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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六十八章 云破处(下) ...


  •   北京城外的荒郊上,石兰正在策马奔驰。她从庄园里出来,已有一个时辰之久。当时庄园里找不到马,她是驾了骡车出来的,经过路旁一个酒肆时,她抛出锭银子,也不管人同不同意就将马抢来了。
      ——住庄园里就有庄园的好处,无需通过城门口守兵的盘查,翻过一道山坡,直接就到了大杨山附近。石兰对这里比较熟悉。
      但这匹马并不好,奔了这些时间速度已明显减慢。石兰穿越一片浅滩、几处沼泽,身下的马却打了个蹶,前蹄跪下了。石兰忙跃至一旁。石兰瞧瞧四周,咬了咬牙,往前面一条似是废弃的官道奔去。凭步行是离不了这里的,但这路上说不定能遇见马车骡车什么的。
      她上了官道,前后望望,渺无人迹。朝北方向有连绵的山脉,官道在那儿转弯。她快步往北。奔至山角,转过去,远远居然有一辆马车行来!
      石兰大喜。待马车奔近,瞧这马车外观简单,又无人跟从,应该是普通的行旅。石兰一跃而出,站在路中央,挥动双手。
      路面狭窄,马车不得不停下。石兰不等车夫询问,先大声道:“请这位大哥载我一程,车钱加倍!”
      那车夫喝道:“滚开!张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私人马车,不载客!”说着“刷”的一鞭当头往石兰抽去。
      石兰连忙闪开,见这人出言不逊更兼出手打人,心下恚怒。不再废话,攀住车辕便往上跳。那车夫大怒,扬起鞭又往石兰抽去。石兰伸手抓住,一脚将他踢下车,接着扔出张银票:“买你的马车!”
      那车夫根本没去瞧飘落地上的银票,一骨碌爬起,怒喝着跳上车挥拳揍向石兰。
      石兰正打算出脚再踢,忽身后有人道:“多鄂住手!”石兰听这声音温雅清亮,极是熟悉,本能回头,四目相对,她立时僵住。
      竟是八贝勒胤禩!
      石兰万万想不到竟会在这里遇上他!
      ——他怎会在这里?还轻车简从,明显想掩饰身份?这里离京城应已有四十里了吧?他不怕被康熙知道么?
      这些念头在石兰脑中一闪而过,但这与她无关,她并不想知道。她只是极其吃惊。
      胤禩那只戴着白玉扳指的手掀着车帘,满脸诧色。
      “爷,您认识这小子?”多鄂的拳头僵在半空。他印象中从没看到过这位常年带笑的主子,竟也会出现这样惊愣的神色。
      “你这是……要去哪里?” 胤禩终于问。
      石兰转开视线不答,望向官道边随风起舞的杂草,嘴唇紧紧抿着。
      沉默良久……
      多鄂道:“爷,不早了……”
      石兰忽将马鞭扔还给多鄂,跳下了马车。
      胤禩冲口道:“慢着!”
      石兰倏地扭头,冷冷盯着他。
      胤禩眼中的犹豫一闪而过,伸出手说:“我送你一程!”
      石兰望着他,神色渐渐放松,握住他的手,一跃而上。
      多鄂想劝阻,但胤禩的神情令他不敢多嘴。

      “啪!”的一声,多鄂挥动马鞭,车子疾驰,道旁景物飞一般倒退。石兰望着阴霾的天色,心如乱麻。
      ——昨天,青儿去了九阿哥的庄园,现在不知是否已成功离开?紫璎呢?她说她一家上下都是四贝勒的门下,不忍独自出去。若我与青儿逃出,他会否迁怒紫璎?
      石兰心里清楚,三个人同时出走,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紫璎是因为明白这个,所以才选择不肯跟她一起走的吗?
