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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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笑了，黎琴仍找来棉布和伤药替柳温落包扎好，这才记起断臂女子也是有伤在身，便将伤药布条给她，又记起还没问对方姓名，当下便觉得更为失礼，只好硬着头皮：“前辈，在下姓黎单名一个琴字，不知道前辈贵姓？”
断臂女子抬眼打量她一下：“乌图什留 巴彦 阿克苏。”
黎琴知道阿克苏是西河的地名，至于巴彦和乌图什留，依者她的猜测应该是应该是部落名和自己的名姓，试探着叫了声：“乌图什留前辈。”
“叫吾阿苏罢。”乌图什留的眼睛又有些笑意：“汝的舌头快要结成结子。”
原来这派人，都爱拿着自己的名姓为难别人，黎琴心里恨恨地想。柳温落小小地推了她一把，自己过来也见了礼，三人稍稍洗漱，让乌图什留换了衣服，睡了软塌，黎琴把地上烤鸭的小窠拆了，弄个地铺，柳温落仍化成烤鸭模样，大剌剌地在黎琴肚皮上躺下。黎琴原本还担心自己睡不着，谁知刚合眼，再睁开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靠在榻上看书的乌图什留见她醒了，一招手，室内契印翻飞，映地恍如白昼。
屋里汤香水气扑鼻，黎琴忙起来看时，原来柳温落从庵里借了口小炉，正“噗噗”地煮汤呢，炉上放了口砂锅，黎琴看去时，里面已经放了大块兔肉，切片的老圆萝卜，上好的葱段，山药片子，老姜，炖得香极，不由地食指大动，忙去洗漱了，一边洗，一边耳中听得一阵切菜的笃笃声，知道是柳温落在切菜。果不其然，她刚在锅子边坐下，柳温落就拿着一屉切好的秋笋段并着山野菌菇和两方豆腐，一些芋块进来，放在锅子一边，取出一些下到锅子里，口中吩咐黎琴：“你去讨些苏紫，叶菜来。”
黎琴忙不迭地去了，向看守庵中菜地的小女尼要了一大把苏紫，蒜苗和葵菜，捧着去山涧处洗净，抱在手中，一路往回走。就见那偏院在山色掩映中，泄出一丝丝的光来，叫远近处深深的林木掩住，稍隔远就再看不到，只以为是寺院一角。那林木看似极密，她每一步走进去又却似疏疏落落地不甚碍事，知道是乌图什留布下的奇门遁甲的缘故，心中默默地记林木山石方位。她每迈一步均看得到光在自己的前头，走着走着，忽地光明大盛，一看眼前，已然是来到偏院门前。
屋内光色极亮，透出在清墨的夜空中浸润出大片明色来，门窗均开着，肉香酒香合着一股暖风扑在人脸上，黎琴不知道怎么，心里就有些喜滋滋的。
熏地醉的，未必是暖风。
柳温落正背着她烫酒，又和乌图什留说着什么，许是听见她的脚步声，转过头来头来朝她一笑：“菜放下，洗手去。”黎琴应了一声，脱了鞋子，放下菜，洗个手，回来见到两个人已经吃起来，柳温落正往汤里丢几片苏紫，又下了一大把葵菜在里面。她忙夹块大兔肉，放在碟子里，沾酱咬一口 ，又觉得只吃菜喝酒没意思，便提议道：“不如来行令？”
乌图什留正接过柳温落递过来的漆盏，便道：“须文雅，不可学那贩夫走卒率性使气般乱嚷。”
黎琴有些但心柳温落，稍稍沉吟，柳温落开口道：“取前陈的诗中绝句，再连成一首绝句，须得意思切合，不切者一杯，且不可错韵，错韵的要罚两杯。每人做庄，做庄者连不出罚三杯。”本要反驳，黎琴听柳温落这样说，方才罢了。
乌图什留道：“这个却好。我先做庄‘白头波上白头翁。’”
黎琴知道绝句第三句不必押韵，就忙抢着道：“家逐船移浦浦风。”
“一尺鲈鱼新钓得。”
乌图什留和黎琴都笑了。黎琴在心中松口气：“这个和的又新又好。”
想了会，乌图什留才道：“儿孙吹火荻芦中。”已是错韵，便拿起盏自己喝了。
“可惜了，钓起鲈鱼正该烧着吃，意思挺好的。”黎琴道。下一首该她做庄，稍一沉吟，拿筷子夹个大芋头：“白云山上白云泉。”
柳温落执筷，将筷尖点一点，应口接道：“泉自无心云自闲。”
“何必奔流下山去。”乌图什留慢条斯理地吃些菜。
又是黎琴接：“又添波浪在人间。”
三人大笑。
这样轮□□回，十杯酒倒有七八杯是落在乌图什留这里的，引得乌图什留一边喝一边朝着两人微笑。黎琴自己也晓得，便也笑了：“晚辈自罚三杯。”
