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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另一个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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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邵杰挂掉母亲的电话后,反转方向盘开进了一家酒吧。他永远也无法明白他的母亲为什么总是要不停为他介绍女朋友,就像他的母亲永远不明白自己的儿子为什么那么少回家一样。他是看上去温和的男人,有副温柔坚实的肩膀,眼神充满感情而内敛。父亲是外交官,希望子承父业;母亲是商界金领,儿子是她理想的继承人。他的世界看上去很被动。
“邵杰?怎么有空来?”有些惊讶的声音。
只是不相干的旧朋友。
“是你。”淡淡的语气,没有疑惑也没有惊讶,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好像发生什么在他看来也不会是奇怪的事。他很平静的打了招呼。然后叫了一瓶法国红酒。
他们并没有太多的谈话。只是吧台上一个看上去不太会喝酒的女孩却在拼命灌酒。而她看上去实在是个不适合喝酒的女孩。他看了一眼,并无任何表情。一向这样,事不关己。
老爸老妈对自己的婚事好像颇为关心。此刻他唯一希望的是老妈能立刻生个弟弟出来,来为他承担一些关爱。严肃的表情下忽然多了一份笑意。恐怕没有人会知道他一边喝红酒,而脑袋理想的却是开老妈玩笑吧。想到这里,竟然不经意斜目看了那女孩一眼。她实在还是个孩子,太小的孩子,很长的头发,却穿了不适合她的成熟的服饰。即使是酒吧缤纷的色彩也掩藏不了她婴儿一般奶白的肤色。更重要的,她在哭,像一个七岁的孩子一样委屈的哭,泪水很多可是她却努力压抑,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看上去也就特别的……让人不忍心。莫名其妙的,他走上去,夺了她的杯子—— 多年之后他也许会为自己今天的行为后悔,也或者—庆幸。
“你好象还不是喝酒的年龄吧。”他说,平淡的语气。女孩抬起头,梨花带水,雾蒙蒙的双眼,长发分向两边。古邵杰有一瞬的失神。这女孩天生有一种让男人生出保护欲的能力,即使她不是个美貌绝伦的女子,却是个绝对是个让人难以拒绝的女子。这想法飞快的飘过他的脑海,他刚想嘲笑自己的失常,结果听到一句真的可以让他失常的话:
“你愿意娶我吗?只是带我走也可以。带我离开这里。”一个美丽轻柔的天籁之音,仿佛知道只要自己发出邀请,就会令人无法拒绝。天真的令人心动。
古邵杰真的呆掉了。
这世界上很多事是没有人可以解释的。我们只能看着它走下去。古邵杰慨叹这句话时,他已经登上了飞往新西兰的商业舱,身边有个很纯净的女孩子沉沉睡去。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做。没理由的找了人简单的调查了她,没理由的知道了她长大的那个孤儿院,没理由的提走了她的档案。更加没理由的为未成年的她办了身份证,办了移民手续。
“你愿意娶我吗?”这是第一个对他这样说的女孩子。并非他是洁身自好的正人君子,他有女人有很多女人。想嫁他的女人更是可与天上数目繁多的星星相媲美。只是还没有女人有勇气在他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因为她们即使不了解古邵杰,也感觉得到他骨子里透出的冰冷。
五年前曾经有人这样评价他,那种看上去无欲无求无公害温柔善良从不给人难堪的帅哥,外表温暖内心冷极极易相处却永远看不透,可是一旦让你今天死你就活不过明天的人。他听到这个七十岁的忘年交的评价时亦只一笑而过。也唯有爷爷,敢于如此揭露。
所以这个小女孩让他有那么一些兴趣。二十五岁相比于十七岁还是年轻的吗?他早已把自己当成和爷爷一样沉静的人。他很想知道这个女孩要带给他什么,所以他没有吩咐人做过多的调查。他简单得把她看成一个谜语,一个自己感兴趣但又不急于立刻知道答案的谜语。他想知道,一个谜语想要从猜谜的人那里得到些什么。所以他带走了这个女孩,他这样对自己解释。“你愿意娶我吗?”这实在是一句有趣的话。她是会对任何一个在那个时刻走上前来的男人说出这句话吧?自己仅仅是个偶然?他嘴角轻轻扬起一个古老的微笑,游转目光看向睡在他身边的安详的犹如一个瓷娃娃的女孩。在一个陌生人身边也可以如此安心得睡去吗?眼角又为何会有如此丰盛的泪痕?一向习惯冷眼看过的古邵杰伸出了手,为她抹掉了泪痕——也许将会抹去更多。
韩楚瑜也实在无法解释这一切,她只好理解为坐在自己对面优雅的吃着牛排的男人是个很不凡的男人。一切快的像神话。从打算离开宋仕豪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没有任何判断能力,虽然她好像从来也没有过这种能力。
他忽然放下了手中的叉子,她有些惊恐的抬头看见这个陌生人伸过来的手中有一方手帕,才发现自己早已哭得不像样子。自从听不见自己的哭声她常常会忘记自己在哭泣。她很小心的接过了手帕。
“谢谢。”不要问我为什么哭。
古邵杰看着这个此刻不敢看他的女孩很难跟那个说要他娶她的女孩联系起来。
“吃完了我们回家。”他现在竟然开始叫自己那个大得不能再大的别墅家了。有些不习惯。
他们走在街上总会引路人注目。并不难理解。古邵杰是这里出名的钻石单身汉,而楚瑜是让人看了就觉得温暖的女孩,又是如此年轻的一个女孩。
泊车小弟把车子开过来的时候,一只讨钱的脏手忽然伸了出来。他的面前很少发生这样的事。可是自从楚瑜走在他身边这种事竟然屡禁不止。楚瑜照例先是吓了一跳,接着是对讨钱的孩子微笑,接着是回头,“古先生,可以给我五十块吗?”是让人无法拒绝的真诚。她经常去社区的孤儿院,敬老院,不再像最开始的两个月里总是很不安全的哭泣。他并不想知道她发生过什么让她痛彻心扉的事,所以也没必要过问。
古邵杰忽然成了新西兰华人捐款最多的慈善家。这让他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