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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   她们这行从陈国的都城临淄一直到建新,走了一个多月,东林道方手中握着的几条线都用上了,得知白祉在青齐被陈朝攻破后,硬是突出重围,向西转入西南梦阳一带的大山中,已经先后发出三路人马招讨,最后却都因为地形复杂,大山茫茫,不了了之,这几年连议论此事的人都很少了。人们都是健忘的,那些在战场上埋骨之人,除了家人们,哪个会长久地记得他们。

      到建新的这几天,东林道方着实去拜访了好几个人,礼物家姬送出去三四批,不过这些人也不能说出什么更多的情况来。只知道三次剿讨以第二次为重,派大将杨道光领军,浩浩荡荡出了七,八万人,却连白祉她们的衣角都没有撩到一片。杨道光还为此遭了京中都老爷们的好一顿参奏,差点要把前程断送在里面,好在有夏家罗家联合保奏,才把事情压下去。

      奔走了一天,天色慢慢晚了。在陈国身为女子晚间不方便单身在外逗留。她们从街上回到客店中,分别回到房里休息,陈人怕冷,一间中等的屋子里,放着个炭盆。钱谦益在外面和东林道方奔走了一天,回来又叫屋内的暖气熏着了,她本来就体态丰腴,因此出了一身大汗,正叫人打水,自己散着衣襟开窗通风。东林道方推门进来,钱谦益忙不迭地把衣襟扣上,一边玩笑着埋怨:“家主脚步轻地跟狸猫似地,吓死老奴了。”

      看到她挤眉弄眼,饶是有满腹思虑,东林道方仍是笑了:“我又没有之安的毛病,你怕什么。”
      “家主眼角高,也看不上老奴呗。”钱谦益满脸堆笑,正好女儿钱宜带着手下三四个年轻人端着晚饭和热水走进来,她告声罪转过身子去抹脸。陈地房里都用的是高脚椅,让习惯据席而坐的众人颇不习惯,大家只好都站着说话。

      一边吃饭一边谈天,钱宜因公因私来过好几次建新,因此对建新颇为熟悉,说起建新晚间的景色头头是道。她本来口才就好,说地几个年轻人脸上颇现出向往的神色。东林道方看出来,想想她们这一路也是不易,吃完饭就给了假和银钱,让七八个女侍卫和三四个男仆由钱宜带着出去玩了。她自己留下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侍卫和老钱,束发后用抹额将鬓发一遮又穿件天青色暗雷纹的徽缎大袖襕衫,外面罩了件鹤髦斗篷,稍稍把身段一掩,还很像建新闲来出游的公子哥,只是瞒不过有心人罢了。

      三人骑着马,慢慢地从住的东城逛过去。今日是立春,是古来祭祖的日子,街上游人如织,不断有巡游的花车杂耍班子从街上走过。陈国风俗特别重视这天,照例是要唱社戏的,因此路边空地处搭着不少戏台,戏台前已经坐了零散的观众,大戏还未开场,热闹场面的丑末等角已经在场上开唱起来,锣鼓喧哗,人声鼎沸,仿佛三年多之前的水灾兵灾丝毫没有给这座名城带来什么影响。

      春寒犹在,风中却已经带了春天湿漉漉的暖味,和城市中特有的土腥味合起来,也说不上是好闻还是让人不适了。

      天空明净地像琉璃一般,不见一点云彩。西边还缀着点西阳落下后未消尽的殷红,其他就已是大片纯深蓝而近黑的暮色。明星清亮的光辉嵌在天幕中,让夜空显得更为高远和冷清。

      忽然,远处有一点光飞起冲向天空,光点在空中炸开,落下紫色光雨。然后又有百十个光点飞至空中,依次炸开了,溅出不同形状的光球,火药燃烧殆尽,又留下满空的烟迹。在街上的众人欢呼起来,纷纷高声大喊:“夏罗两家放焰口啦!”骄傲欢欣之情溢于言表。

