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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那胡公子走到堂中 ,弯腰稍稍地作个揖,整衣坐下,将琵琶抱到怀中,拨弦试音,用微暗哑的嗓子道:“家母抱恙,特命小子来向诸位陪个不是。”他凤目微微扫过,看到柳温落这里,不知怎么顿了顿,才又转开了,黎琴被他看了一眼,只觉得那眼波犹如山中墨玉浸染寒涧,几能用手触及其凉。
琵琶音色却婉转犹如滴珠溅玉,叮叮琅琅。黎琴不由低声道:“不知要弹什么。”
“你听着就知道了”柳温落好以枕暇,斟来酒自吃,却仿佛已经料到什么般道:“也算是个不怕事的浑人。”她话音未落,胡公子已唱了第一句:“做的个上梁不正,损人利己惹人憎。”
他嗓音是带着点少年清越的醇厚,虽说隐约带着点老生愤世嫉俗的腔调,却较之更激越激昂,倒底是年少意气。
唱到这,厅中吃饭的众人里面已经有人重重地抽了口气。居然是《包待制陈州粜米》,且直跳过了金殿受诏一节,上来就是直刺奸臣,似有所指,而其意昭昭。
黎琴却在心中叫好。她探手到袖子里,摸着钱袋,用手掂掂,摸出一个七八钱的银角子攥在手心里,又去拨其他的银块。柳温落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望了她一眼,用手轻抚唇角。黎琴不知为何,竟有些暗自生恼道:“是江湖救急。”
点点头,就只用眼角瞟她一眼,柳温落嘴角噙笑,回转过头去,仍旧听戏。“自是如此。”
“我……救你是救……救得,救他自然也是救得。”黎琴有些生气,说话不免有些接不上。
“自是如此。”
被噎了一句,黎琴颇不甘心,当下连戏也顾不上听了,压低声音道:“大学有云‘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虽谓一国,人又何当不应该如此。”她旁证博引,说地口干舌燥,未几柳温落却鼓掌喝彩起来,原来胡公子一曲已经唱完,正拱手答谢。
解囊的人间或有之,实亦不算多。柳温落拿手指在桌上轻敲一下,忽然拉住黎琴的手,复又向前一推,黎琴正想着什么十指如菲,如菲如兰啦,一些似《毛诗》不是《毛诗》的句子,冷不丁地被她一推,手从袖子里被拉出来,先前玩把的一两多小银锭子,啪嗒一声掉在胡公子手里拿着的瓷盘子上。
众人怪声叫好,胡公子也惊异地抬眼,朝黎琴看一眼,勾唇一笑,着抱拳答谢道:“这位娘子,着实在这里谢过了。”黎琴自觉面上也变了颜色,仍强笑道:“举手之劳。”却在底下踢了柳温落一脚。
柳温落坐着不动,生生受了她一脚,刮着脸颊羞她。待胡公子出去后,黎琴也没心思在众人的注目中吃饭,匆匆付了饭钱,拽着柳温落的衣袖就把她拖出店外。
“你的义字值几个大钱?”柳温落边被她拖着向前走,边笑问道。
“怎么说也有七八钱银子的样子。你一拉,我的义就胖了一圈,分明已不是义了,已是冤大头。”黎琴恨恨道。
柳温落为之绝倒,笑得喘匀过气来才道:“你只当把我的义也一齐付了。”
“你被我养的这般肥大。”黎琴顿顿,故意将肥大两字咬得重些,“这般算起来,约只有三四钱是娘胎里带来的,剩下的仍是我的义。”她这么说着,忽地记起巨兽隔着林雾和阳光与自己对视的情形来,忙摇头,将眼前的幻像驱散。
“那确实是少了。“柳温落点点头煞有介事道:“本来还能再长一半的肥膘,不过有些人做吃食的手艺忒差,这一半却没有养出来,倒让大义上有亏了。”
黎琴大恨,伸手就去拧柳温落的腰肉:“切你十斤精肉做臊子,也好让我换几个大义去。”柳温落一边躲,一边缩起身子道:“母老虎咬人了,母老虎咬人了。”
“母老虎叫谁?”
