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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时光静静流淌,一眨眼,又是一年。

      每个15岁的少女,都有一个瑰丽的梦。

      若菜曾无数次地设想,她的高中生活当开始于一个温柔美丽如夏日微风的四月清晨。她要爬上长长的坡道去到学校,途中会停下来往两手边望去,那里有东京最繁茂古老的樱花。

      这个时候,治一会骑着单车从她身边经过,风吹落她的蓝色发带,长发顿时飞扬如海,他捡起发带,温柔地笑,然后说:“若菜,我喜欢你很久了。”

      当她把这个设想告诉鲤伴时,他不厚道地笑了。

      他说:“活了300年,我可从来不知道东京有这种学校。”

      并且恶劣地扯扯她的头发,“何况,这么多年,我从没觉得你头发长了多少。”

      当然经过长年打压,她对鲤伴的恶劣言语表现出了良好的抗药性,只是不在乎地耸耸肩,打算抗争到底。

      于是为了心中的白马王子,她一边拼了命地读书,一边开始留起长发。

      毕业的时候,她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成绩,考上了东京大学附属高中,那个最好的,也是离治一的东大最近的高中。

      高兴之余,她觉得,这个冬天也不那么寒冷了。

      12月过去,1月来临

      不知不觉。

      16岁悄然而至。

      窗外阳光正好,露出冬天少有的晴朗,一如她的心情。

      “好香的味道。”鲤伴闻香而至,“在做什么?”

      “是巧克力。”

      “哦?我尝尝。”

      男人刚想伸手,却被少女打落

      “不可以!这是给小治的,鲤伴先生不可以动。”

      悻悻地收回手,他摸着下巴,笑的狡黠:“原来是给心上人的么?少女,你终于有勇气表白了啊!”

      “鲤伴先生!”

      “知道了,知道了,不会乱说的。少女,不要太意地上吧!”

      “………”

      2月14日

      自己是怎么会喜欢上治一的呢?

      好像从记事起,他就一直呆在了自己身边吧。

      那个大她三岁的少年,手把手地教会她一切的男孩子。

      他会在每年棣堂花盛开的时候,摘下最先开放的那束,摆到她房间的花瓶里。

      他会在她哭泣为难时,默默地呆在她身边,等她心情好起来。

      他会用好听的声音说,若菜,不要怕,有我在。

      那样沉淀在岁月里的喜欢,淡淡地,却让人觉得温暖和安心。

      夕阳晚照,天地染成一片温柔的橘红色,一如她的面容

      当她缓缓说出喜欢二字时,他却轻轻叹了口气,他说:其实我也一直喜欢若菜呢,但是,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喜欢呢。

      鞠躬,转身。埋着头飞快地蹿出他的视线。

      望着女孩离去的背影,男生终是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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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外游荡,不想回家。

      同在一个屋檐下的青梅竹马,到头来却是如此尴尬。

      她想,若菜,你是傻的么,这么没头没脑地去表白,又这么不管不顾地离开。以后见面了可怎么办?

      但还是很没骨气地想知道,为什么要拒绝自己?是因为他有了心上人么?可是要怎么开口呢?

      越想越头痛,不自觉地停在了一家拉面店门口,是她最喜欢的那家。

      “若菜!”惊喜的声音传过来,她看到那个正招手的红发少女。

      “亚纪。”她笑,却不怎么好看。

      “喂喂,你这是怎么了?”

      “向小治表白,被发卡了。”陈述一个事实。

      亚纪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僵硬。

      “但还是有些问题想问他,所以就晃过来了。”若菜浑然不觉,继续说了下去:“这店他很喜欢,今天会来,陪我在这蹲点吧?”

      “可是妈妈让我吃了晚饭就回去。”红发少女开口,似是真有些为难。

      “你这不是还有一大碗么?”