      建新人也的确值得骄傲,当初云梦湖东便只剩下这座城市挡住了大魏精骑的铁蹄,后来又有了那场决定两国今后十年气运的一战,总节全国的兵马大元帅罗梁更是建新人,着实给建新长了一把脸。

      东林道方这个“败军之将”看着建新城内鳞次栉比的店铺,辉煌的灯火,涌动的人潮,心中思绪翻腾。两国如今已经议和,建新也是陈国唯一一个向大魏商人开放的港口,可是在这座城里的人,有多少因为那场战争失去了亲人,又有多少因为那场战争扭转命途?天命如同惶惶大网,在这网中挣扎求生,少有人能够挣脱至网外。

      看着漫天的光雨,东林道方忽然多少兴起“人生由命非由他“的感慨。她没有什么心思说笑,皱着眉毛,随着人流往西边的港区走。路上的商铺更多了,推着小车,挑着小炉,卖小食的小摊也多了起来。绕过罗府的外大街再经过四五个街坊,就是港区。港区地势平缓,一部分是用土石填海填出来的,远远望去,各种大船的桅杆,错错落落地矗立在夜空中,一条条木制的码头从岸上铺开,一直延伸到海里去。旁边停着大小不一的舢板,单桅杆的小船,正不停的有人上船下船,运着一船船蔬菜瓷器茶叶,不停地在往大船上搬运,好像这里的繁荣昼夜都不会停息。

      远处山崖上的望楼,缓缓地亮起灯火,将海港的一带都照出光亮,尤其是西边海上的停着一大片船,船与船之间架着木板,底下小船不停地来往迎客,简直连海面都看不间了。船上烛火眩目,连夜色也要被燃烧起来。

      三人在码头上停下来,重重地叹口气,东林道方颇为苦涩地道:“昔日君臣召对,奢言二十万大军破陈,确实是大意了。”

      老钱将手搭着眼睛上方,眯起眼睛望了一望,忽然笑起来。“家主不常来这种地方,自然不是很清楚,看这船上不是什么做正经生意的人家,是船寮子。在迎客的都是龟公。看样子只怕还不是一等长三院子呢。”

      仔细一看,那些船上的仆从侍女衣着艳治,男女混杂,多是动作轻佻之辈,又有猜拳喝彩赌博的声音,丝竹鼓词之声不绝于耳,果然是江妓寓所。东林道方不由得哑然失笑,用扇敲敲老钱的肩头:“老钱,说漏嘴了吧,常来不是?怎么不怕老薄吃味。”

      “家主错怪老奴了不是。”老钱努努嘴眯起眼睛:“这里是招待男人的地方,我哪里来的了。”
      往其中一艘船上一指,东林道方笑道:“喏,也是有相公的船坊。”

      眯着眼睛,使劲地望了两望,老钱摇头:“红衣服穿的比女人还鲜亮,不是老奴的胃口。一上就萎了,只怕还要我动,不得劲不得劲。”

      旁边的男侍卫良青听到笑出声来:“那钱老,要什么样的男人您老才看得上眼?”

      “自然——自然是像我家小校那样,七尺男儿,紫膛面皮,一身铁骨才是响当当的好汉。”她说的是她的儿子钱校,今年刚考进了选锋营,她们两口子高兴坏了,逢人逢事就要夸耀一番。
      良青道:“好咧,我说给薄叔听去。”

      老钱立刻矮了半截,又不肯说什么,哼哼唧唧地嘀咕起来。

      “男人和儿子是不一样的。男人呢,是越养越顺眼,到老了什么脾气也没了,儿子呢是越养越不中意,等许了妻主,胳膊肘就往外面弯了。老钱这年纪,正是看儿子什么都好的时候。”东林道方接口揶揄道。

      “家主,老奴”老钱刚作势要反驳,忽然又道:“家主你听,有人在唱曲子。”

