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年少》恩豪

1、第一章 启程

　　经过长时间等待，大概是三个多月，对于他来说，或许已是十年、三十年的煎熬。此时这已成过去，包里放着的录取通知书，也就是一张纸，可每年却决定着千百万人的命运。他是幸运的，超出重点线三分，却得到自己喜欢的专业，还是一所重点大学，尽管没圆自己出省梦，不过也没开始落榜的恶梦。对于这个结果，他已不再苛求。
　　坐在客车上，崎岖的山路凸凹不平，车行驶得很艰难，胃又习惯性的翻江倒海，憋着一身冷汗，直到手里捏着的袋子又重了些，他才觉得稍微舒坦。旁旁的男人开始拍打他的后背，温馨的父爱却让他感觉陌生、习惯不了。高中三年，每年回家或是返校，他都会吐个四五次，没人陪伴，亦没人照顾，他早已习惯。
　　仰靠在车座上，眼稍微倾斜看向父亲，宽大的脸庞、昨晚刚剃的胡须今日又冒了出来，还有那双粗糙的手，让他想到了苍老。岁月、在他身上留痕！一身休闲装，勉强将岁月之痕掩盖，使他看着精神得多。
　　他知道等车到了站，再转进学校，自己注册完，又要和父亲分别。十八年的生活，也只有五年和他在一起，另外的十三年，对他来说已经习惯！所以他也不那么在意，看着车窗外向后倒的树木，他所想的只是学校到底怎样？
　　读了十二年书，他还没认真想过大学到底什么样，只要每个阶段能毕业，对他来说都已是奇迹，然而奇迹并不止于此，小学时、没人会想到他能考进初中重点班，而且只超1.5分。初中更没有想到只有一个语文老师平等对待的学生能进市重点高中，高中更是，要不是高考蒙中两道数学选择题，这会的车就不是往贵阳走，而是驶向兴义。
　　在他看来，大学应该有两三套漂亮的校服，男生穿西装，女生穿不太短的短裙，然后骑着单车上学，女生还很淑女的抱着两本书在校园里穿梭，老师与同学之间不必在因成绩而势利眼……太多、他无法想象，没有经历的生活让他想象，好比架空中楼阁。
　　车驶入市区，速度很慢，看着来往的车辆，行人走的速度比车快，隆隆的马达声使他厌恶，比起城市生活，他更喜欢宁静、悠闲、自在。
　　刚下车，他眼前就出现各式各样的伞蓬，伞蓬下还有几张桌椅放着，前面挂着张横幅写着“医学院”“师大”“商专”“……”他迅速从头到尾看了个遍，在一排大学横幅中看到自己大学气势比其他学校要大得多，使他心里感到无比自豪，他看了看父亲，然后用手指向学校新生接待处说：
　　“在那。”
　　“恩，过去。”
　　他、父亲还有凤娘三人提着行李便走了过去。他再次看了看父亲，想让他去问路，而父亲则一开口就说：
　　“去问问。”
　　这让他暗自叫苦“果然是老江湖、下手比我还快”他红着脸，好不容易问出：
　　“同学、请问这是南方工业大学新生接待处吗？”
　　“对、小龙，过来带这位同学过去候车”
　　才一说完，从右边跑出一个带眼睛的男生，帮忙接过手里的包，将他，凤娘、还有父亲带到候车室旁，然后对他说：
　　“先在这等会，校车刚走。”
　　这不大的候车室里，放着很多行李，还有几个同学，其中两个女生就站在他对面聊着天，清朗的面容，甜美的声音，只是一口普通话，让他们听了怪别扭，偶然间他发现其中一位看向自己。他就立刻低下头，与女生交流相处的勇气他从来为有过，所以到现在尽管十八岁，可依然害怕女生！等到他抬起头，那两位同学已经不知去向。
　　“同学 ，你是那个校区的 ？”一个穿着黄色衣服的女同学走过来向他问道。
　　一听是女生的声音，差点让他窒息过去，他张开口，可无论如何使劲、脑子里却卡不出半个，身旁的父亲走上前来，将录取通知书递给胸前印有“南方工业大学”的女同学。
　　只见她看了看，“东区，东区和西区一辆校车。快来了，你们先跟我来这么排队吧！”
　　“谢谢。”听着父亲说“谢谢”。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很奇妙。
　　排在马路上，后面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他不敢向后看，怕见到女生，尤其是漂亮的女生。可街上除了车就是人，还有路旁的小树，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值得欣赏的。
　　人不敢看、会让心扑通跳个不停，车也不敢看，会让他头眩晕，他只有盯着那株小树 ，在树的后边偶然看到一个人，让他毛骨悚然。