      亚纪默,犹豫了一下,终是拗不过她,于是在期待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一顿饭下来,红发少女有些心不在焉。

      “客人渐渐少了,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她再次提议。

      “小治的训练会到比较晚的,再等等也没关系的。”

      “不行不行,你再晚回去就不安全了,还是早点走吧。”

      然而若菜却没有答应,抱着碗沉默,不知在想些什么。

      初春的暮光透射进来,凉凉的,有些寒意,安静地蔓延着。

      亚纪知道,若菜虽然有些天然呆,但对于在意的人,偏偏聪明地让人咋舌。

      终于,少女有些空灵的声音打破寂静:“亚纪,我不是傻子。”

      声音淡淡的,无悲无喜。

      “我骗你的,小治不喜欢这个店,根本不来,你知道他的口味,才来这的吧。”

      亚纪望向那个少女,那一直干净清爽的眸子,终于还是染上了成长的疼痛色彩。

      “其实你不用躲着他的。”她继续说,“是因为我么?”

      亚纪低下头,心中百味陈杂,不知该说什么好。半晌,只是吐出一句:“对不起。”

      付钱,离开。

      然后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埋头奔跑起来,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冷风击打着面颊,她却好似不知疼痛一般,死死睁大眼睛,拼命不让眼泪流下来。

      突然觉得很可笑,明明没有人犯错,却是所有的人都在痛苦,她也是,亚纪也是,治一也是。

      然后,不期然地,撞入了一个温暖的胸膛。

      下意识地推开:“对不——”

      “终于找到了。”平静的语气,却是不平静的踏实与安心。

      她抬头,看见那个人,春寒料峭,却没能抵挡他眼角眉梢的温柔。

      他说:“若菜乖,想哭就哭出来。”

      她只是懵懵懂懂地点了头,然后就真的抓起他的衣服大哭起来。

      就在这样一个平凡不被人注意的角落,经历了人生第一次失恋的少女肆无忌惮地发泄着。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少女渐渐停止哭泣,却依然埋首于他怀中,不愿抬头。

      “若菜。”他开口,“你知不知道,‘爱情’的滋味。”

      有些怔忡地抬头,蓦地,嘴里不知被塞进什么东西,深深的甜,浓浓的苦,是巧克力。

      “这就是‘爱情’呢……”

      她沉默,有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有什么东西滑上了眼角,湿润的触感,是他指尖。

      她听见他说:“真难看。眼睛肿的像兔子一样。本来就不好看了,现在,更拿不出手了。”

      她还听见他说:“若菜,为不是自己丈夫的男人,哭一次就够了”

      终于回想起来,明明是冬天,通过眼角,却能看到他颈项上的汗珠,是因为在到处寻找自己么?

      她第一次觉得,男人身上的汗珠,原来也可以这么干干净净,带着青草的气息。

      好听的声音继续:“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我必须要和你说。”

      “嗯?”她有些发愣,认真地竖起耳朵。

      “你知不知道,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件和服。”他指了指前襟的泪渍“现在,全被你毁了……”

      “鲤伴先生!”

      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但是心情,却真的是轻松了不少。

      那天晚上,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温柔,或许他希望她快乐的意图太过明显,又或许只是因为找到了可以依偎的肩膀,她开始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悲伤了。

      16岁的情人节,就这样,草草收场…….

      然而,她却不知道,因为没有抬头,她错过了男人怎样难得的温柔目光。

      她更不知道,那天夜里,有一个人在她的窗外,守了一整晚。

      若菜啊,虽然成长付出的代价很大,但是,请尽快坚强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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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着春假,连着一个星期,若菜都把自己闷在房里,不管不顾,蒙头大睡。

      一夜大雨,一夜无梦

      淅沥的雨声敲打着心房,不知怎的,昨晚竟睡的出奇的安宁。

      渭城朝雨亦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雨后初晴,天气顿觉清爽,望着窗口无意映入房间的蓝天,连带着心情似乎也舒展开来了——或许是到了重新面对一切的时候了。

