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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失语 ...


  •   地中海上一片碧海蓝天,蓝色的海洋深邃地迷惑着凡间脆弱的人心,让每一个凝视它的人从此无法自拔地爱上它的宁静,温柔和广阔。晴朗的天空一脸清淡的蓝色,悠悠地浮动着几片白云,它显得那样一目了然,完全不同于海洋的神秘。可是无论海洋如何宽广,却永远逃不脱浩瀚无垠的天空的掌控,它们完美地结合成一幅恒古不变的美景!
      海鸥优雅地侧翼飞过,悦耳的低音传递着彼此的情意,在它们脚下,头顶,都是世界上最广阔的天地。也因为有了它们,这副宁静的画面才有了动感。
      妮妮薇仰望着自由的鸟儿,直到自己的眼睛泛酸,一望无际的地中海上看不到一个岛屿,心中徒然升起空荡荡的渺茫感。
      她吃力地用一只手去揉一只手的手腕,然后再换手揉,肩关节已经麻木了,她一动就痛得钻心,她只能双手握紧再松开,松开再握紧,以此来活动僵硬的肌肉。她的双手被反缚在船栏上已经不知多久了,她的双踝也被牢牢地绑在船栏上。幸好她可以靠在船栏上缓解全身的疲劳,但那也只是杯水车薪。她用力咬了咬牙关,嘴唇已是干裂了吧,前几个时辰她因为渴极了而舔了一下嘴唇,然后她尝到了咸咸的血味,不光是嘴唇,还有脸上的皮肤,一定因为地中海过重的盐分而流失了太多水分,变得粗糙不堪了吧!低头看看胸前的黑发,已经被风吹得一块一块了,干燥地没有一点光泽了。这个样子的自己,一定是丑陋之极,狼狈不堪了!
      她的眼睛有些肿胀,泛酸。她暗嘲自己变得软弱了,这种程度的虐待应该是小儿科!现在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她慢慢将重心放在一条腿上,以此来缓解另一条腿的酸胀,她可不想这么早就得下肢静脉曲张。
      妮妮薇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头慢慢往后仰,头顶的太阳不客气地将她晒了个足。在没有机会和能力解救自己的时候,她只有随遇而安,慢慢等待机会。她阿Q地想着,全当做是一次度假吧!
      辽阔的地中海啊,横跨了亚洲,非洲和欧洲,是世界上最大的陆间海,东西长4000公里,南北宽1800公里,海洋最深处达到5092米,它的盐分也是最高的——39.5%,怪不得快把她风干了!
      她悲哀地叹了口气,费尔蒙特费尽心思将她从护卫森严的缔地亚身边掳来,不会只是要将她杀之而后快吧?不过,照这样下去,她很快就会脱水而死。他到底有没有常识啊?这样惩以小戒,离死神那样近,她真的有些害怕。
      “啊——”她惊叫,因为船的一个颠簸,船朝外侧去,绑在船栏上的妮妮薇整个人往外倾倒,身体成160度往后倒去,她死死地抓住船栏,心里祈祷着船栏千万不要断啊,眼泪不可抑制地喷涌而出,她只是害怕摔到海里去,因为她这么累,手脚这么痛掉进海里一定会抽筋,一定会沉入海底,5000多米的深海里,潜伏着张牙舞爪的海底怪物,无数电影的恐怖镜头瞬时涌进脑海,她死死咬住干裂得疼痛的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波浪打来,船正过身来,狠狠地将妮妮薇往里一甩,身体像破败的柳絮,疼痛好像不是那么明显了,天空清蓝地融合成一片模糊,她眨了眨眼,看着自己死气沉沉的黑发,她慢慢陷入一片漆黑中……
      她听到头顶海鸥最后的悲歌,原来,死亡是这样宁静的!她……还不想死啊,不甘心……

      女人的身体,费尔蒙特看得太多了。环肥燕瘦,他不是禁欲主义者,向来来者不拒,在三十多年的生命中,没有人告诉他心痛是什么感觉。但是他现在感觉到了,当他听到妮妮薇悲殇的叫声,他冲出了船舱,看到她随波摇晃的身体,看到她一脸惊恐地死灰,他的心仿佛被锋利的刀慢慢地割着,痛得他全身痉挛。
      他扑了过去,将她抱在怀里的时候,他感觉到她的头无力地垂在自己身上,不仅是她的头,她整个身体都是,他看到一张不会笑,不会怒的苍白小脸上挂满了眼泪,他看到了一张毫无生气的脸,仿佛灵魂被抽离了的脸。
      他惊慌失措地拔出腰间的匕首,隔断她背后结实的绳索和脚踝上的绳,他甚至来不及将匕首入鞘,他抱起她,心中大痛,这一路来,在马上行军时,他总是将她搂在怀里,他也觉得她很瘦,他想或许东方女子都是这样的,就像自己的母亲一般。可是没过两天,她更是瘦得让人心痛了。
      两天前,他们改行水路,他大胆地北上,穿过叙利亚,登上船,再度看到了这片熟悉的海洋——地中海!