      她今天离开,其实是孤注一掷。他似乎看透了她的打算,一开始就不肯让青儿与紫璎同时过来。那些侍卫也一个个盯得很牢,不要说她想离那院子一步,就是对那些送蔬菜果肉的庄头,也盘查得极紧。而青儿与紫璎两人轮流过来,都由侍卫接送。事实上,她与坐牢简直没什么分别。
      石兰被困庄园整整三十三天。她沉默着,对这些安排不置一词,也不去找侍卫们出气,但她的怒意与决心却在一天天积聚。她无时不刻都在寻找机会。
      这次,她意外得知他外出办差,更是留意庄园的环境。可她一人想走容易,要带上青儿却难如登天。然后,青儿的嫂子病重,机会来了。
      石兰曾听说天津有所云福客栈,便与青儿说定,让青儿瞅空溜出她嫂子那儿,直接雇车去天津的云福客栈,若找不到那家客栈,就去天津最大最有名的客栈等她。等足三天。若万一有变故,石兰也许会改道不经过天津,便说服青儿,若过了三天等不到她,就让青儿自己先回广州。
      这计划并不好,会出问题的环节太多了。可是,若不把握这个机会,恐怕再没有第二次机会。
      石兰瞧着越来越显阴沉的天空,与绵绵无尽的山野,隐隐觉得,她的出逃不会这么顺利。

      车厢里一片沉默。
      胤禩坐在石兰对面,目光虽直视前方,却并不朝石兰看。他脸色沉静,但紧紧按住扳指的手,却泄漏了他的情绪。
      胤禩心里正作着剧烈的斗争。石兰此次的举动大非寻常,他隐约明白她的意图,也猜测得到她为何要这样做。
      她本就不是一般的女人!
      他应该劝她回北京的,可是他根本不想那么做。再说,她既已走到这一步,又怎会听从他的劝告?
      他是眼看着她一步步走到这局面的。他、九弟、及一些各怀目的的人,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胤禩忽想起,那日在南苑,看到她驻马在如帘如幕的杨柳荫里,那样清冷孤寂。然后十弟挑衅,她冷冷的一言不发。后来却忽然对他许诺,说要答谢那次救命之恩,自己冷漠地截断了话头。她先是怔了怔,然后一脸了然地走了。
      她了然什么?胤禩断定她一点也不明白他的心思。她的眼里只有老四。至于他、九弟、十弟、十三弟等人,对她来说都一样。不过是合得来的,跟你说说笑笑,得罪了她,她就报复你一下。
      所以,对他来说,她也只是一枚可利用的棋子。他那点点心思还是趁早放下的好。
      那么她知不知道她自己是被利用的棋子呢?
      胤禩忍不住凝视石兰的侧脸。
      她变了很多。这是自然的。大病一场,加上女人间永不停歇的争风吃醋,谁能不变?但用憔悴来形容显然不适合。她只是瘦了许多,孤独许多,神情却依然那么骄傲。
      车窗外的山势很熟悉,就是上次围捕劫匪的大杨山一带。在这里,她曾孤身奋战,不仅救出被劫的人,还设计将匪徒一网打尽……而在那个山顶上,她在他怀中痛哭失声,泪水渗进了他的衣袖……
      胤禩恍惚又感到了那种温热,不由低头瞧着自己的手臂。
      他平日看到的多是她嚣张的行为,至于哭,那是仅有的一次。
      ——当然了,他怎么看得到她所有的情绪呢?这一切,只有四哥才看得到。
      那么,四哥怎会忍心那样对她?
      如果……如果换成是他——

      石兰忽然探头往车后瞧去,叫道:“停车!”
      胤禩一惊,回过神来,问:“怎么了?”
      石兰简短地道:“有人追来了。”
      胤禩一凝神,果然听见有隐隐的马蹄声传来。
      马车停下,石兰垂下眼,说了声:“多谢。”便跳下马车,忽觉手臂一紧,她愕然回头,只见胤禩那只戴着玉扳指的手正扣着自己的手臂。他眼里闪着极亮的光,紧盯着石兰,瞬也不瞬。“你……你可以不走……”
      “什么?”
