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刺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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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八，一年一度的秋猎又到了。由于最近京城内混进了刺客，所以这次的守卫比之前严密了许多。这是婉汐第二次参加，上次还是她在国子学的时候，如今婉汐已是安逸侯，她的位置仅次于诸位亲王之后。
茂密山林前的空地上，明黄的御座旁坐满了文武大臣和皇亲国戚，景帝一身金色甲胄，手中提着大弓，一声令下，呜呜的号角声响起，秋猎正式开始了。各皇子和武将们也紧紧跟随，扬尘而去。
反倒是婉汐有些不紧不慢的，催马往林中深处走去，她的目的不在于狩猎。婉汐寻着块清净的地上，下马闭目养神，顺便考虑一下离京的计划，如今刺客之事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京城紧张的气氛也淡化了不少，如果适时对皇上提出撤掉一百名禁军侍卫，皇上应该会答应的，只要甩掉了这些禁军，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想到这，婉汐觉得离自己出京之日不远了。
“你一个人在这里想什么呢？”婉汐忙睁开眼睛，究竟是什么人竟能在不被她发现的情况下如此靠近她？
“原来是你。”见是柳舒玄，婉汐轻不可闻的松了口气，想想也是，除了他再无做第二人想。“你不去打猎，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好像是我先问你的吧？”柳舒玄索性下了马来，坐到婉汐身边。“狩猎开始半天了，你竟一个猎物都没打到？”柳舒玄看着婉汐光秃秃的马背，好笑道。“你倒真是轻松。”
“我学艺不精，猎不到猎物。”婉汐淡淡的说道。
“你这个说辞可不太容易让人信服啊。”柳舒玄嘴上的笑容一如既往。“如今荣王的大婚已过，我本以为你会早早的离开京城，没想到在这秋猎场上又见到了你。”
“如果我能甩掉皇上派来的那一百名禁卫军，我早就走了。”婉汐有点无奈的说道。“再说了，我不认为我离京的消息会瞒过你。早就听说江湖上有个组织叫做‘一品兰花’，专门做些刺探情报和暗杀的勾当，柳公子如此喜欢兰花，想必应该和你有些关系吧？”
“哈哈，我就说嘛，你如此聪明，怎么会想不到呢。婉汐，你何时开始猜到的？”
“嗯…”婉汐沉吟了片刻。“在禅窟寺你告诉我那朵兰花是虎斑兰的时候。”
“婉汐…”柳舒玄凝望着她，这样聪慧的她叫他如何不爱？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完完全全系住他的心。“我的秘密你全都知道了，我和朱靖一起长大，他至今不知我习武的事。”
“哦？是吗。”婉汐淡淡的应道，脑海中又想起了那双凤目，朱靖的心思…柳舒玄越是在他面前掩饰，说不定越会引起朱靖的疑惑。
咚，咚！就在此时，激励的打鼓声突然划破密林，远远的传了过来。柳舒玄听到后脸色变了变，婉汐奇怪道。“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遇刺。”柳舒玄淡淡说道，完全事不关已的模样。
“你说什么？！”婉汐脸色大变，不由分说的翻身上马，纵马朝钟鼓响起的地方奔去，没想到刺客竟混进了守卫森严的猎场。柳舒玄见此微微皱了皱眉，眉眼微动，深深的看了眼狂奔而去的婉汐，思虑片刻也纵马跟了上去，保持一段距离，以防不测。
同一刻，整个猎场中的皇子和武将们，也齐齐停了骑射，回身就往钟鼓响起的地方飞奔。阳光明媚，透过树梢洒下点点金光，芳草鲜美，艳花似火，一切美丽的无法以语言来形容。鼓声越来越急，越来越急，那狂烈的鼓声，几乎要击破苍穹。林中的鸟慌乱的腾飞而起，一片翅膀扇动声，凛乱之极。
婉汐发现钟鼓敲响的地方离她并不是很远，当她飞马奔至时，还没其他人赶到。眼下一片混乱，御前侍卫统领魏长征带领为数不多的御前侍卫且打且退，一路护送着景帝慌忙的朝后撤退。跟在景帝身边的只有朱智和朱靖，秦王朱智的肩膀了受伤，血色晕染了一大片出来，脸色苍白的踉踉跄跄跟随。前方的密林中，一片刀剑交加声，婉汐见此情形，分析是皇上到此遇到了埋伏，而林中还不知潜伏着多少弓箭手。
