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街云巷 花奚陌》琰卿

12、【12】

　　【12】

　　虞婷曦着一身淡蓝宫服，脸上是素雅的妆容。宫女殷凝扶着她，她的脸色苍白得不正常，却亦有一种病态的美丽。荀亦微微皱了皱眉。“母后。”她小步走上前来，恭敬地行礼道。然后她看见了荀亦，微微一笑，“见过荀……军师。”
　　太后笑眯眯地看着婷曦。
　　“婷曦啊，可感觉好些了？要是还感觉不舒服，就赶紧召太医来看看。你从小身子弱，却叫人心疼！你说，都入宫好久了，怎么也不……唉……”婷曦却微微红了脸，小声说：“母后……快别说了……”“好好好，最重要的，还是把身子养好啊。”太后倒是不介意，让她走上前来，心疼地抚摸着她的脸颊。这场景就像母亲慈爱地抚摸女儿一样。
　　荀亦站起身来。
　　“太后与昭仪叙事，臣等不便搅扰，先行告退。谢太后盛恩。”
　　太后笑着挥挥手。婷曦依偎在她的怀里，眼中却有一抹化不开的哀伤。
　　“母后……我真的很担心皇上……”

　　和安宫里似乎总是安静祥和的气氛，和它的名字倒是很搭配。荀亦很享受这样淡然无争的气氛，却蓦然勾起愁绪。如果当初没有……此时在余州，也会过这样平静的生活吧。可是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军师。”
　　柳馨儿轻轻地唤道。
　　“嗯。”荀亦有些漫不经心地答道，然后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问道，“那么如今……皇上他……如何？”
　　“恕小女拙见，情况怕是……非常不利。”柳馨儿不安地说道。
　　他倒是饶有趣味地看着她，说：“哦？怎么个不利法？”
　　“赵派的势力实在太大，扈家与赵家勾结，扈达与李成归在赵府门下。此二人虽无大才能，阴险狡诈之计却不少。朝中实在太复杂……就连赫家，也有牵连。”她急急地喘了一口气，“没想到这颗毒果已经扎了深根……恐怕很难铲除。且宫中眼线众多，皇上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告知赵启，派刺客刺杀……也是件容易的事。还有，后宫的林美人，怕是……”
　　“姑娘说的对，也不对。”
　　“军师有何见解？”
　　“赵启虽强势，但朝中之臣大多只求明哲保身，表面上附和他，若真是斗起来……也不会有几个真的帮他。倒是宫中的眼线麻烦得很，近日里也有所耳闻……林美人嚣张跋扈，且林家与赵家亦有深交……”荀亦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
　　“军师的意思是……先要把林美人……”柳馨儿心中一动。
　　“控制起来。”荀亦慢慢地踱着步，“免得再把大事泄出去。然后……我需要你……”柳馨儿附耳过去，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这件事，很重要吗？”荀亦点点头，叹气道：“任何时候，信息的准确传递都非常重要……我想我们冒不起任何风险了……”
　　“是。”

　　马蹄声由远及近，震落了迷迭的花瓣，纷纷繁繁而下，却是一种凄美。
　　柳馨儿望着那座古朴大气的府，没来由地叹了一口气。“到了。”她下马，一边的杗潇提着剑，恭敬地站在一边，脸上仍无任何表情。随行的两个士兵倒是露出疑惑的神色，却不敢作声。有些黯淡的大字勾不出相府应有的气魄，她才突然想起他不是丞相了。不知由于什么原因，少帝一直为他保留着这府。
　　府门忽然就开了。一个衣着朴素的女子走了出来。她一抬头，发现门口站着这一行人，目光中闪过了不安和一丝恐慌。“你们……”
　　柳馨儿微微地笑了，她提起过长的裙摆，走上阶梯，和善地看着那女子道：“姐姐莫慌，我是奉军师之命来府上取东西的。望姐姐照顾小女，为小女指条路。”“原来是大人派来的……奴婢锦儿，见过姑娘。不知姑娘……要取何物？”自称锦儿的女子说道。柳馨儿皱了皱好看的眉，说道：“军师说……锦儿姐姐自知。”锦儿抿着唇想了一会儿，然后舒展开紧皱的眉。“啊，我明白了……姑娘请与我来。”
　　柳馨儿随着锦儿跨过门槛，映入眼帘的是府中古朴大气的布置。她暗自思忖着月光明朗的晚上，这前院的景色一定非常漂亮。
　　“姑娘，大人说的……便是此物了。”
　　柳馨儿回眸望去，却见锦儿手中一团雪白。“鸽子？……”她几乎笑了出来。锦儿也笑着说：“这信鸽是大人亲自养的，甚是聪慧。大人曾对奴婢说过，若以后有人来府上取一物品，便把这交与那人。”
　　“是了。荀军师总是神机妙算啊。”柳馨儿笑着接过鸽子。
　　忽然，杗潇奔入府中，附耳在馨儿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柳馨儿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她咬着下唇，一副焦急的神情。“这怎么办……我们一出府，便会被赵启的人拿下……那……”“在下一定保护大小姐安全回宫！”杗潇说道。“不，不，潇儿，你不懂……我们要做的，不仅仅是安全把东西送到……我们更要让赵启他相信我们手上的东西并不重要……怎么办……”
　　杗潇微微露出不解的神情，却很快变成淡漠。“大小姐不必忧虑如此之多。难道大小姐不相信在下的武功吗？”
　　“不，不是这样的。”柳馨儿担忧地在前院踱起了步子，“飞鸽传信，本来不能保证的因素就很多了……况且赵启一定会料到此鸽非比寻常，若信鸽半路被劫去，那么……一切都完了……”
　　她望着天空。
　　没有办法了吗……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柳馨儿的眼神忽然坚定起来。
　　她谢过锦儿，带着鸽子径直出府。“该来的，总会来的。”她喃喃地说道。鸽子不安地动了一下，她轻轻地逗哄它，骑上马前行。走出不远，便出来一支队伍，都是壮汉。杗潇拔剑而出，策马立于柳馨儿之前，冷冷的目光扫视不怀好意的他们。“你们，是何人。”
　　为首的人作揖道：“赵大人请二位到府上……一聚。”
　　“你们胆敢于此拦截！”杗潇大喝道，掏出刻有“九曲”二字的令牌，“莫不是不知得我九曲隐卫的名号？”
　　“久闻九曲隐卫大名，实属冒昧。赵大人盛情，二位也……不好推却吧？”那人却贼贼地笑了，并不害怕，反而眯着眼看着他们。
　　一直沉默不语的柳馨儿突然开了口。

　　“潇儿，放下剑。”她说道，“既然是赵大人盛请，我等自当前去。请大人引路。”

　　“请。”那人作了一个表示恭请的动作，壮汉齐刷刷地让开一条路。柳馨儿与杗潇骑着马从中间穿过。杗潇冰冷地扫视他们，而柳馨儿则一脸平静，嘴角微微有些笑意。她纤长的指抚着白鸽，感受到它在微微地颤动。

　　“别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