      “你不必走!”胤禩突然间下了决心,一股作气道,“我能护你周全!我名下有许多庄园,你……”
      石兰神情冷漠,眼里有种不容侵犯的神采,竟让胤禩说不下去。似乎只要他的话一出口,就会亵渎那种神采。
      他慢慢松开五指,慢慢将手缩回,注视着石兰,眼里的炽热缓缓褪去。
      石兰明白了他的意思,却宁愿从来不曾明白过。她只希望远离北京城的一切。
      她转身离开。
      胤禩叫道:“等等!”示意多鄂将拉车的马卸下,将缰绳递到石兰手中,轻声说:“一路顺风!”
      石兰沉默着,紧握缰绳,咬了咬牙,突然跃上马背,头也不回,扬鞭疾驰而去。
      起了阵阵大风,天空中阴云翻滚,山野间一片灰濛迷离。她策马朝前奔驰着,衣襟飞扬,就像奔向一个灰暗铅色的雾障。
      “八爷……”
      胤禩道:“走吧。”追来的肯定是四贝勒府的人,他自然不能留在这儿让人认出。胤禩知道数里外有一个九弟的庄子。
      “那这车子?”
      “就扔这儿。”车是普通的车,并没有什么标记。

      石兰快马加鞭,刹时又驰出数十里。但身后隐隐的马蹄声却清晰起来,紧接着左边树林中竟有一队人冲出,领头的赫然是胤禛。他原来已经回来了!竟是他亲自来追!
      石兰不停歇地在山谷、山坡间前前后后地奔驰。
      眼前的这片山地很是熟悉,就是她当初与李继业等人兜圈子的地方。她现在也在兜圈子。依稀竟是旧事重演。
      她忘了,当初就是他率兵在大杨山设伏,他对这里的地势自然一清二楚。而且,那个庄园是他的,他一眼就可看出她是从哪里逃出,又能往哪个方向走。
      石兰只是拼命催马。当经过一片平坦的草坡时,听得身后弓弦声响,她的马悲嘶着倒地。
      蹄声四面八方响起,包围过来。石兰翻身一滚,立即跃起,然后往山上跑去。她知道已逃不出去,但她的自尊不容她甘心就擒。她就像一个走投无路的逃亡者,犹要作一番挣扎。
      石兰转眼已奔上山顶。但横在她眼前的竟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悬崖。她一怔,依稀记得就在这里,是她将朱天保逼落悬崖。
      她迅速往回跑。
      胤禛迎面奔来,当头拦住了石兰。
      狂风阵阵,天空是无边无际的阴沉,胤禛眼里也是无边无际的阴沉。他死死盯着石兰,咬牙道:“你……还……想……往哪儿跑?”他过于愤怒,以致于说出的话有点瓮声瓮气。
      石兰收步,倏的拿出弹弓,拉开,对准了胤禛。胤禛一愣,立时气得浑身发抖。“你……你……竟想用……这弹弓……伤我……么?”他说得断断续续,似乎有看不见的剧痛扼住了他的喉咙。
      石兰身躯微微颤抖,从齿缝里迸出四个字:“你——别——逼——我!”
      “什……么?我……逼……你?好……很好!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他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充满冰冷的愤怒,“——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
      他朝身后的亲兵下令。亲兵迅速朝石兰逼去。
      “嗤——”铁弹破空的声音极为强劲,就算在狂风呼啸中也清晰异常。刹那间亲兵们大声惊呼。
      胤禛踉跄一步,手捂着左肩,眼里全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谁也不许过来!铁弹可不长眼!”石兰大喝一声,手中的弹弓拉得更满。亲兵们僵住。他们都只带了刀,距离主子太远,而石兰离胤禛不到十步。
      胤禛脸色铁青,腾腾怒火在他胸中翻滚,几乎要涨裂胸膛。他死死盯着石兰,咬紧牙沉默着。他怕他一开口,怒气就会决堤,到时就连他自己也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狂风一阵紧似一阵,浓云聚集,天色越来越是昏暗。两个人的身影也渐渐模糊。山风鼓起了他们的衣裳,乌云中电光闪了闪。被风吹折的枝叶漫天飞舞,他俩的身躯却动也不动。
      闷雷隐隐,从远处传到近处。石兰终于出声:“让你的人退下去!”