魏长征见司马宇赶到，忙喊道。“安逸侯，快护送皇上回御营。”当下立即有御前侍卫从林中牵出了两匹马，虽不及皇上的御骑，但能看的出也是良驹。
婉汐见情况危急，也顾不得许多，当下对皇上说道。“请皇上上马！”景帝多年征战，身手矫健，当即将受伤的朱智扶上马，自己随即也上了马，如此朱靖便单人一骑和婉汐断后。
景帝策马离开前，深深的望了一眼魏长征和留下尽忠的御前侍卫。“朕命你们活着回来！”说罢头也不回的策马离开，婉汐和朱靖紧随其后。林中的刺客见景帝要逃走，箭羽如密雨般袭来，婉汐拔出承影剑挡住了大部分，可还是有箭羽射中了她的马。
朱靖当机立断，对婉汐伸出手。“过来。”一旁一直与她并肩的朱靖说道。婉汐微一迟疑，心知座下的马已坚持不了多久，一掌拍在马背上，临空一个翻跃，直直站定在了朱靖的身后马背上，为他挡下了所有的箭羽。朱靖也不多话，只双腿微微一夹坐下良驹，宝马立刻如剑一般奔了出去。
御营中有近三百名留守的禁卫军，他们早已听到了皇上遇刺的鼓声，但统领魏长征命他们不管发生任何情况都不得擅动，只能焦急的等待皇上归来。很快，两匹快寄进入他们的视线。“是皇上！”留在御营中的一些大臣们总算松了一口气。“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景帝扶着受伤的秦王下了马，说道。“智儿受了伤，快传御医来。”
“是！”冯保见朱智被血染红的衣衫，吓了一跳，忙去请此次秋猎随行的御医。
朱靖和婉汐也暗自松了口气，如今皇上已到御营，有三百名禁卫军保护皇上，应已无大碍。不知魏长征哪里如何了，刺客是否已经被擒？“嗖”一柄利箭从御营旁的林中当空而出，朝着毫无防备的景帝射去，来势汹汹。
“皇上！”领着御医前来的冯保看到了这一幕，惊得肝胆具裂，奈何他不会武功，只能站在原地，被吓软了腿。眼看那利箭要射中景帝的后背，突然间一道金光一闪而过，直直对上那黑色的利箭。只听砰的一声轻响，利箭在金光中被从中一分两半，坠落在了地上。
原来是朱靖在千钧一发之际射出了那一箭。“父皇，你没事吧？”他手持弓箭，紧张的奔至景帝身旁。
“没事。”景帝望着身后被一分为二的箭羽，目光生寒。御营周围也有人埋伏，那么…之前在林中埋伏他的人应该只是为了让他赶回御营，因为皇上遇刺，皇子和武将们应该赶往鼓声响起之处，若是在他们赶到之前，情势危急，他必会在少数侍卫的护送下赶回御营，那么此时御营的护卫却是最薄弱的，除了留守的禁军外，再无他人。“来人…”景帝的话音未落，御营的四面八方同时飞出无数的利箭，禁卫军一时措手不及，伤亡不小。与此同时，无数黑衣人从林中现身，杀气狰狞，快如奔雷，竟全是高手。
此时婉汐和朱靖也意识到了这是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真正的高手都埋伏在御营周围呢，可他们只有不到三百的禁卫军，刚才一轮箭羽之后已经有不少倒下。“禁卫军，誓死保护皇上！”婉汐冷冷的开口，杀气渐渐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她仿佛回到了战场之上，还是那个指挥若定的将军。
“是！誓死保护皇上！”禁卫军见到安逸侯的模样，不由得精神一震，顿时信心倍增，似乎他身上就是有着一股大将之风，令人心安。
景帝身边有大臣和禁军精锐保护，刺客休想靠近一步。婉汐手持承影剑，游走于黑衣人之间，朱靖也手持含光剑，就在婉汐的不远处，他虽无内力，但他的身手并不比婉汐差，除非碰上江湖高手，否则威胁不到他。
婉汐知道刺客如此拼命就是要在其他武将们没有赶回来之前刺杀皇上，而她就偏偏不让他们得逞。她的承影剑又一次刺进了刺客的身体，温热的血溅到她身上，却没有影响她的身形，上过战场的她早已习惯于此，更是习惯了血腥味。
刺客的头领连砍了数名禁卫军，直逼皇上，眼看就要靠近景帝了，却被婉汐挡住了停滞不前。婉汐和他交手数招，发现这名刺客是她至今为此交手刺客中武功最高的，说不定就是头领。婉汐完全不顾有些发麻的虎口，一身杀气逼人，归离十八式被她舞的淋漓尽致，令刺客再不能向前半步。
“司马宇，就算你能阻挡的住我一人，仅凭你的这些兵力，能抵挡住其他人吗？”和她交手的刺客竟然开口说话了，不光是婉汐听见，就连不远处的景帝和朱靖也听到了。
“你…认识我？”婉汐收了手，仔细观察眼前这名刺客。
“威名赫赫的平西将军，谁能不识？”