      他将她推给自己的侍卫,侍卫将她绑在船栏上,她桀骜不驯的表情依然印在他的脑海里,他嗤笑,他等着她向他求饶。半天过去了,她没哼一声,只是静静地看着风景;一天过去了,她的疲态显现无疑,她的表情有些呆滞,她紧抿着唇,不哼一声。
      这一天,漫长得仿佛过了几个世纪,费尔蒙特趁着夜色出现在船舱口,他看到她仰着头,贪婪地看着满天的星辰,双眼熠熠发光,一身白衣的她在浓重的夜色中显得异常凸显,她的黑发及腰,她懒懒地倚靠在船栏上,专心致志地盯着天际最远的那颗形单影只的并不特别亮的星星,她嘴角微微露出了笑容,和祥而美丽的笑容,他从未见过她这样的笑容。她美得像降临海上的仙子,空灵绝尘。
      她看着她的星星,他看着她看星星的样子。各自眼中的风景都是绝美的。
      他一直看着她,看着她累极了而睡去的样子,像无辜的孩童受了委屈,他看到她嘴角的小动作,想必她又在梦呓了,她总是这样,有心事的时候睡得很不安稳。
      不知道她在图特摩斯怀里会不会这样,只有她感觉是安全的时候,她才会睡得很甜吧?她口口声声唤着拉塞米尔的名字,不知道这个名字带给她多大的影响?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以至于拉塞米尔为了她连命都丢了!
      此时,费尔蒙特单膝跪在地上,他看着浴桶中昏睡的妮妮薇,苍白的脸上满是憔悴,他用白色的丝绢轻轻擦拭着她的脸,她的脖子,她的手臂,她的每一寸肌肤……她像个精致的陶瓷娃娃,费尔蒙特面对赤身裸体的妮妮薇竟然没有一点男性的欲000望。
      右脚踝上金光点点地荡漾在水中,那串链子……那是拉塞米尔从不离身地戴在手腕上的!
      他轻轻揉搓着她的长发,细心地将她的黑发用自己的玉梳理顺,他像完成一件工艺品般,看着妮妮薇苍白的皮肤上泛起红色,他伸手将她抱出了浴桶,轻轻放在白色的浴巾上,将她包裹起来擦净,换上滑腻的东方丝质睡衣,放在自己的床上,他轻轻地擦着她湿漉漉的长发,眼睛一直盯着她的脸,干裂的唇已经起了一层皮,无言地诉说着他的暴行。
      他用手指蘸取少许精油,用指腹轻轻抹在她的唇上,他坐在床边看着她,她微弱的气息若有似无,让他的心脏也跟着颤抖起来。他用麦梗做成的吸管耐心的将水和汤汁顺着嘴角滴入她的口中。
      妮妮薇,你千万不要死!费尔蒙特摸着她的头发,俯身吻在她的眉心,既然不能替拉塞米尔杀了你,那么就替拉塞米尔爱护你!他决定!