“母老虎叫你。”
黎琴正扭住柳温落的手,见口舌上得了便宜,才笑着放开手道:“你自己认的,没与我有半点干系。”
“黎二娘子说的是,然则老虎不只会认人,也照旧会咬人的。”柳温落似笑非笑地望了她一眼,忽地拉起她的手,就着手腕就是一口。黎琴雪雪呼痛:“你个二百五十年的母大虫,九千九百九十九岁的白骨精!”
“我固然是母蠢虫,也且不是人,你却也是给蜈蚣精买鞋的老实人,替牛打掌的好汉!“
两个人在店外的台阶上斗口,动静着实不小,引得行人纷纷侧目,柳温落还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黎琴却有些受不住,轻咳一声:“我去把花猫牵来,把东西置办齐就该回了,要不天黑还不能到家呢。”边说边走下台阶来,往后面的马房走去。
举起袖子,掩去唇边狭促的笑,柳温落的眸色微动,跟在她身后偏着头道:“这回却要陪着你去了。”
一池春色动浅碧,十里江花笑东风。
“嗯?“黎琴还未反应过来,仍在琢磨刚跳进脑海的句子,忽和人撞了满怀,一抬起头来才发现是刚才酒楼中唱戏的胡家公子。免得两人跌到一处去,黎琴就在对方腰间虚虚一按,向后退去,这一按之下却觉得对方腰肢极瘦,却穿着宽大的袍子,腰间更有有异物硌手,想起胡公子刚才看柳温落的一眼,心腾地一下跳到了胸口,移开身子,“仓啷”一声将剑带出剑鞘,“温落小……”还未等她将话说完,胡公子怀中有青光跃出,几擦着她的剑锋过去。
兵锋交击,她的佩剑“当啷”一声被分成两段,掉在地上。那青光却未停,没入柳温落肩胛带出一蓬血雨。又是另一道青光自胡公子的长袖闪出,直取柳温落的喉颈。
柳温落却缓缓伸手,碧芒和鲜血混在一起在她的指尖凝成惨碧色一把小锥。她动地极慢,却偏偏比那匹练似的青光快上不多不少的一分,剑尖离她的喉前还有一线的时候,血锥已经没入了胡公子的眉间。
明明是十月初的天气,却见胡公子的脸上滚下汗珠来,他小臂上的肌肉隆起,却再难将手中的剑柄移动一分,手指却不受他控制似地颤抖起来,“叮”地一声,短剑从他的指尖落下,跌在地上,插没至柄,他自己也缓缓地向后倒去。
黎琴跳过来扶助柳温落,手忙脚乱从袋里摸出伤药,倾转瓶口就往柳温落剑伤处抹,她拿自己的巾子扎个漂亮的结在上面,担忧地看一眼胡公子,问道:“他不会有事吧?”
柳温落将拔出的剑在指上玩把,闻言笑道:“你将我两的大义都给了他,又此等关心他,拿来给你做夫侍恰恰好,我怎么忍心活活拆散一对鸳鸯。”
“胡……胡……说,我……我我是见你……你……你”黎琴羞红了脸,舌头打结,正好小二欲去马厩,看到地上的断剑,血迹,和伏在地上的胡公子,惊叫起来:“哎呀呀,这是这是死人了么,这,这,”她伸手去扶胡公子,胡公子却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捂着额头怔怔道:“我不小心撞到人家,自己倒跌了一跤。”
小二念个佛,看看柳温落和黎琴,自去扯一扯胡公子的衣袖:“是咧,是咧,我看黎家二娘也不像是那样的人,你可有跌坏?莫不是为了你娘的事闪了神。”
胡公子也怔怔地笑:“是。”一面眼睛却往柳温落这里看来,柳温落笑着将指尖玩把的短剑收起来,又捡起断剑道:“我正请二娘试剑,不小心吃他一撞,倒让人错手把二娘的剑弄断了去。”又盯着胡公子的眼睛道:“我们知道你家里最近不大好,这陪也不用了,倒是黎家二娘要送给夫君作定礼的剑断了,少不得要再挑一柄,你是男子,最知男子的眼光,且帮我们来参谋参谋。”
胡公子眉心抽搐一下,张开口想要说什么,讷讷地却没有说出来,只略微点点头,好半晌才道:“未藏敢不遵命?!”