      在理码头最近的一条大船上,果然有人在唱曲子,她合着慢慢的三弦声,缓急相济地唱来。

      饶是码头上人挤着人,马挨着马,到处都是小贩老鸨接生意时拉客的大嗓门发出的叫嚷声,沸反盈天,这声音偏偏却破能开夜色,震散嘈杂之音,清越处让人精神一震,吐字的时候却带着点惫懒悠闲的尾音,正合了韩愈这首《八月十五夜赠张功曹》的旨趣。

      果然是沙平水阔,纤云四卷,明月舒波。

      唱到“同时辈流多上道,天路幽险难追攀。”被曲意勾起心中之情,东林道方不由的慨然长叹,韩昌离虽然言行多有不一,文章却做得如长江大河,混浩流转。唱咏之间能轻易引动迁客骚臣之情思。

      几年年以来,朝廷中风波频起,于她东林道方则是故交信友分崩离析,成仇反目,君臣猜忌制肘。人在故国,尚能自持,求免有中伤之议,此刻在他乡敌占之国,一月多来求寻无果,当此繁华喧闹之时,见此良辰美景,荣辱起落之情骤起,东林道方忍不住对着阔静万里的水波和清风明月措唇长啸。

      忽然听得铜板叮地一声响,乐音全止,片刻后大船上的舱门洞开,乐师舞姬鱼贯而出。走在后面的是个穿着石青色长袍的十三四岁的少年。简单地挽着发,他背着把三弦,手中拎着一对铜板,正慢悠悠从衣袖里拈糖来吃。那衣服浆洗的笔挺,不知怎么却偏偏给他穿出两三分闲散的味道。
      又听得里面有人叫:“柳小子!杨大人给赏,说你唱什么“韩苍梨”的曲子好。”

      那个少年“唉”了声,又转身进去了,好一会才出来,一边将碎银子捡出大半分给船上的龟公大姐,这才跳上船帮,一边告谢,一边又攀着绳子下到浮桥上,顺着浮桥往岸边走。

      走得近了,岸上两边安山望楼的灯火有一点照到了他的额角眉梢,露出他浅碧色的眸子和微微上扬带着点嘲讽味道的唇角,老钱正眯着眼睛看着,然后就笑了:“是个小姑娘哟。真难为她这么小唱这曲子居然能撑地起来。”

      忍俊不禁,东林道方道:“看来老钱是她的知音之人啊。”她抚一抚唇角,做了个手势,老钱和良青都下了马,老钱将马牵住,良青望着柳温落离开的方向道:“家主是要追上去?”说罢不由皱了皱眉头。

      “看她说话行动应是魏人,是在这里惯熟的,这种地方留言传说都多,若有父母我们找她们打听打听。”东林道方从马上下来,将马鞭丢给老钱,她拍拍斗篷:“走着。我和老钱去一趟,良青看着马。”

      笑呵呵地接过马鞭,老钱退后一步跟在东林道方身边。两人远远地吊在柳温落的身后,见走的路越拐越偏,不知通往什么地方去,四周的房子也多是七扭八拐透风的木板搭出,破败不堪。走过两个小小的酒摊子,和老板招呼几声,又跑到一个招牌都半破了豆腐坊前,少女停下来买了两块豆腐拎着,从破桥边的小摊子里买了一把葵菜,又要了点小葱,从鱼摊子里买了两三条卖剩下的大杂鱼,一斤猪下水,用纸包和豆腐一起拎在手里,才又转个弯拐进小弄去了。

      小弄里面有一半路面,因为地势低雪水新化又是春雨连绵叫水淹了,另一半路面的泥吃水泡软,变成了个烂泥塘。少女将袍角一掖,把靴袜都除了,又把裤腿卷高,就这么赤着脚夹着靴子踩在冰泥水里,淌了过去。

      看着那冰渣石渣烂泥混在一起的脏水,老钱的脸色就有些变了。

      东林道方用折扇拍拍她的肩:“去问问那家豆腐店的老板娘。”