      妮妮薇睁开沉重的眼睛,她动了动嘴唇,惊骇地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声音了。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闷得可怕,她努力地张嘴想要听到自己的声音,却只是徒劳。失声了?自己没有脆弱到这般吧?她鄙夷地嘲笑自己,大海的喜怒无常是人尽皆知的,为了几个颠簸,几个风浪,自己就败给它了?真是没用!
      身边的男子,无论是拉塞米尔还是辛那赫里布,更不论缔地亚了,都将她放在手心里疼爱着,所以她连一点挫折都不能承受了吗?温室里的小花是死得最快的!妮妮薇,你真窝囊!
      温暖的手心覆在自己脸上,她转过头,看着费尔蒙特柔和的脸庞,他的眼睛中弥散着一种熟悉的情愫,妮妮薇咧嘴一笑,狠狠地咬住了他的拇指,她的牙切在他的指骨上,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平和,然后妮妮薇慢慢松开自己的牙,她看着他拇指上深深的牙印,泛着血丝。
      笨蛋,混蛋,宇宙超级大坏蛋!妮妮薇大骂,无声的大骂着。
      费尔蒙特波澜不惊的脸上泛起了狂涛骇浪,本来坐在床边椅子上的他忽然噗通跪在她面前,颤抖声音:“妮妮薇,你不要吓我!你是不是故意吓我?别闹了,来说话,是不是做噩梦吓坏了?妮妮薇,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到声音?”他忽然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去倒水,自言自语道:“一定是渴了,渴极了才会说不出话的。”他一把扶起她,哄道:“来,我们喝水,喝了水你就能说话了。你跟我说说拉塞米尔,好不好?”
      妮妮薇惊讶地看着惊慌失措的费尔蒙特,眼睛跟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她抓住他的手臂,吃力地伸手摸着他的眼角,湿润的手感,她看着自己的手指,不可置信地用舌尖舔了舔,好咸!她皱眉!这个男人……哭了?!她倏得睁大了双眼!
      她找出他被自己咬伤的拇指,轻轻地吻着,不是吧,自己醒来力气不足,不会将他咬骨折的啊,难道他很怕疼?所以说……所以说他会哭?不是这么小鸡肚肠吧?她也只是小小地报复他一下而已,谁让他将她绑在船栏上两天一夜的?是人都是有脾气的!特别是女人!
      费尔……妮妮薇轻唤,没有声音。哎……哎……她死心了!她接受了自己失声的事实,不知道在这个远古时代怎么治愈这种心理疾病,哎……
      “妮妮薇,别耍脾气了。是不是把你捆在船栏上生气了?那你为什么不求饶?我一直等你求我,开口求我就这么困难吗?你这个小脑袋到底怎么想的?好了,我们和好,好不好?”费尔蒙特低声说道。
      妮妮薇扬起了嘴角,好!
      费尔蒙特脸上血色顿失,他怔怔地看着妮妮薇的嘴型,却还是没有听到她发出声音。他用手指磨搓着她的嘴唇,“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嗓子被吹坏了?”
      妮妮薇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可怜兮兮地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好饿啊!
      费尔蒙特笑了,“我以为你会昏睡十天八天的,我以为你会大病一场。这次真乖!”
      妮妮薇瞪着他,存心咒她是不是?她倒是想好好睡个饱,但是没有时间,她不能生病,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她要让自己清醒着。
      妮妮薇赌气地侧身,背对他。忽然,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背后抱住她,她大惊,她被紧紧地搂进费尔蒙特的怀里,耳边听到他的话:“妮妮薇,我带你回家。”
      妮妮薇一愣,然后听到自己的肚子咕咕噜噜地叫唤开了,她一阵脸红,身后的费尔蒙特大笑出声。妮妮薇狠狠地用手肘去撞他的胸,因为无力所以连动作都软绵绵的。真是太便宜他了。
      费尔蒙特放开她,走出船舱,她这才有空打量这个船舱。木结构的船舱呈熟木红,不大的舱内铺满了长毛的驼色地毯,让人倍感温馨,十七世纪宫廷的顶账大床,让人感到无尽的奢华,白色的四脚方形圆桌,白色镶边的衣橱,整一个贵族宫廷摆设。
      她望着头顶淡粉色的薄纱帐,伸手触及柔滑的丝被,真是够显摆的!在这个时代,东方的丝绸是何等的昂贵啊!