柳温落点点头,将手搭在胡公子的肩上,小二才皱着眉头,摇着头往后面去了。胡公子呆呆跟在两个人的后面,柳温落和黎琴走到街对角的小巷处,黎琴看看四周,觉得并不是个好地点,柳温落却已经开口问了他几句。
“东林道方要我来杀你。”胡公子抚着额头瞅着柳温落道:“她府上不知怎么地来了个白袍子的道长,说……”他皱一皱眉头仿佛在使劲地记些什么,棱角颇为分明的脸上却一片茫然之色:“她也提到了二娘的名字,说你们联手杀了她的徒弟。我……我打不过她,弟弟和阿妈又叫她捉去了。”
黎琴知道他说的徒弟定是那天役使猲狙女子了,只奇道:“她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那个道长很有些古怪,她将一只壶里的水倒在一面铜镜上,铜镜上就清清楚楚地显出二娘的样子。我…我,平时我家也多承你照顾,原也不想说的……只是弟弟……”他歇了口气,望着黎琴,才接着道:“她就要沾弟弟的身子,娘也是被逼不过。”
柳温落噗地一声笑了:“好个郎有情妾有意。”
黎琴不理她的打趣,伸手在柳温落的胳膊上扭了一把,方才又问到:“东林道方是怎么吩咐你的?”
“那位道长让我要么一刀把这位柳……柳家娘子果结了,要么至少也要打伤你。”他顿了顿又继续道:“东林道方却加了一句要活地最好。若是我能将你生擒下,便放了娘和弟弟,所以我在厅里没有下手,想等着你去马厩的时候再一击得手。”
柳温落挥挥手:“你去吧,且在家里等着,到晚上你娘和弟弟一准就回来。”她伸手在胡公子耳畔虚虚一弹,胡公子一惊,忽地把背挺直了转身就走。黎琴待要去拉已经来不及,便跺脚,橫着眼睛看柳温落恨道:“你个笨瓜!就是要闹,本来你装作被擒,让胡公子送你入府,你们两个联手制敌不却是更稳妥。”
弹弹袍子,柳温落叹口气,倒颇有些怅然的神气:“我还没有找上她,她道自己找上门来,也好。这新仇旧恨嘛,我们不免要算一算。只是报仇一事如果偷偷摸摸,不就像锦衣夜行一样无趣么?当然要明火执丈才算漂亮。”
黎琴气结:“你这不是报仇,你这是强盗杀人!”
柳温落负着着手,踱着步子往前走:“我便是强盗杀人了,你奈我何?”
抢过几步,黎琴拉住她的袖子道:“怎么,不是要去报仇么,怎么往集市里走?“
“我怕报完仇,天色就晚了,没处买你的灯油。“
听得又好气又好笑,黎琴道:“人家堂堂一届少傅,又专门请来了帮手对付你,若真有命用到灯油就还罢了,没了命,岂不是多花那七八十个大钱。”
撇一眼黎琴,柳温落笑起来:“我只道我已算克扣,不了还有克扣比我更胜的人。是啦,有没要你的棺材钱。你只拿着灯油回山去,我若死了,就费你三文钱买个十张元宝纸钱烧给我,也叫我在地下好好吃一顿,莫饿着了就罢。”
黎琴恨恨地在她的肩伤处一捏,捏地柳温落痛呼一声,柳温落道:“我还是烤鸭的时候,你到也算百般疼爱,如今成了人,倒平白不如一条大狐狸,这么狠霸霸地,你看”她指着路上一位往两人这里打量的路人:“莫让别人以为是那家的小夫郎在管教自家妻主。”
拍了柳温落的额角一下,黎琴道:“哪里学来的油嘴!如果你真的去见了地藏王奶奶,你以为道方家能放过我活命么,我看她们这么样子逼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平常看你挺聪明的,怎么这一节就想不透了,我少不得陪你走一着,如果你手脚利落,我还有些活路,若你小命一条断送在里面,我性命陪不陪进去另说,这一场功名眼看着就完了,没个盼头,还不如随你死了。再说了兵贵神速,她们久不看见胡家公子回去复命,自然要另有准备。”
柳温落拍手长笑:“也是个狠心的主。”
“那也是没来由摊上你这个晦气鬼。”黎琴抚着额角道:“天见可怜,当初怎么我遇见你!”
