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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八章 此情惘然 ...


  •   胤禛带石兰回府后,青儿为她更衣沐浴,只觉她浑身冰凉,唤她毫无反应;见四爷神色冰冷,只叫人延医请药,却不见如何关心,青儿心中又是焦急又是伤心。
      石兰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心中忽明忽暗,有许多嘈杂繁乱的影象终日折磨着她:面目模糊的狰狞脸孔、茫茫冰冷的湖水、有极熟悉却又想不起的脸、胤禛深沉平静的脸……许多张脸交错重叠。只要一合眼,耳中就会听到疯狂的恐怖的笑声和充斥黑暗的尖叫,而那令人痛楚的一幕总在最前,异常清晰的在石兰记忆里重演,那种绝望的痛苦使她宁愿永远沉沦在不醒的黑暗中。她的身躯一直在下坠……下坠……似要坠入没有痛苦的安宁中。“胤禛……胤禛……”可是一丝不泯的希冀却在不甘心的呼唤着,说服她所有的痛苦都是噩梦,等醒了,一切都过去了;而所有拥有记忆的地方——流动的血液曾为他澎湃、柔软的肌肤曾记他的抚摸、如水的双眸曾醉在他瞬间的温柔……这一切都与沉沦的躯体抗争,不让它安宁。石兰极力睁开眼,心心念念想着他对自己笑时的面容。“胤禛……”她全身心的呼唤,一声低低的呻吟逸出口外。
      青儿扑向床前,哽咽叫道:“小姐……小姐……你终于醒了……”石兰竭力想看清眼前的一切,慢慢的,青儿满脸泪痕的脸从模糊到渐渐清晰。
      “青儿……”
      青儿喜泣道:“小姐,你真的醒了!你昏迷了二天三夜,浑身滚烫,吓死青儿了!”
      石兰缓缓转动眼珠,房内只有青儿一人。无力的问:“青儿……爷呢?”
      青儿说:“爷昨晚上来过的,叫青儿好好服侍小姐——这好好的,怎么会——”低下了头,想起四爷阴沉沉毫无笑意的面色,心中凛凛,想问却又不敢问。
      石兰眼睁睁看着她,想说话,却出不了声。青儿已转身端了一碗药过来,舀了一匙,试了试温度,说:“小姐,喝药吧!”将匙送到唇边。石兰头微微一偏,拒绝喝药,却用眼直直瞅着青儿。青儿眼圈一红,道:“小姐何苦糟蹋自己身子?徒让人心中称愿!——青儿知道小姐想着爷,可这样子怎能博爷欢心呢?”石兰一心想见胤禛,嘴唇翕动着,只发不出声;胸膛起伏着,脸上便现出不正常的艳红来。她紧闭了牙关,拿眼狠狠看着青儿。青儿低了头,说:“爷吩咐了,等小姐好了再让禀告……”石兰脸上的激动渐渐褪去,松了紧闭的唇,青儿忙喂她喝药。一会儿,高福领了王太医来,青儿放下帐帘,王太医诊视过后,又问了些情况,到外间开了方子,对高福说:“请高公公禀四爷,福晋只要按日服药,注意保暖,别使力劳心,便无大碍——只切忌情绪激动。”高福送走王太医,自拿了方子叫人配药,不提。
      石兰沉默的配合青儿的服侍,一天天好起来。几天后,她已能下地行走了。这期间,那拉氏、年氏、李氏每日派人探望,却未见亲自前来,都说正月下忙。
      正月二十五那日,那拉氏却带同一众丫鬟姬妾并大包小盒前来。一进门,就歉然对石兰说:“我一直想着要来看看妹妹,进宫出宫的,实在分不开身。瞧妹妹越发清瘦了,也该保重些——来呀,将石福晋的份例拿来!”下人呈上包裹锦盒,是些绸缎玉饰、上贡药物之类。那拉氏一一说明哪是德妃赏赐的、哪是各府里送的,青儿一一接过。石兰目光冷冷的看着屋里突然多出来的人,一声不吭;年氏心中有鬼,敛了气焰;李氏不明状况,抱着少开口的宗旨——那拉氏一个人的声音便有些勉强起来。
      那拉氏心下恚怒,脸上却还得摆着笑容,正有些难堪,却见石兰的身子猛的一震,双眼直直看向门口,耳边听到低低的一声:“胤禛……”似发自胸腔的一声叹息。那拉氏不由望向门口,只见胤禛一身朝冠,从外进来。那拉氏等都是一愣,齐齐站起身来。
      胤禛微一皱眉,朝她们点了点头。又见年氏也在,便朝她温声说:“你原就不是结实身子,如今有了身孕,更要注意些——这大冷天的,没什么紧要事,还该待在屋里养神才是。若受了凉就不好了。”
      年氏听他罕有的温存话语,心中欢喜,又极为得意,低下了头应是,目光却扫向屋内众人。那拉氏李氏都有些不自在。
      石兰从胤禛一进门,目光便没离开他身上。耳边听着他温和的声音,却不是朝着自己,怔怔的听他说到“你有了身孕……”,身躯一震,听着他接下来的话,浑身不由轻颤起来,目光移向倍受宠爱的年氏。正巧年氏的目光扫过来,两人眼光一碰,年氏只觉她的眼里似有火在燃烧,触目惊心,忙垂了眼帘,心中怦怦乱跳。暗暗想着:“她此番出事十有八九是因为听了我的话,只不知情况究竟如何。虽然都说是四侧福晋与十四侧福晋不慎落水,但瞧爷当时的神色及事后的处理,事情定没这么简单——不知她有没有将我那番话告诉给……”偷偷望向胤禛。
      胤禛见石兰本来苍白的脸上升起红晕,双目灼灼只注视着年氏,皱起了眉头对那拉氏说:“你们先回去吧!”那拉氏等都去了,青儿也退至外间,屋内只剩下两人。
      石兰的目光随着年氏,使得年氏犹如芒刺在背,等走出宜兰园才透了一口气,也不向那拉氏谦辞,径自回到她居住的海棠院。那拉氏只作不在意,李氏心中冷哼:“让她俩斗个不亦乐乎才好呢!”她们自也看出,石兰听到年氏有孕时对年氏的恨意了。
      宜兰园的内房中,石兰的目光还盯着年氏离去的方向,那里却只剩下帘子的晃动,一下一下的,左右轻轻摇摆,晃得人恍惚起来,令人怀疑这是个伤心却模糊的梦境,梦醒后,只残留不知何处来的心痛而已。
      胤禛冷冷注视着她,问出一直想问的话:“你是不是早已知道孩子的事?一直装着糊涂,处心积虑要害十四福晋?”
