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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凯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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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云十一年,四月初二,祁门关。
“王爷。”唐初站在城楼上,望着退去的鞑靼大军,眉头紧皱,经过驻军的死守,鞑靼的一轮进攻又过去了。
“将士们辛苦了。”朱璃一改常态,身着戎甲和唐初等将领一同站在城墙上,身上沾染着经过激战留下的点点血迹。一天十三轮的进攻被打败了,此时祁门关城墙上下一阵忙碌,运送伤员,补充武器。
“王爷,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驻军的损失不小,恐怕坚持不了几天了。”唐初看着城墙边堆起的尸体,眉间尽是忧色。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鞑靼大军就像是疯了一般,几乎是不间歇的不停对祁门关发起进攻,在朱璃和唐初的指挥下,守军固守城池,但伤亡却不小。
“已经三天了,四皇兄和司马将军应该就快到了,让大家再坚持一下吧。”朱璃拍了拍唐初的肩膀,故作轻松的说道。其实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他低估了鞑靼的骁勇,他们攻打城池,几乎就是不计后果的,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性命,看来左贤王已经得知了汗王苏图海的死讯,全军上下都拼了命一般,杀红了眼。再这样下去,祁门关失守是迟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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鞑靼帅营。
左贤王面前的众多副将垂首,左贤王一拳狠狠的击在面前的桌几上,怒道。“整整三天!十万大军拿不下一个祁门关,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回王爷,天朝的守军誓死抵抗,我军多次袭扰天朝,却未遇到过这么难缠的驻军,我军的损失也不小。”一名副将思虑再三,低声开口道。
“这算什么?我不管!总之,今天必须拿下祁门关。”左贤王站起身,冷冷的环视座下副将。“明白了吗?”
“末将遵命!”众副将齐声道,随即一名副将开口道。“启禀王爷,据说天朝的王爷在祁门关城墙上亲自督战,所以敌军士气大增。”
“哦?”左贤王听闻挑了挑眉,直接取下墙上的蟒弓,向外走去。“既然如此,就让本王来会会天朝的王爷吧。”
与此同时,前面对祁门关的新一轮进攻又开始了。祁门关的城墙之上不仅飞下箭雨,连带滚落大石,不少鞑靼士兵命丧于此,但会有更多的士兵前赴后继。朱璃望着黑压压不断企图登城的鞑靼士兵,冷冷的开口。“点火。”立即火球滚落城墙,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左贤王骑在骏马之上,远远的观望着祁门关上那抹银色,问向身边的副将。“那就是天朝的王爷吗?”
“应该不会错了。”副将点了点头。
“哦。”左贤王伸手取箭,左手举起那把由蟒皮所特制的弓,搭弓引箭,对准了城楼的那抹亮点,嘴边扬起嗜血的笑容,喃喃自语道。“再见了,天朝的王爷。”说完右手一松,离弦之箭直奔朱璃而去。
唐初站在朱璃身边,听到破空之声直奔恭王而来,不由得多想,直接将朱璃扑到在地。“王爷小心!”与此同时,一枚箭羽擦着唐初的铠甲而过,钉在城墙上,箭羽还在颤抖。“王爷,没事吧?”唐初忙扶起朱璃,紧张的问道。
“没事。”朱璃指挥了这么多日,第一次有人将箭羽射上了城楼。“可知是何人发的箭?”
唐初站在朱璃身边,提高了警觉,网目远眺,看到了远处军旗下的左贤王。“是左贤王。早就听说左贤王有张由蟒皮制成的弓,百步穿杨,看来传言不假啊。”
“左贤王亲自上阵了,看来是要做最后一搏了。”朱璃轻声说道。“让将士们准备迎战吧。”
“是!”
朱璃站在城墙上极目远眺,突然发现远处出现一道黑线飞速奔来。朱璃凝神一看,只听蹄声咚咚如重锤闷击大地,待到近了看清,却是成千上万头惊恐的牛。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冲向鞑靼的大军。朱璃站在高处看的清楚,鞑靼的大军瞬间便被冲散了队伍,没来得及让开的士兵被扑到在地,铁蹄落下之处,血肉横飞,万千士兵还没来得及挥动手中的刀剑,已被踩成肉泥,惨号声绵绵不绝。
