这次是真的死了吧?”
展昭无奈地笑笑:“真死了。”又伸手抚向白玉堂脸庞:“他险些杀了你两次,我能让他活么?”
“……猫,你什么时候这么不像猫了。”
“有吗?”某不像猫的猫笑的一脸人畜无害。
“那丁家哥哥和欧阳大哥他们如何?大家都没事吧?”
“恩,无碍,丁家兄弟也伤的不轻,但多是外伤,没有大碍,昨日回茉花村修养了……那个姚姑娘也去了。兆蕙似乎……没说不接受她。”
白玉堂怎么感觉这句话说的有松口气的感觉。
“对了,玉堂已经醒了,我去叫卢大哥他们来……你的伤是卢大嫂和顾公子治的,顾公子昨日说你死不了了,跟戚兄走了……还说让你没事别累他。”
白玉堂青筋直冒:“顾惜朝个混蛋,爷又没让他来给爷治伤!”
展昭忍不住笑笑,低头轻轻在白耗子额头上点了下,留下只红皮耗子在屋里发烧,出去找几位鼠哥了。
公孙策行至白玉堂屋外,里面吵吵嚷嚷好不热闹,展昭却独自立在门外,带着微微的笑看着房门。
咳了一声:“展护卫。”
“公孙先生。”展昭一揖。
“展护卫……今后有何打算?”
展昭知道,包大人被升职了,不再任职开封府。虽然有些舍不得,但这样一位好官有了更多实权当然是于国于民的大好事,他从心里为大宋高兴。至于自己……
“公孙先生,展某……”展昭微笑。“想做回南侠。”
公孙策摇头而笑:“不出所料。展护卫,行事随心,不悔就好。”
展昭点头,静静看向房门:“展某,绝不悔。”他想到了很多,也很远。白玉堂固然是飞扬的雄鹰,他肯折翼在开封府,一半为了展昭一半却是为了包拯,为了守护这青天。如果效忠的不再是包拯,连展昭都觉无意义,何况他白玉堂。所以今后,没有了四品护卫展昭和白玉堂,只剩下驰骋江湖快意恩仇的南侠和锦毛鼠。
展白二人走的太快,赵祯来不及做任何事——叛乱已平,他已经想好的计划,怎样拴住白玉堂,怎样解决展昭,却全都没了实施对象。
赵祯看着阶下为猫鼠请辞的包拯,满腔怒气却无处可发。准不准奏能怎样,人都跑了!难道再下令大张捉两个没当面请辞的四品护卫?他九五之尊可丢不起这个脸!
白玉堂,朕贵为天子,也抓不住你么?
陷空岛,聚义厅。
卢方老泪纵横,唉声叹气,韩彰冷哼一声,徐庆瞪大眼睛,蒋平摇着羽扇把脸挡在里面。
卢大嫂做了总结陈词:“老五啊,从小就特有主意,你小子想好的事我们想反对没的做。随你吧。江湖人言可畏,我们长辈同意了不够,你们能一直这样走下去,才成。”抬手赏了某人一个爆栗。
“痛痛……”白玉堂龇牙咧嘴,仍道:“五爷行事坦荡,还怕他们小人戚戚?”
展昭更是一揖到地:“展某定不会负玉堂。”
蒋平摇摇扇子:“别说,说也没用,做到了再说吧。展昭,旧账我不跟你提,日后若再伤我们五弟……陷空岛追到天涯海角也一定要你的命。”
韩彰冷冷道:“别高兴太早,我们是把老五惯坏了,能不能过他大哥那关看你的运气。”
展昭苦笑。想想白锦堂对他的态度,这一关……还真的不容易。
一年后,金华,某客栈。
展昭去楼下端了点心上来,却见白玉堂端坐桌前,正在练字。心下好笑,自家耗子虽然琴棋书画诗酒花样样精通,但看一只闲都闲不住的耗子一副正经相地执笔还是很有趣。
凑过去看,见写的是一首苏幕遮,他倒认识,是几月前去看希文大哥时他新做的,白玉堂喜欢,就背下来了:
碧云天,黄叶地。
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黯乡魂,追旅思。
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
明月高楼休独倚
白玉堂只写到这,蘸了墨正要继续,展昭却忽然握了他手腕,不让他写下去。白玉堂抬头,对上一对含笑的温和眸子:“臭猫,怎么了?”
“后面的,不用写了。”展昭低头,吻住他唇。“到这就足够了。”
明月高楼,休独倚。
有我伴你。
后面的句子,自是用不到了,因为你我……不会有愁,不会有泪。
“玉堂,明儿我们一起去见你大哥吧。”
“……”
“他最疼你,一年了,肯定惦念的紧,不想你真个断了兄弟情的。”
“……呆猫,知道啦。”
就算我大哥一直不肯原谅我们,五爷……也不会和你分开。
白大哥很疼你,他会接受的……接受不了,我也和你一起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