她几度欲开口问柳温落与东林道方结仇的原由,不知怎么偏又有些惴惴,不敢十分问出口,只小心试探一句:“东林家怕是得罪地你紧了?”
“颇有些恩恩怨怨的情仇,不过确实得罪我许多,只怕东林道方十辈子也还不起呢。”柳温落笑着道。
吐吐舌头,黎琴接道:“十辈子,份量倒真是不轻。”她怕触到柳温落伤心处,当下住口不再提起。
两个人嘻笑着往往东林府走去,远远地望见府上高阁的一只檐角村着半偏的日头,那时节天黑地颇为早,那轮偏日,眼看着就要降下去了,虽说还未到晚照流金的样子,却颇有些仄仄的意思,散出半边昏色的光来,黎琴拉着柳温落的衣角轻声道:“我不懂法术,只会些普通人的枪棒箭术,若你要分神照顾我,反拖累了你怎么办?”
柳温落斜挑着眉晒道:“这会子害怕了,想到了,刚才要呈英雄的时候,怎么就忘了呢?”
思量一会黎琴道:“你从正门进去,我绕到后面去,在厢房里或者下人房里呆到入夜。如果你有本事,那时节也成了,我便和你一起回家,如果你没本事,我也可以来救一救你。运兵之法,都是要备下伏兵的。”
但笑不语,柳温落转过身子,倚在墙上透过这将落未落的暮色看她,就有些昏黄的色彩落到她碧色的眸子里,不知道怎么,就让黎琴想到那日林中烤鸭透过重重光幕看她的神情,那是一种带着洪荒时代,无所畏惧的残忍,还有恰到好处的狡诈,偏生又带了十二分的灵动,十二分的欲语还休,一两分的有情无情,竟成眉眼间别样。她知道柳温落心中所想,就上前握了一握她的手道:“信我。”柳温落的指尖比黎琴的冰冷地多,被她这么一握,居然微微有暖意。
微微地哼了一下,柳温落掉转头又向前走。黎琴觉得这次她撒娇地颇为可爱,她平常和烤鸭玩惯了,这次便也没想得许多,就上去拉拉柳温落的耳朵,摸摸她的额角:“乖啦!”
柳温落稍稍避开了,嘟囔道:“又不是猫阿狗阿,好歹也是蠪侄。”说着却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弩“喏,收着。”
黎琴想了想便道:“确是,比普通小狗可爱,比小猫却仍有不及。”又接过小弩,凑到眼前看看:“也不见你用,这时倒好意思拿来给我。”
这弩不过一掌来宽,将折两半的弩身连起,只十寸来长,却极是精致,那弦丝已然绞好了,上面正装着三支小小的金色弩箭,却原来是张连弩。黎琴见过不少折弩,却少有看到这样漂亮轻巧的,她本来就喜欢弓箭,这一见就更爱不释手起来。
耸耸肩,柳温落“总要有些保命的本钱吧?上面使了术啦,射出去时,一见水就能燃着。”黎
琴看看东林府就在前面,也不推让,就朝柳温落点点头,落后半步和柳温落拉开距离,往后面走去,走进一旁的小巷子里,将方巾掏出来扎一个秀才多用的襆头,把扇子从怀里取出来,拿在手中,整整衣襟,走到后面的角门前,向管门的小厮行个礼:“这位小哥。”
呼,终于赶在今天结束之前更新。一章五千字的份量,诸位满意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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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日,修改错字和病句,请大家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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