　　他回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女孩的情形，那是一个多月以前，他和爷爷第一次来签定向协议，同一条街，突然一个小女孩抓住他的衣角，用乞求的眼神看向他没有说话，他被惊出一身冷汗。脑子里一下变得空白，只听爷爷对她说：
　　“放手，小鬼，小鬼，放手。”
　　而他却不知为何，脚步依然迈动着，路边的人看了一眼，又各自走自己的路，可能是见惯了，又或是这种事不足为奇。估计走了五六米，爷爷伸手把她的手从他衣襟拉开。这才让他脱身，那夜他没开口说过几句话。
　　现在看着那个女孩在行人穿梭的街道，卷缩在一个角落，楚楚可怜。同样的人，她或许记不记得，而他却依然记起，让他心里倍感失落“都说这是骗人的，我又有何能力遮住陷阱帮助你”
　　他们上了车，径直向学校驶去，直到车停下来，他正准备下车，只听有人说道：
　　“西区的在这下车，东区的还在前面。”
　　他又坐了下来。
　　“小凯在这吧？我下去找他”凤娘对他父亲说道。
　　“先和他把名报了，等下回来看下他就直接去火车站。”
　　车再次启动，不一会就到了东区校门口，车并没有停下的意思，接着向校园驶去，路两旁枫树长得很茂盛，他心里开始高兴起来“大学就是不一样。”
　　车才一停下，另一批同学举着牌子高喊“资环学院的这边来。”“土建学院的这边来。”“电工学院的这边来。”“……”听了许久都感觉不出有人在叫他，他又看了看通知书，才知自己是“机械学院。”难怪一直听不到“机械设计制造及其自动化”。“机械学院的这边来。”一个彪形大汉举着牌子拉开嗓门喊道，他也就自然的走了过去。
　　“你今天终于接到人了。”跟他一起的人调侃道，在那体形魁梧的同学带领下，经过东奔西走，被搞得晕头转向才完成注册。回到下车的地方，有三人坐的桌子上放着几张单子。
　　“现在只剩下两间宿舍，你自己选下。”一男生对他说道。
　　他看了下，选了人数较多的寝室，不知为何，他喜欢做事凭感觉，这次也不例外。
　　一进寝室，他心彻底凉了下来，倾斜的铁架床，两张大的烂木桌，还有几张四方凳，其他的什么也没，就连一个放衣物的柜子，比高中寝室不知烂了多少倍，此时只有门后下床，门右上床，右窗上床三个床位可供选择。虽然右窗下床没有铺盖，可已放着袋行李。他习惯睡下床，要是上床，什么时候掉下来都不知道！
　　在挨左窗的下床有个男生正在整理床铺，看着他们三人进入寝室好一会才说道：
　　“你们来了。”
　　“恩”他低声道。
　　“小伙，你家是哪里的？口音好熟悉”身旁的父亲问道。
　　“盘县。”
　　“盘县？难怪口音那么熟悉，离我们很近，可以说是老乡了。”
　　他不知盘县在那，对于地理，他可是个十足的文盲，记得高考填志愿时爷爷说了句“江苏大学很多。”他感觉不对，顺口说道“南京的大学才多。”这么一说被爷爷数落半天。
　　“你们也是盘县的？”那位室友问道。
　　“不是，我们是普安的。”
　　“普安？离盘县确实挺近。”
　　“不然怎么可以说是老乡呢？”听父亲左一句右一句老乡，他都不好意思起来，只听父亲又说道：
　　“出门在外，以后你们多多关照下。”
　　“恩。”室友点头说道。
　　稍稍休息了会，父亲和凤娘赶时间，帮忙整理好床单，他们就准备离开宿舍，在外面小超市买了些生活用品，细声问：
　　“身上还有多少钱？”
　　“400多。”
　　“那就好，先用着，到了浙江我再打给你，密码箱里的东西先别拿出来，看看寝室人再说”
　　“恩。”
　　然后父亲就和凤娘离开去了西区，他拿着东西回了宿舍，一进宿舍就看着盘县老乡对着小镜梳头发。
　　“回来了？”老乡问道。
　　“恩。”
　　你领钥匙没？
　　“还没呢。”
　　“那待会下去领吧，宿管那。”
　　“好。”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道，和一个不认识的人说那么多话是件很别扭的事。
　　“苍飞鹏，苍天的苍，飞鸟大鹏！”
　　他听着，很长太难记，不过管不了那么多，早晚会记住的。
　　“那么你呢？”苍飞鹏问道。
　　“李俊。”
　　“哦。”
　　说了几句，他们都没了话语，李俊去洗了脸和脚躺在床上，苍飞鹏则开始打电话，像是给父母打的。过了好一会，李俊电话终于响了起来，是个熟悉的声音，来这最想见得人就是他，他在李俊前面先来一个月，李俊迅速穿上衣服鞋子，走出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