      舱门被打开,带进一丝耀眼的太阳光,她禁不住眯了眯眼睛,一股香味钻进她的鼻子,她看着托盘里的食物,双眼放光,挣扎着要坐起。
      费尔蒙特失笑,她真是饿坏了。他怎么忍心饿了她两天?他心痛地扶起她,将麦管放入牛奶杯中,妮妮薇含住麦管,吸了个一干二净,口中立即充满了浓重的奶味,她舔了舔嘴角,意犹未尽。
      费尔蒙特端起白陶瓷碗,轻轻搅动着。小米粥!她使劲眨着眼睛,然后抬头,尽量不让眼泪落下来。他说,好什么好?连粥都喝不上;他说,你拿什么擦?这是我的新衣服!他说……可是,他已经不在了……
      木然地一口一口吃掉递到嘴边的粥。
      “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了?不好吃?可是你饿了这么久,不能一下子大鱼大肉的,听话,明天我们就吃好吃的。”费尔蒙特柔声哄道。
      妮妮薇抬起头,五味杂全地看着他。谢谢你……谢谢你让我感觉离拉塞米尔这么近,关于他所有的记忆一幕幕地涌现出来。
      “再睡会?”费尔蒙特小心翼翼地问,从刚才醒来到现在,他发现妮妮薇的脸色变了几变,神情恍惚,她曾是拉塞米尔捧在手心里宠爱着的,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这样娇小的她居然经受了两日海风的吹晒后,睡了大半日居然醒过来了,她真的给他一个很大的意外。
      只是,她失声了。但她并不沮丧,只是发了点脾气,咧着嘴笑得没心没肺。笑得让任何人都进不到她心里去。
      他的妮妮薇安静的时候像仙子,柔媚的时候像波斯猫,热情的时候像舞娘,生气时会伸出她的小利爪,开心的时候满脸春意,倔强的时候咬紧牙关,眼望天空,当他是空气……
      他的妮妮薇,当真是可爱之极!东方女子都是表面温柔,内心无比坚韧的吗?就像母亲,总是软言温语,表情淡淡,但一旦认定人或者决定做一件事,都是勇往直前的。
      所以,就算是自己的父亲,母亲只要心里不爱他,就永远得不到母亲的一个笑容,到死也得不到母亲的心。
      他的妮妮薇也是一个柔美的东方女子啊,黑发黑瞳,巧笑倩兮,羊脂玉般的肌肤,父亲的遗传基因被全部唤醒,他和父亲一样,对东方女子情有独钟!
      他的妮妮薇啊……费尔蒙特看着安静地躺在床上的妮妮薇,心慢慢塌陷,他轻轻地拂开她额头的黑发,就算她以后再不能说话,她也还是他的妮妮薇,谁也不能从他身边夺走她!
      从此,她只是他的妮妮薇!一旦抓住,绝没有放手的道理!母亲的血液也充斥着他全身!
      费尔蒙特看着妮妮薇的睡颜很久,他从来都没有试过视线停留在一个女人身上这么久,他的心出奇的温暖,满满的成就感溢满胸膛。
      妮妮薇睡得很安静,甚至连翻身都很少,或者那两日已将她的力气消耗殆尽了!费尔蒙特抬起手,想再次抚摸她削瘦的脸庞,手却停留在半空,许久才缓缓收回。他坐在床边的地毯上,回想着初见她时神色俱伤的神情,她额前的白发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她在卢克索,在尼罗河畔指挥若定的样子;初见他背影时,她像一个迷途的孩子,在集市上找寻着他;还有,第一次正式见面时她柔美而魅惑的样子,至今让他难忘,一路相伴而来,她不知不觉已在他心里扎根了。
      一个女子怎么会有那么多表情?让他的视线再也无法离开?
