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四章 慢慢变老 ...
-
很快的，庄里便从各个分舵选拔出了能人志士，人数也不少；所以在东西南北各方的四个总舵里，又进行了复选；所剩四人再到庄里来一决高低，但我想也不是完全只凭一身硬气，要文滔武略，胆识才智都好才行。
至于战况如何，我没有亲眼所见，所以不得而知。但是这么多的分舵，每个分舵只挑一个身手最好的，而且又在四个总舵再决，恐怕战况也不是一般的激烈吧。
心里想都是自己庄下之人，应该有分寸的，受伤肯定是免不了的，应该不会太过火，但是死命拼搏的肯定也是有的。倒是有些期待，想看看这些枭雄人杰里谁会是赢家呢？
去欧阳家参加欧阳念玉大婚的日子也差不多快到了，贺礼都准备好了；等选出了护法，担待了落尘原来的位子，就可以起程了。
日子过得松闲，我想若不是这庄中都是能人，再加上山庄自身根基稳固，年长日久的积累，否则遇到现下我这样的懒散庄主，只怕是内忧外患都满满当当的了。
与落尘下棋，或是一起观书，理论一番；或是比划切磋；或是龙寻厚着脸皮“来访”，日子就这样轻轻松松的从指缝间溜走了。
一切都算平静安然，我想，大概我所期望的日子和以后的日子，就是这样的吧：平平静静的看书，下棋，作画；一起吃饭，休憩；一起看斜阳，看日出；看春的生机勃勃，看夏的灼热，看秋的娴静，看冬的冷凛；就这样，慢慢的从少年，变成成熟稳重的青年，然后是中年，老年，一起变得白发飘飘。
只是这个想法，另一个主人公从最初的决明边成了现在的落尘，地点从药王谷变成了栖凤山庄。物不是，人已非。
原来人生竟是这样，一直追寻的，终究是得不到，所以在心中隐隐作痛，纠缠一生，让人奢望一生，怀念一生；而那些在身边的，不经意的，会停留下来，陪伴你直到终老，也许不会轰轰烈烈，也许不是甜蜜粘稠，但是会让你在暮年，可以慢慢的咀嚼，回味，然后露出微笑。
来到庄中的四位候选人，眼观都是武功高强的能人，其中一位，刚见第一面，就让我印象深刻：浑身冷凛肃杀的气息。虽然庄中白修罗也性格冷淡，但是他只是性格孤僻些相处的时间长了，自然不会拒人千里之外；不象这位名叫“冷炎”的，人如其名不说，甚至是人过其名，让人自然然的想要闪避得远远的。
他们来到庄中第二日，便在院中切磋武艺；我和落尘，以及其他三位护法都到场，算是见证，也是考核。
到头来，到底是冷炎技艺略胜一筹，在各位同等地位的护法面前，没有丝毫惧意；而面对我，也是傲然屹立，气势宣昂。
即使我说要与他们各位过几招，他也是满脸的冷冽，丝毫没有什么顾忌。
“二十招之内，可见分晓。”一来看他们的真本事，二来是胆识。本来我也不是什么奇人，只是顶着庄主的头衔罢了。
显然有人是心中有所顾忌，出招没有尽心尽力；有人则是碍于我的庄主身份，先就心中惧战了；而那个冷炎，丝毫看不出他心中所想，招招狠厉，让我吃紧，看是用了十分的心和力了；旁人看得有些忧心，怕他犯个大不敬之罪。
我倒也不恼他，心想他是个真汉子，心高气傲也没什么不好，只要有那个资本。
“冷炎技艺胆识略高一筹，这护法之位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也好啊，有个跟别人不一样的下属；看他的样子，不要说我，恐怕是世人都不放在眼里吧。
他单单抱拳，没有下跪，“谢庄主，只怕冷炎意不止此护法之位。”
果然。
呵呵，除了护法之位，那恐怕只有这庄主之位才入得了他的眼了。
众人听他开口就大放阕词，夜煞杀机已现，不知道会是什么暗器。
“那好啊，你什么时候都可以来取，我随时恭候。”我笑笑，反正这位子也不是我专属的，何况皇帝都轮流做的。
他抬眼看我，似乎是有些意外，却嘴角挑动，有些玩味；大约是觉得比他想象的有趣的多了。
人都散了。
疗伤的疗伤，该留的留，有空缺的就安排进去；自有人带冷炎去他的新住处——也是落尘以前的居处。