      下了很大决心般,她整理好衣服,拉开房门,却冷不丁地被吓到——

      “早上好!若菜”
      懒散的声线蓦地撞入耳中,抬头,捕捉到了和服的衣角,是黑绿相间的色彩。

      眼前的男子笑若春风,如果忽略那倒挂着的诡异姿式,还是极其养眼的。

      “鲤伴先生!?吓到我了!”条件反射,她发起控诉,如同以往千百次那样,却对他的突然出现没有感到任何奇怪疑问。

      男人笑意加深,不似于往常熟悉的慵懒戏谑,反而如同实现了什么愿望一般,狭长的凤目中满是欣然,仿佛就在说:看吧,我就知道是这样

      好整以暇地落到地面,微微俯身,视线与她平齐,像是在打量什么一般,最后伸手,揉乱了她的发:“不错不错,小若菜,能这样大吼大叫,应该是恢复了。”

      “鲤伴先生!”不得不再次进行整理,她对他呲牙咧嘴,“对于一个刚承受了失恋痛苦的少女,您怎么还可以忍心打击?”

      “呀哩,呀哩。爸爸只是在适当地庆祝罢了”再次伸出魔爪,掐了掐她有点婴儿肥的脸颊,“嘛,我的乖女儿,果然还是这种傻傻的样子最可爱!”

      淡金的阳光顺着古老的轨迹,打在他的身上,折射出一圈温暖的光晕,一如他温柔的双眸,倒映有自己朦胧的身影。

      2月的天气依旧充满凉意,他却还是吊儿郎当地敞开一片胸襟,因为些微俯身的关系,她甚至能直接看到那裸露在外的古铜色肌肤。

      双颊不争气地映出浅浅的红,僵硬地偏过头去。

      却不期然地,觉得,今天他和服的颜色,是不是深了一些?

      心里咯噔一下,轻轻地,伸手,抓取他的衣角,果不其然的潮湿感觉——潮,而不湿。

      是因为,故意在,等我吗?

      “鲤伴先生……在门口…..守了多长时间?”试探性地开口,却似乎早已知道答案。

      “不长。”她听见他说,声音清冽而美好,如同上好的锦缎,摩挲出柔和的触感,“七天而已。”

      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她想,这大概是自己,这辈子,听过最动听的声音了吧。

      “鲤伴先生也是呢,还是那么乱七八糟的个性!”她笑,却渐渐地有些哽咽起来,“为什么….不早点说呢,晚上……明明这么冷,昨天又下了雨…..”

      “所以啊,谢天谢地,傻孩子终于愿意走出来了。”男人浅浅地笑着,淡金色的双瞳里,流光满溢。他站在光晕里,只是漫不经心,却从骨子里透出清俊的味道来。

      有此君子,温润如玉。

      冷不丁的,像是受了什么驱使一般,她上前一步,环住了那个男人,先是轻轻环绕,然后重重收紧。

      “谢谢你,鲤伴先生。”

      胸前是她纤细滑腻的温度,从他的角度看去,有她凝雪的肌肤,乌黑的长发,姣好的颈项,他甚至能感受到那静好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

      一瞬间的失神。

      “喂,若菜?”乱七八糟的招牌语气。

      “什么?”

      “你是想勒死我么?”

      “………”

      哭笑不得地放开手,再次确定对待某人不能使用常规路线。

      却也知道,那个家伙,其实是不想让自己因为他身上的水气而生病吧。

      倔强地把鲤伴扯进屋内,像个管家婆一样督促他烘干外衣。重复着欺压与被欺压的过程。

      不禁觉得,在这个人面前,肆无忌惮地吵闹,放肆的大哭大笑,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

      是谁说的,让你笑到没心没肺那个人,是最爱你的人。

      最爱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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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拉面馆

      鉴于鲤伴和若菜一碰头就智商为零的特殊状况,单单是烘个衣服就捣鼓了一个上午。在那件号称是“最喜欢的和服”差点英勇就义之后,二人一致决定来填个肚子。

      大口大口地吸着面条,奋力地咀嚼着,用劲的样子看的鲤伴都有些胆占心惊。

      “我说,若菜,面条是跟你有仇吗?”终于忍不住开始提问

      “没有。”她的声音有些闷闷的,“我只是在想小治和亚纪的事情。”

      禁不住敲了敲她的头:“‘少女’,还是那么在意初恋么?”