“哦，是吗？”婉汐挑了挑眉，她回京之后鲜少外出，更与京城官吏交集甚少，能认识她的除了极为熟悉她的人，就是她的敌人。黑衣人已经隐隐听到了马蹄声向御营奔来，是援军。当即一挥手，密不透风的箭雨再次袭来，这次被射中的不光有禁卫军，还有不少黑衣人。“你疯了，连自己人都杀？”
“我就是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刺客冷笑一声，挥刀直直逼向景帝，却又被婉汐毫不犹豫阻拦。“你何苦对这个皇帝忠心耿耿。”刺客怒道，眼见马蹄声越来越近。“也罢，杀不了皇帝，杀了你也行！”说完再不急于靠近景帝，而是对婉汐招招是杀招。婉汐边有些费力的抵抗，却感觉这名刺客的身形和声音都有些熟悉，她应该是见过的。
刺客在和婉汐过招之际，呼哨一声，御营中的刺客已有撤离之意，渐渐放弃纠缠，退回了密林中。婉汐知道密林中道路崎岖迂回，若是刺客逃进了密林中，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就难了，于是更是不惜一切的拖住眼前这个疑似是头领的刺客。
另一方面，朱靖也发现了刺客的退意，当即率禁卫军乘胜追击。就在此时，黑衣人又是一声呼啸，顿时御营四周传来破空之声，刺客这是在断后路，婉汐在对付黑衣人的同时还要避过一批批箭羽。黑衣人也感觉到婉汐的难缠，已经命人放箭，竟还摆脱不掉他，当即命手下放出所有的箭羽。
婉汐听到远胜于刚才数倍的破空之声传来，知是刺客的最后招式了，心中还未有所对策，便听到身后传来禁卫军的呼喊。“王爷小心！”婉汐回头一望，只见数枚箭羽直奔朱靖而来，封了朱靖的所有退路，一下子避无可避。几乎想到没想，婉汐的身子已先一步行动，完全不顾刺客迎面砍下的一刀，婉汐运起轻功扑向朱靖。
数枚箭羽擦着婉汐和朱靖的身边而过，她将朱靖扑倒在地，滚了几圈后，婉汐紧张的坐起身问道。“王爷没事吧？”
“没…事。”朱靖定定的望着她答道。
婉汐见朱靖神色怪异，刚要开口，突然发现有发丝垂落眼前，伸手一摸，果然发带被刚才的箭羽削掉了，环顾四周，几乎所有人都惊诧的望着她，婉汐知道她的女儿身已经暴露无遗。本有机会撤走的黑衣人见到婉汐的模样，立刻双眼充血，狠狠说道。“你…你竟然…是个女的！”
“怎么？发现鞑靼汗王被一个女子亲手砍了，觉得有失颜面吗？左贤王。”她终于想起来这个人的身影和声音与鞑靼的左贤王赫尔撒很像。
“难怪…难怪你会不顾废掉自己一支手臂也要飞身去救朱靖。”赫尔撒话中有话，并有些暧昧的瞧了朱靖和婉汐一眼。
此刻赶来的其他皇子和武将们见到眼前的情景，也大吃一惊。“婉汐。”朱云仕不知原因，只知婉汐已经暴露了身份，朱璃眉间则有几分忧色，柳舒玄的脸色极为阴沉，刚才婉汐扑身相救朱靖的场景他全都看到了。
“长征，捉拿全部刺客。”景帝对已经回转和后来赶到的禁军下令道。
“哈哈，罢了，又一次败在你手中我无话可说！”赫尔撒见身份已经被识破，索性除了蒙面。“本以为万无一失的部署，又失败了。不过，你该不会以为本王会毫不准备的来刺杀皇帝吧？最起码要在剑上猝上剧毒才行，这样就算杀不死皇帝，也能毒死他。”说完目光望向婉汐的胳膊。婉汐低头一看，左臂上果然有一道细细的伤口，应该是刚才救朱靖时，被他砍到的，伤处已见黑血，看来刀上的确猝了毒。“为了救他，你连命都不要了？”
“你受伤了？”朱靖瞧见了婉汐臂上的伤口，紧张的问道。
“王爷，我没事。”婉汐淡淡的说道，拾起地上的承影剑，站起身来，傲然直视赫尔撒。“我是□□的平西将军，绝非贪生怕死之辈。”说罢挥剑向臂上的伤口刺去，顿时血流如注，血色由最先的黑色慢慢变成了暗红色。
“没用的。”赫尔撒缓缓开口道，他知她意图放血解毒。“我用的是剧毒，见血封喉，沾上一点便会致命的。”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深深吸了一口气，平西将军性情之刚烈是有目共睹的。
“用我换你被擒，值！”此刻婉汐只觉得伤处麻痒，好像有无数浓雾侵入眼前，昏昏欲睡，她知道已经开始毒发，眼前忽然一阵漆黑，随即坠入了无边的昏暗。
“婉汐”“婉汐丫头”“将军”所有的声音都渐渐离她远去，只记得昏迷前一道身影飞至赫尔撒面前大打出手，她认出那道背影是…柳舒玄。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刺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