      船轻轻地水波逐浪,像儿时的摇篮,浪花声潺潺,交织成一曲天籁般的睡眠曲,费尔蒙特单手撑在下巴,面露微笑,朝着妮妮薇慢慢阖上了眼……

      食物和睡眠是恢复体力最好的东西,妮妮薇睡了一个昼夜,等到她再次醒来时,再次惊讶房间内锦绣如花的布置。她捏起胸前的长发闻了闻,干净的头发散发着极清淡的薰衣草味,很雅致的味道,她嘴角扬起,女人如花,女人更爱花。
      忽然,她的脸一下子红透,在这个船上,还有谁会在她昏迷时帮她沐浴洗发?除了他,不做第二人之想!
      妮妮薇躺在床上镇定了一下,然后拉开被子,披上白色太妃椅上的蓝色外衣,慢慢地走向外面。舱门被打开,阳光就肆无忌惮地包围了她,她一时有些不适应,待看清晴好的天空,深蓝的海洋时,她吸了一口空气,踏上甲板。
      刚转过弯,就看见一身蓝衣的费尔蒙特一脚踏在锚上,一手拿着鞭子,深褐色的长发随意用发绳扎着,松松垮垮的,一副慵懒的样子,但是下一刻他却毫无征兆地用鞭子鞭打着跪在他面前的一个男子,脆生生地打在他身上,鲜血立即渗出……
      男子却连哼都没哼一声,只是将头偏过,麦色的皮肤,凌乱的卷曲红发——是艾米!妮妮薇跌跌撞撞地扑向艾米,他怎么跟上她的?他怎么上的船?他怎么会被发现的?
      他为她受了伤!在费尔蒙特的诧异中,妮妮薇一把抱住了艾米,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再度飞来的鞭子,鞭子忽然扬起,在即将打到她身上时飞上了天,费尔蒙特手腕一转,收回了鞭子。
      他立即随手扔掉鞭子,三步并两步地冲到她面前,看着一脸漠然的妮妮薇直视他,她身上还穿着他的衣服,显得夸张的大,黑色的长发随意披散着,她……竟然抱着一身血污的男子向他示威!
      “妮妮薇,不要挑战我的耐性!”他毫不怜香惜玉地一把拉起她,气力不足的她一下子被他拉离了艾米。
      艾米大喊:“王妃——”
      费尔蒙特一脚踹开他,耐心全失,“我成全你的愚忠!”他冷笑一声,拉着妮妮薇漠然转身。
      “噗通——”
      妮妮薇惊慌地转身,甲板上已没有艾米的身影了,她看向一方的水域,被反绑住双手的艾米果然被他的侍卫扔下了海,一望无际的漫漫海域,了无生机……
      艾米使劲地挣扎着,身上的血在海水中蔓延开来。伤口碰到海水一定非常痛,血!血会把鲨鱼引来,到时他再无生还可能!