      “你这是妄想!”胤禛冷笑着,眼睛盯着弹弓,“你以为,这真能威胁到我么?”右手从受伤的左肩收回,作了个手势,四个亲兵疾若脱兔,横切在两人中间,又扑向石兰。
      刹那间,石兰心中转过无数念头,她右手持弹,弦已绷到极致,瞄准的是他的胸膛。她的手微微颤抖。铁弹将发未发。
      “嗖!”
      一枝利箭从山坡自下而上射来,透过狂风竟无歪斜,瞬间射穿石兰的右腕。
      “啊——”剧痛令猝不及防的石兰大叫出声,又硬生生忍住。
      胤禛失声道:“兰儿……”但他的声音还未传出,便被狂风吹散。
      石兰咬紧牙关,捧着右腕踉跄后退。弹弓和铁弹从她手中脱落,掉在山石上,发出“铮铮”两响。
      亲兵们呆看着主子又惊又怒的神色,不知如何是好。望向弓箭来处,远远只见数人自山坡迅速往山顶奔来。
      石兰背靠着一株松树,剧烈的疼痛使她喘不过气来。她的脸色惨白,胤禛的脸也苍白若纸。他盯着石兰的手腕,黑色的箭羽颤动着,鲜血不断从她指缝渗出。
      “你……你……”他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如果救治及时,她的手腕不会有事……不会有事……
      “快……快带她回府!”亲兵奉命而动。石兰蓦然站直,踢开先迫近的一名亲兵,转眼从包围圈中脱出。
      胤禛惊怒交加,再忍不住,亲自动身截住石兰。石兰收步,身形踉跄。胤禛不由自主伸手去扶。石兰抬起眼。她的嘴唇紧抿,眼底一片幽深凛冽。
      她的眼神如此决绝,胤禛的手碰到她的肩,又无力垂下,在腿侧握紧成拳。
      山顶的狂风吹乱了石兰的发丝,吹得她白色的身影犹如挺立风中脆弱的树。

      “四哥!”
      “四爷!”
      胤祥与郑平及几名侍卫奔上山顶。
      胤祥望着两人,惊颤道:“四……四哥,嫂,嫂子,这——”
      胤禛转头望着他们。郑平手持弓箭。胤禛的目光缓缓从郑平手中的角弓移到他脸上,他的眼神冷如寒冰。郑平垂下了头,跪在尖石嶙峋的山地上。

      胤禛回头,看着斜倚树杆苍白虚弱的石兰。从何时开始,他与她变成了这样?一件件往事从眼前掠过。他心里忽然软弱。
      “你……别抗拒了……好好跟我回去,欠你的,以后我会……如果有一天我能……我会补偿你……至于今天的事,只要……你以后安安份份的,保证不再发生,我不会追究。你——你还不打算回去么?”
      石兰脸似坚冰,竟无一丝变化。她一字一顿:“不——回——去!”
      “你——”胤禛又被气得浑身发抖,她竟这样轻蔑着他的真心,嘲讽着他的承诺!胤禛被深深刺伤了,决意要迫她屈服。他咬牙道:“很好!——你知道,你今天的行为,会给你的家族带去多大的灾祸吗?——还有,你别忘了,青儿在我手上。你若回去便罢,若还是一意孤行,你——该明白我的手段!”