      被东林道方提醒,老钱才想到,只怕是这少女察觉后面有人跟着她,才故意选了这条道,否则,她早上出门的时候脚上都是泥,也没有见她带巾子等物,出去之后不能再弄干净脚,还怎么穿鞋袜?想通了这一点,老钱拍拍脑袋,赶快转身去把路问清楚了,两个人从右边的小道上绕过去,那路又窄又黑,路也滑,好不容易走到了,又绕过一个停放死人照顾伤残的义庄,再走得偏些,就是个小小的院落,房子居然还整齐,倒没有些颓败的气象。

      院内还有一株桃树,看势头,是从义庄里裂开围墙长到这院子里来的。

      这是早春,半树的桃花都还没开起来,只在向阳的枝头最高处,偶然缀着几抹艳粉色,在萧瑟中带着清丽。

      晚风一动,那点艳粉桃红就簌簌地摇动着,月色是溶溶地浸润下来,滴在瓣尖上,都似乎带着桃花的颜色。

      ——如果不是院子里晒了大半的马粪,倒真颇有月下访美的味道了。

      两人站在院子外面,正犹豫是否要进去。里面屋子的门却“吱呀”一声地开了,少女拎着口锅子,放到门外已经燃着的炉子上,又夹了两块马粪,塞到炉子里,把火发猛了些。她明明已经看到两人,却仍是不声不响地干自己的活。

      这一开门,一生炉子,发出响动,惊起一树老鸦,瓜瓜叫着飞起来,掠过房顶。

      东林道方和老钱都是老江湖了,面皮厚地很,都知道山不来就我,那不如我去就山的道理。老钱往里走了两步,拱手道:“叨扰了。”她稍稍停顿,便又接着道:“我家主人请先生去弹曲。”
      慢慢地一抬眼,柳温落也略略拱手:“请您和您主人一起进来吧。寒舍简陋,无甚招待之物,怠慢。”

      谎言被揭破,东林道方和老钱都恍作不知,施施然地走进屋子里。屋子里果然很是简陋,里面用布帘隔一张床的地方,似乎有人睡着,旁边摆了些简单的柜橱,一张圆桌,四条矮脚小凳。但是却打理地很是干净,桌上摆着两三部书,七八本琴谱,用一个毛竹节做的笔筒压住,整齐地放在桌上,除了书稿琴谱还放着碗葵菜炒蘑菇和碗酱油蒸蛋。菜式简单,但是看上去鲜嫩可口,引得人食指大动。

      给两人递来两盏热水,柳温落自己坐在椅子上,将额发拢一拢:“不知大人有有什么见教?”她这话是朝着东林道方说的,东林道方觉得这她少年老成到了极处,想起自己的一双儿女,不觉有些默然,便问道:“可有受冻?”又深觉自己孟浪,就接了一句:“看你刚才并不愿我们跟着,此刻我们打搅可有何不便之处么?”

      “不便之处到没有。”柳温落叹了口气,往身后的帘子处略一瞥:“若是寻常登徒子,刚才那番只怕也甩掉了。你们来寻我,不为听曲,看两位周身的气度不凡,又言词客气,可见是个大麻烦。”她这番话有扬有抑,又没有答应什么,又不至于说地难听,只怕也是待人接物的老手,不可因为她的年轻等闲小觑。在心中暗忖,东林道方肃容长揖道:“四年前,魏陈之间曾有一战,后来有故人失散,若有消息……”她说罢自己也觉得好笑,四年前这小姑娘最多不过十岁,又哪里知道什么,不过对方气度沉静,她心中不自觉地将对方看作大人罢了,心下觉得又有些对她不起。

      “我只知道前年曾经剿过一次‘魏匪’”柳温落挑起嘴角笑了:“我来建新不过大半年,实是不清楚。”

      心下失望,东林道方道:“那你家大人……”

      “爹娘?哼。”柳温落顿一顿道:“师傅老胡病了三四个月,最近白天晚上昏睡发寒,只怕也说不出什么。这事只怕是爱莫能助。”

      看到她有逐客的意思,老钱慌忙道:“姑娘再想想,可曾遇到过什么不一般的事,或者什么不一般的人,听着是大魏那边的口音的?”