      “才不是呢,‘大叔’!”她反驳,而后语气放缓,“其实….我老早就觉得自己会被拒绝了”

      “是吗?”

      “谁知道呢。”她出声,“小治,亚纪,我,我们三个从很小的时候就在一起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对我是什么感觉,多多少少也会知道一些。很多阿姨都说我和小治很配,可是我知道,他和亚纪在一起的时候,笑的比以往都要轻松。”

      “所以呢?后悔了吗?”

      “也没有。喜欢就是喜欢,说出来了,现在反而舒服很多,就当是为这段暗恋画上一个句号。”话锋一转,“可是,这样以后,小治和亚纪要怎么办呢?”

      “什么意思?”鲤伴不解,投以疑惑的目光。

      若菜努力想了想,似乎在寻找什么清晰的表达方式,而后深吸一口气,有些踌躇地说道:“比如说,你看上了一块蛋糕,想方设法想要吃掉它,想啊想啊,想得胃都痛了,但是这蛋糕却告诉你,它不想被你吃掉。”

      依旧不解,却又忍不住地嗤笑出声,若菜瞪他,迅速收敛神色,严肃道:“嗯嗯,然后呢?”

      若菜满意地继续比喻:“然后蛋糕想被它自己选中的人吃掉。可是这个人,却既不说想吃,又不说不想吃,所以蛋糕就只能一直这么等着,这么等着!”

      “你难受不?”

      鲤伴点头。

      “你憋屈不?”

      再次点头

      “是不是很为这蛋糕不值?”

      鲤伴终于明白了什么,一把将若菜揽过来,使劲地揉着她的发,笑意直达眼底,“若菜,你真是个活宝。”

      “等一下,等一下!”好不容易从魔爪中挣脱,“我还没讲完!所以——”

      “所以你要想个办法,让这蛋糕不要过保质期,好好地被吃掉。”鲤伴接口。

      “是的,是的!”她双眸亮晶晶的,闪烁着名为期待的东西。

      少女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他却全然没有注意,手托腮,自言自语,轻轻地评价:“傻姑娘。”

      却似乎忽略了嘴角温柔的弧度。

      真是的,明明是个笨拙的孩子,有时又分外灵光和温暖。

      嘛~不过,如果不是这样,便不是他的若菜了吧………

      等一下,他的若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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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良组

      鲤伴曲腿坐在那棵不知已有多少年的樱树上,只是望天,不知在想些什么。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乙女了吧?纵使是棣堂花开的四月,在民宿的棣堂花海,也更多地把目光投向那个孩子了吧?

      又是从什么时候起的呢,那女孩偷偷地长大了呢?像现在这样,在不经意的时候,静静地开放了呢?

      那种莫名的悸动也不是第一次了吧?究竟要怎么做呢?

      鲤伴啊鲤伴,你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

      “怎么办才好呢?”

      细碎的呢喃被揉在风中,渐渐随之远去,有什么东西落在他的肩头,摊开手,几瓣粉色落在掌心。

      “啊,已经有樱花开了呢…......”

      像是想起什么一般,他足下使力,踢踏着木屐在夜空腾跃,身形清俊修长,任墨色发丝散落在深蓝的背景之下。人们甚至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只消一个背影,便可看到张扬自信的光亮。

      他是奴良鲤伴,黑夜的帝王。

      “喂,鲤伴,你要去哪?”眼尖的金发青年第一个回过神来,急匆匆地大喊。

      “放心,首无,我只是去看看二月的早樱。”唇齿轻响,四分慵懒,三分戏谑,三分洒脱。

      “喂,你这家伙,不要这么不负责任啊!”

      “.......”

      “总大将,这…….”望着门外的那群人,纳豆一阵无语,只得把目光投向某人的老爹。

      “急什么,真是的”奴良滑瓢淡定地押了一口老烟:

      “好好看着吧,马上就要到盛放的时候了”

      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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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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