      妮妮薇用力甩开费尔蒙特的手,急步奔向船沿,却被他再度抓住手腕,她想都没想就朝着他的手腕一口咬下,费尔蒙特的手本能地一松,下一刻,妮妮薇朝着艾米落水的地方,一跃而下,她双手双脚并拢,矫健地游向艾米。
      她拖住艾米的头,对他展开笑容,真好!能救到艾米真好!她在水中解开艾米手腕上的绳子,然后她看着伏在船栏上的费尔蒙特,开始慢慢往下沉……往下沉……一米……两米……
      一抹蓝色的身影快速跃下,潜下,她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那张脸,一时费尔蒙特和拉塞米尔的脸交错在一起,恍如隔世……她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费尔蒙特抱住了继续下沉的妮妮薇,心中已是大慌。船上立即放下了粗大的绳索,费尔蒙特单手抱住妮妮薇,单手抓住绳索,侍卫很快将他们拉了上去。
      艾米也被救了上来,伤口被海水一激,已经痛彻心扉,再被海风一吹,饶是他身为塞特军的将领,也疼得咬紧了牙关。他看着费尔蒙特将昏迷的妮妮薇王妃从海中救起,迫不及待地冲进了船舱。呵呵,王妃一向胆大心细,每一步都算计得分毫不差。没有人可以逃脱王妃布下的局,没有人可以面对这样娟秀的容颜后仍然铁石心肠。
      “将他洗刷干净!”费尔蒙特冷冷地命令,然后狠狠地将舱门踢上。
      甲板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水迹,艾米看着已经失去知觉的妮妮薇被费尔蒙特抱着快速离开了自己的视线,他忍着全身的剧痛,站了起来,想要跟上前,侍卫一把冷冰冰的长枪指着他的鼻子,阻止了他的前进。
      他退后一步,镇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跟随着侍卫走下甲板,进入船舱。

      进入船舱的费尔蒙特将妮妮薇放在太妃椅上,用力叩击她的背部,妮妮薇在一阵呛咳中悠悠醒转,听到声音的费尔蒙特将妮妮薇扶起,恶狠狠地问:“你拼了命地要保护他,是不是?”
      妮妮薇迷蒙地看着眼前发怒的费尔蒙特,一身湿透了衣服还黏在身上,湿嗒嗒的褐发上还滴着水,就连睫毛上也沾着小小的水滴,整一个落汤鸡,她咧嘴一笑,看到费尔蒙特盛怒即将爆发,她连忙收住笑,点头,是的,要保护艾米,一直以来都是艾米守护在她身边,不管白天黑夜,或明或暗地保护着她的安全。
      “那好,你可以同意你将他当做宠物,留在你身边。前提是,我要腌了他!”他冷笑。
      妮妮薇骇然,睁大了眼睛,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衣服,他……怎么可以这样残忍!
      他嘴角的冷意更浓:“要么死,要么腌了他。你选择!”
      她忽略了男性最卑劣的根源,在没有想到办法之前,她唯一可做的就是抓住他的衣服,不让他离开,她咬着自己的下唇,身心一阵发寒,加上体力严重的透支,她看着眼前一身隐怒的费尔蒙特,觉得视线有些模糊。木木地看着他忽然伸出手,自己的下巴被紧紧地捏住,可是却感觉不到疼啊……意识开始涣散,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
      “别咬自己了,都已经出血了,知不知道?”
      然后就被费尔蒙特一把抱进怀里,耳边听到他的大吼:“妮妮薇,你不许死!你要是敢死,我让整个埃及来给你陪葬!”
      全身的力气在那一瞬间全部被抽离,妮妮薇的头一阵剧痛,她陷入了深深的昏睡中……好安静好安静,仿佛又回到了母亲温暖而安全的子宫里。
      “该死的!”费尔蒙特狂怒,大吼。
      在最快的速度内,他将妮妮薇洗浴干净,小心翼翼地埋进被窝内,他看着苍白的脸颊深深陷进枕头里,她应该是藏在深宫中娇养着的。
      他洗浴完,穿着白色的丝质长裤,赤裸着上身,他站在床边看着妮妮薇,擦拭着自己的头发。这个看似弱小的女人,内心强大地足以操控他的情绪和举止。在意识到这一点后,费尔蒙特火大地将手中的亚麻布狠狠地扔在太妃椅上。
      他一屁股坐在床上,更近地注视着她,她的脸不知何时开始泛起了红潮,呼吸因为短促而使嘴微张着。
      这种症状他十分熟悉,这只是普通的发热!他的手覆在她的额头上,果然如火烧般滚烫,不光是额头,还是身上都是滚烫的,而她却冷得在嗦嗦发抖。
      费尔蒙特熟练地强行灌了她少许水,拧干手巾覆在她的额头,拉开被子,躺上床,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妮妮薇,小小的发热一定打不倒你,你要是胆敢不醒过来,你一定会后悔!费尔蒙特咬牙切齿地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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