左贤王气极,大喊。“放箭,长矛列队,盾牌跟后!”自已提气纵上,剑光到处血喷泉般射出,一剑斩下颗牛头,士兵立即仿效为之,大军精神一振,冲喊着挺直的长矛慢慢逼上,谷中横下几百头死牛。左贤王此时方才看清牛尾巴上竟绑着火炙,大骂出声。“究竟是何人?有本事出来当面一绝高下。”他的怒吼声回荡在祁门关的空中,很快便有一只军队出现在他的后方,当先一骑正是婉汐。
“左贤王如此盛情,我司马宇却之不恭了。”大大的“乌”字旗跟在婉汐身后,她和朱靖日夜兼程,终于赶到了祁门关外。看向远处城墙的惨烈,便可想而知这几日鞑靼的进攻有多么疯狂。不过唐初不负所望,终于撑到了她回来。婉汐缓缓的拔出了七星刀,身后的乌甲骑也纷纷仿之,顿时杀戮之气弥漫开来。
城墙上的朱璃终于松了口气,唐初激动的说道。“是将军!将军回来了!”一时间,天朝士兵的士气大增。“将士们,随我杀出城去,和将军一起,前后夹击,全歼鞑靼军队!”紧闭了数日的祁门关城门终于缓缓打开,驻军立即和鞑靼大军厮杀在了一起。
婉汐轻夹马肚,提马直接向左贤王所在之处杀去。身后的乌甲骑分列三对同时而出,像条黑龙怒吼摇摆着身体跟随婉汐冲向左贤王。婉汐与乌甲骑一路势如破竹,利箭般狠狠扎向大军的心脏。在他们的身后,还有朱靖的大军在等着鞑靼已经土崩瓦解的军队,一个都不曾放过。
左贤王望着那只越杀越近的部队和那面“乌”字旗,他几乎可以肯定就是这支部队深入四合城杀害了他的王兄。顿时不顾副将的阻拦,狠绝之色显露,亲自迎了上去,高喝着“杀啊!”翻手便砍杀了一名乌甲骑士兵。
朱靖在身后见左贤王似发了疯一般砍杀乌甲骑,立即挥动令旗,急簧弹离,他的军中有两万士兵全用的是杀伤力强短距离的弩箭,轮番发射,毫不留情地撕碎了向日葵柔嫩的花瓣,两军扑涌上前,雪亮的刀锋斩断了向日葵青绿的枝茎,戈矛乱戳,欣欣向荣的花朵被绞得支离破碎。
左贤王不甘地瞪视着前方“裕”字旗下的身影。十万人啊,转眼就这般支离破碎,溃不成军了。祁门关三万驻军拼死守了三天,就是为了等待援军的到来。朱靖的大军在鞑靼军队的外围形成了包围之势,包围圈渐渐缩小,左贤王身边的亲兵和精锐已不足八千。
“鞑靼多次侵我天朝,甚至不惜勾结前朝的叛军,想不到也有今日,杀!”随着朱靖的这道喊声,部队开始往左贤王的残部冲去。刀扬起满天血雾,剑在人身体上捅出黑漆漆的洞。感不到痛,只有无知觉地倒下,只有力气的散离,生命的消逝。八千人拼死护着左贤王后撤,企图冲破朱靖的包围。朱靖默默数着距离,两百米、一百米、五十米,“放箭!”
箭枝飞去,射倒一片,部队却不减速度冲将上来,婉汐当即带领乌甲骑迎了上去,朱靖不吭声长剑一挥也冲了过去。刀光剑影中朱靖听到耳膜突突跳动的声音,从未时战到戌时,这凄惨的喊杀声就没有停止过,纷扬在头顶的天空,飘荡在草原耳际。这片土地长的不是草,长的是血腥。飘浮着灵魂的花朵,吟唱着悲凄的歌。士兵的尸体密密麻麻铺成了另一种土地,这不是绿的草原,是白黑两色铺就的荒漠。
左贤王望着倒下一片片士兵的尸首,脸上虽然沉静,却隐隐能瞧着面颊肌肉抽动。“我等护主上撤离!”他的亲卫齐声说道,左贤王却是沉默不语。“王爷!”亲卫见他不语,忙催促道。左贤王闭上眼睛,依稀可见颈上的青筋暴起,可见内心是多么的挣扎,最终还是点了头。就这样,左贤王的残部做最后的冲锋之后,紧急鸣金收兵,带领剩余的五千残兵仓皇逃去。祁门关一战,天朝大获全胜,斩敌七万余人。
“四哥!”战事结束,朱璃走下城楼,亲自出城迎接朱靖和司马宇。
“七弟辛苦了!”朱靖瞧着一向温和有礼的朱璃竟也披甲上阵,身上染满了鲜血,紧张的问道。“你受伤了?”
“是敌人的血。”朱璃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继而望向朱靖身后的婉汐。“平西将军,好样的!”激动的拍了下婉汐的肩膀,却听到一声闷哼,随即发觉她的脸色不对。“司马宇,你受伤了?”
“没事。”婉汐虚弱的答道,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战事结束,她紧怦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体力再不能支持,终于倒了下来。
“司马宇!”朱靖急忙扶住倒下的婉汐,方才想起在司马宇的伤势,急忙说道。“快传军医!他肩膀中了箭,先前在幽州就胡乱处理,又赶了这么久的路,伤势必然恶化了。”一触到她的额头,果然温度高的吓人。“在发高烧。”
婉汐意识模糊,只依稀听到了朱靖让传军医,忙下意识的捉住了朱璃的衣袖,说道。“项…瑾。”她相信朱璃明白她的意思,在确认朱璃听到了她的话后,终于昏了过去。
“司马宇,司马宇!”朱靖摇着怀中的婉汐,可惜没有半点反应。“他刚才说什么?”
“项瑾。”朱璃重复道。
“那是谁?”
“他的师姐。”朱璃明白司马宇的意思,好在项瑾担心战事,已经从雁凉城来到了祁门关。“来人,去请项瑾小姐来。”朱璃却想不通司马宇为何不相信军医呢?想到此,他从朱靖的怀中接过司马宇,说道。“四哥,这里就麻烦你了,我送他回府休息。”
“嗯,也好。”朱靖压下心中的担忧和失落感,开始处理战后的善后事宜,迅速下令,安置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