大家又说些闲话，将锅子里的菜肉吃去大半。
见锅中兔肉将尽，柳温落拿刀来，将前日黎琴打的獐子腿肉，一片片片成肉卷，放在汤里烫熟了，她片肉片地又薄又匀，好像春节时分剪窗花的红纸，沾上热汤，一沾即熟，黎琴和乌图什留忙不迭地下筷去捞，这一吃直吃到黎琴十二分饱，便给柳温落赶去温书。
柳温落和乌图什留仍坐在锅边谈天，黎琴支起耳朵听了，都是些法术运用上的心得，也没好意思再听。两人淡到夜半，柳温落就将剩着的锅底，和余火煮了一挂面条，分了一半给黎琴端去，黎琴正好肚子又有些饿了，吃了太半忽然想起件事情，一拍筷子：“死也，花猫还落在店里呢。”说不得，只好第二天一早天未亮就起来，和柳温落去城里把花猫牵回来。
不知为什么，这一夜黎琴睡得颇不安稳，总听见有人对她说话，有人用温热的唇一分分吻她，想要听得分明，看得分明却不能够。睡到一半，便被柳温落叫醒，两人洗漱一番，略略用了些泡饭酱瓜，就准备出发。
柳温落照例不愿意走路，变做小烤鸭的样子，趴在黎琴的书袋里。黎琴心中颇有些恨恨，想捏烤鸭的颈子又不敢，不过见她雪茸茸地一团，只露出两个乌黑的耳朵尖子，心中又喜欢，就拿手拨弄着玩，烤鸭不和她计较，随她乱玩，径自团着身睡觉。黎琴手移啊移，慢慢地捏一下她的后颈，搔搔烤鸭的脸颊。烤鸭将蓬松的尾巴动一动，干脆侧转头颈，露出毛茸茸的颈子。黎琴这下子又不敢了，讪讪地将手拿出来。烤鸭张开浅碧的眼睛，瞟她一眼，似乎对她纸老虎的脾气摸地一清二楚。
黎琴背程墨的傻脾气一犯上来，手伸进袋里，一顿狠揉，照准烤鸭腰侧的痒痒肉，又挠又搓。烤鸭被她咯吱地在袋子里打滚，四只小短腿朝她乱蹬。黎琴笑够了，就用掌心轻搓着给它理毛，一个没按住，烤鸭就从她的掌心里窜出去，扒出袋口，从她身上滚下，雪团似滚到山间乱石后面。
这一段路上林木乱石极多且少见行人，黎琴不由担心起来，忙蹲下身子去翻石头，口中告饶道：“好妹妹，好妹妹，再不敢了。”
只听得柳温落在她身后冷哼一声，双臂拢在黎琴腰上，往后一收。黎琴给她带得站起来，眼角撇见新雪似的凝白一抹，知道她没有穿衣服，吓得赶忙把眼睛闭上。
她被柳温落箍在怀里，背上不知压着什么，温热柔软，柳温落站的地方比她站的稍高，唇角刚刚碰到她的耳垂，呼出来的气息都打在她的脸颊上。
只听柳温落淡淡道：“我却要揉回来。”果然伸手慢慢挑开黎琴的里衣，指尖顺着锁骨之间的微凹滑进去，慢慢研磨。
耳畔烫地如同火烧，连脚尖都酥痒起来，黎琴哑着嗓子开口：“停手，我哪是这样揉的。”
“原来是嫌我揉地慢了。”柳温落轻笑，果然就落指如疾风骤雨。被揉地又难受，又舒服，黎琴伸手推她，自己没站稳，脚腕酸软地往乱石处一踉跄，耳畔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声传来，忙反抱住柳温落，滚到乱石堆下伏着，背后的青石冷得渗到衣裳里，怀中之人却是软玉温香，有一点点桃花将落未落，桃实将熟为熟时候软涩的甜香。
原来这是晨起的伙夫们给庵里担去香油烛纸，待脚步声去得远了，黎琴才吐出一口气，低下头想叫柳温落起来。
眼光相对，黎琴见那碧潭微澜，便听见自己心如鼓擂。
青花开落，柳温落变成烤鸭的样子，靠在石畔懒懒地看她。心中不知哪里叹息一声，黎琴捡起不让人省心的小家伙，丢到书袋里。
路上气氛有些微妙，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看看日头，不到辰时，已到了河阴城中。
来到店中，黎琴要了壶香茶两碟果子，给小二一钱赏银，吩咐她去把花猫从厩里牵出来，然后拿果子斗烤鸭玩，烤鸭才不理她。她等了半天，也没见小二回来，只好把烤鸭留在店里，自己转出门去牵花猫。
她走到马厩前，东看看西看看，没找到花猫。
忽然有人断喝道：“拿下！”
一时间，眼前刀光闪烁，仓啷之声不觉于耳，待定下心神，已叫人锁拿了。七八个衙役，各执刀剑，将她团团围住。
从右侧墙头翻下下一个皂服公人，许是那些拿住她的差役们的班头，她锁着眉头上下打量黎琴一眼，右手往腰侧的□□上敲一敲，朝着旁边问道：“方小东，这人就是你说的人犯同党？”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