      石兰猛的收回目光,直直盯在他脸上,听他继续问:“你并未恢复记忆,又是谁违令告诉了你那些关于十四福晋的谣传?”
      石兰脸上的伤痛绝望及不可置信的神色褪去,她喃喃道:“你怎能这样对我!怎能这样对我!胤禛……胤禛……你好绝情!” 逐渐露出疯狂之态,尖声道:“她杀了我的孩子!那是我和你的孩子!你竟还这样维护她!”
      胤禛眉头一皱,道:“那本不关她事,是你自己骄横在先,想打她才失足跌倒的!”
      石兰尖声道:“你说谎!分明是你喜欢她,才一意要包庇她!”
      胤禛怒道:“住口!你疯了?谁教你这样胡说八道的?”
      石兰扶着桌沿站起身来,喘着气。她的身躯摇摇欲坠,两颊却红若朝霞,双眼更是亮得惊心,似有火焰在她体内燃烧。她颤着声直视胤禛:“我这样对你,你竟从未将我放在心上!你心心念念想的做的都为十四阿哥的侧福晋!为那个马佳.缡宁!你,你——”猛的大咳起来,好不容易停了,喘了一会儿,冷笑着接道:“你不是问我怎么知道的么?好!我告诉你——就是年芷在十五那日告诉了我!这次害马佳.缡宁落水,她也有份!现下你满意了?你大可惩罚了我再去惩罚她!”
      胤禛先听她大逆不道的质问已是脸色铁青,又听牵涉到年氏,沉下了脸道:“你还不知悔改?在这儿乱攀无辜之人!”
      石兰咯咯笑道:“她无辜?年氏早就妒嫉十四福晋,又怀恨于我,所以存心挑拨——两人都出了事,她才高兴呢!——就算她无辜,为了马佳.缡宁,你可以放过害我孩子的凶手,大可再杀死年芷肚里骨肉来讨好她!”
      胤禛的脸色变得煞白。他子嗣上原就艰难,对有孕的年氏自然宠爱些。如今石兰诅咒似的话刺到了他痛处——这个时候就算年氏真有什么错,也不好责问她。这本不该宣之于口的事,却被不顾一切的石兰嚷了出来。
      胤禛胸膛起伏着,死盯着神色疯狂的、继续咯咯笑说的石兰:“若牺牲了年芷还不够,还有李氏的弘时……呵呵……反正只要博得十四福晋的欢心,断子绝孙也算不了什么……”
      争吵声传出宜兰园,站在院子里的下人们一个个噤若寒蝉。青儿在外间更是心惊肉跳,听到“断子绝孙”这几个字,不顾一切冲了进去,抱住石兰哭道:“小姐!别再说了!你想害死自己么?你不顾念自己,也该顾念着贝勒爷啊!——你病时,爷常来陪着你,送小姐首饰,小姐都忘了么?怎能说这样不吉的话啊!”
      石兰茫然问:“首饰……?”因石兰病了,首饰硌人,便取了下来未佩带。青儿忙忙从匣中找出,递到她眼前,试图唤起她心中的欢悦回忆。
      不料石兰一见那些翡翠,想起那张琴,便如利箭穿心般,也不知从哪生来的一股力气,猛的夺过首饰,狠狠摔在地上。镯子与簪子立时碎了,青儿忙去抢救耳环时,她已用脚踏着,口中喊道:“谁要他的假情假意!我砸了这骗人的东西!”见踩不碎,到处找重物来砸。搬起几上的冻顶石盆景向地上砸去,病后力气不足,却捧着盆景向后倒去,撞翻了古董架,只听哗啦啦一片响声惊天动地,地上已满是碎瓷片。
      青儿脸上雪白,抢上去扶起石兰,心中万分后悔提起首饰。
      庭院里随胤禛来的从人不知出了何事,悚惧不安。高福匆匆跑了进来,却见满地的狼藉,四贝勒直直站着,脸色白中透青,眼中闪动着冷狠的光芒。高福从未见过向来深沉克制的主子,脸色竟会变得这样可怖,吓得低了头,站在角落里不敢出声。
      一片寂静中,胤禛冷冷道:“高福。”
      高福走到近前,打了个千道:“奴才在。”
      “侧福晋石氏神智失常,即日起迁到东北角静心斋养病,不许出门,防她惊扰府里来往宾客,失了礼数。”
      高福低低应道:“是。”
      胤禛转身踏出满地狼藉的宜兰园,石兰看他绝情而去,眼前一黑,晕倒在青儿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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