      石兰目光骤然灼亮,亮得直似在燃烧。她盯着他,一字字道:“你为何要如此苦苦逼我?”
      “我苦苦逼你?”胤禛压下胸口翻涌的气血,“是你在逼我!我早说过,无论你是生是死,都是我的人!休想离开我一步!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来人!”
      石兰的脸犹如大理石般苍白冷漠。亲兵们被她神情所慑,虽围住了她,却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动手。她忽然跪下,在山石上磕了一个头。众人大为惊愣。胤禛又惊又怒,冷笑道:“你求也没用,我决不会同意!”
      石兰抬起头,脸色苍白得可怕。她眼神决绝,却是看着胤祥,大声道:“求十三爷照顾青儿!”
      胤祥大吃一惊,连忙去扶石兰,失措道:“别……别!嫂子……”石兰倏地站起,在众人惊愣中迅速奔离。
      “围住她!”胤禛怒喝。
      亲兵侍卫们已封住所有下山的路。胤禛、胤祥、郑平在后面紧紧追赶。横亘在石兰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她朝那唯一的一条路奔去。
      天色如墨,狂风摧得山木全部往一边弯曲。石兰奔跑着,衣襟狂舞,整个人就像是一片被风卷起的落叶。她转眼已奔到悬崖边。悬崖下云雾翻涌。

      蓦的一道闪电撕裂天空,将山林、草叶照得纤毫毕现,石兰的身影刹那间犹如一尊透彻光明的雕像,转眼又归于暗淡。
      她的头顶是灰色迷蒙的虚空,身后也是灰色迷蒙的虚空;而她的脚下,是深不可测的悬崖!
      她立住,回头一望。
      世界一片阴晦。她的眼睛隐在散乱飞扬的发丝间,犹如阴沉天际两颗黯淡的晨星。
      胤禛突觉心头一揪,恐惧攫住了他的呼吸。“不要!”他在心底狂呼,却出不了声。他只是拼命朝悬崖扑去。亲兵们看着他似若疯狂,疾若闪电,可是胤禛却疑惑自己为何奔得这么慢,就像在梦魇中,拼命想跑,但腿脚似被束缚住一样,永远达不到目的地。
      “不!”
      当声音终于出口,却暗哑破碎。余音还在袅袅,石兰面朝悬崖,纵身一跃。山顶上响起一片惊呼。
      “兰兰!”
      急剧间胤禛半个身子探入悬崖抓向石兰。
      “四哥!”
      “四爷!”
      纷乱中胤禛的身躯被抱住。
      “嘶——”
      裂帛声在呼啸的风中如此轻微,胤禛却似整个心脏都被震得停止跳动。他的手又往前一探,想抓住那流星般急剧坠落的影子,却一无所获。他的心跟着急剧坠落。
      “四哥!”
      “四爷!”
      胤祥、郑平、亲兵们惊恐不已,呼喊着紧紧抱住胤禛的腰腿。
      又一道闪电照彻天地,石兰的身躯已没入崖下云雾失去踪影。只见胤禛的手直直伸着,五指箕张,被闪电照得苍白异常。指尖的那片衣襟被风舞起,却似只振翅新生的蝴蝶。
      “噼——啪——!”响雷在他们头顶炸开,蕴酿已久的大雨终于倾盆而下。
      胤祥将胤禛拖离悬崖,扶他靠着岩石,急切地说着什么。
      胤禛听不清楚。他望住胤祥,眼神空空洞洞。
      “四哥!四哥!”胤祥不住叫着,满脸惊惧。大雨将他们浇得浑身湿透。
      胤禛慢慢回过神,吃力地道:“十三弟……”
      “四哥!”胤祥惊恐焦虑,“四哥!我已经命郑平下山寻山崖入口了,侥天之幸,说不定……说不定……四哥,我们先回府,再调些人去寻找吧!”
      胤禛没有说话,扶着胤祥的手慢慢站起。忽然间一口鲜血直喷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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