      柳温落坐在椅子上皱眉思索了半晌,方又摇摇头。“实想不出来什么。”

      看她这么说了,东林道方和老钱主仆二人也不好意思多留,就告辞出来,柳温落将二人送出房门,就弯腰,将那锅煮沸的鱼肉豆腐羹端起来,忽然皱了皱眉。

      “姑娘可想起什么来了?”东林道方转过头去,刚好瞥见她的眉脚轻轻一动。

      “我确实想到了一个人。”

      “姑娘?”

      “可我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见你,该不该见你。”柳温落按一按眉尖,又拿指尖抚着下颚:“也罢,反正待会要去一趟,你来了也是缘分。”她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把锅子端进去,盛了三四碗鱼羹出来:“屋里没炭火,你和这位都喝点暖暖身子,然后再换过衣服跟我来吧。”

      她拿了鱼汤掀了布帘,将躺在床上的一个女人唤醒扶起来,端了药碗替她喂药,那个女人也真是病得厉害了,撑着把药喝完,就又精神不济地沉沉睡去。

      东林道方和钱谦益把外衣换了,就不甚舒服地坐在矮脚小凳子上喝汤。那汤不知道她怎么炖的,才这么一会已经鱼香浓郁却又不觉腥气,豆腐入口极是鲜美,两人连喝两碗,还意犹未尽,却也不好意思再盛。只好尴尬地捧着碗,在小凳上伸着腿等柳温落出来。东林道方穿的那身比她自己阔了一半,又矮了三四分,套在身上,说不出地古里古怪。她身形本来就修长,几乎怎么穿都是衣服架子,好看地很,现在倒很像一个好看的地痞泼皮,不用披风长衫遮住,胸前便汹涌了些。掀开帘子出来,打量东林道方半天,柳温落默默地转身翻出条束胸给她,自己也坐下来吃了点饭菜,等东林道方从帘子里出来,柳温落已经整理好了两个大食盒挎在手上。

      她上下看看东林道方,摇摇头,推开门,从院子里的泥地上抹了一手冰凉的污泥:“弯腰。”

      东林道方犹疑了一瞬,就乖乖弯下腰来,柳温落将手中的污泥“啪”地拍在她的脸上,用手涂匀了又蹭了点墙灰拍在东林道方身上,等了片刻,她脸上的污泥干了,才替她掸掸干净,不至于太落了痕迹。

      东林道方看着要笑不笑的老钱,觉得连眼角也抽搐起来。

      “你待会弯着腰吧。你便是束了胸,也还是有些显。”柳温落看着她的胸前无奈地道。
      看着柳温落的眼神,东林道方就觉得有种微妙的挫败感,她向来是被人称赞丰姿神秀,从没有别人用这种看三斤老猪肉的眼光看她,只好笑一下,自我解嘲道:“我母亲怀我的时候,想着要让女儿更加有味道些,然后就找了个老术士要个偏方,说是每天回家看木瓜,能让小孩子将来人人羡慕。谁知底下人听差了,没有买木瓜,买了两个西瓜回来。母亲回来一见,我便长得如此了。”

      老钱刚把汤喝完,这最后一口就将汤水全部呛在喉咙里,不断地咳嗽着。

      柳温落也拿不住,噗地笑出,拿袖子在唇边掩一掩,又将唇角一敛,正色道:“我给夏家做事,去他家的义庄子送饭,你随我来。”说罢自己先转身出去,走了两三步,忽然一回身子道:“刚才在码头是你在清啸?”她微微含着笑点头道:“曲子合地挺好,我记下来啦。”

      那夜色本来就好,她这一笑,在月色下,笑涡隐现,却倒底有了十三四岁少女特有天真烂漫的情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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