我们回主楼，“庄主留着冷炎，不怕日后惹是非么？”落尘大概是见冷炎先前口出狂言，有些目中无人；所以有些担心他日后窥觎庄主的位子。
“呵呵，既然这位子我坐得，那别人也坐得；何况他若是真的意图不轨，就不会那么直白的说出来了。”我轻笑，反正这位子本来就不是我的，当初不也是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么？
别人同样也可以从我这里抢走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庄主还是留心些好。”他处世确实谨慎。
除了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以外，只要有仆从在，他都称我“庄主”；而私下里也很少叫我的名，都是直接对我说话的，这样也好，反正他叫得不自在，我也听得不习惯。
名字于我，只是个代号罢了。原来的姓我早已经舍弃了，因为那时侯寻家无望，又觉得自己无颜再做秦家人，所以弃了姓，只留了名字中的“风”字，随意起了个名字叫“青风”。
世间的万物，本质似乎都是一样的吧，尤其是人，就这么恍然一生，名字于我又有什么意义？无论我叫什么，我都是我，而且已经是现在的我了。就这样了，也没什么不好的。
什么功名利禄的，什么名誉声望，在将来的某一天，都有可能随风而去，变成昨日的灰烬，什么都不剩下。
到最后能剩下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也许是命丧他手，也许是归隐山林，也许到头来身边连个留下的人都没有，孤独终老也说不定。
“落尘，你后悔么？”我扭头轻声问，因为从今天起，你就真的不再是什么护法了。你在我身边，恐怕什么身份都不是了，我也给不了你什么吧？什么所谓名分，只会折损你，而且你也不稀罕。
他抬头看我，有些意外：我竟会在有旁人跟着的时候说这些私下才该说的话。
他嘴唇轻启，但是没出声；仆从四下马上就散了，倒是机灵。
我随意往院子里走，荷花池旁边，是引水的小渠，跨过去，是假山，流水，和秋天开始凋零的花草。
没有回答，那就是后悔了吧？
呵呵，也许当初你出现在温泉，只是巧合，而不是真的愿意留下吧？看来，我又勉强了你一次。
我真的是象决明说的那样，是个任性的人。
可是我的要求不高，就只是想要有个人，可以任凭我任性就好。
树上落下的黄叶打在脸上，因为带了风的劲道，有点疼。
随便在树下找个地方坐下，靠住树干上，放眼一看，真的是秋天了。绿的植物不多了，开花的更是少见；一片萧瑟的感觉，心情不禁低落了几分。
“你要是哪天受不了，就走好了。”只是千万不要告诉我，不要让我知道，因为那会让我觉得又被扔下了，像小狗一样，被再次抛在茫茫人海之中，寻不着归处。
“落尘既入了庄，便是庄里的人，誓死保护庄主万全。”他答非所问，呵呵，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故意敷衍我罢了。
“那万一我不是庄主了呢？”这劳什子的头衔，不要也罢了。不属于我的，终有失去的一天。
他望望我的眼，没有回答。
看来我在你眼里，就只是个“庄主”而已，其他的都不是吧？即使将来我不再是什么庄主，你依然是落尘。
哈，你本来就是你，连撒谎都不会——错了，不是不会，是不愿意。
我今天真是昏头了，居然想这么多有的没的，有点犯傻。敲敲额头。
如果我不是庄主了，只有离开这里，而你，当然是留下，继续做你自己。
那些我所想过的什么可以两个人一起慢慢变老的景象，终究只是在我脑海里上演了而已。
难道真的是太孤独了，所以容易将感情寄放在别人身上；哪是不是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呢？
沉默，看着风起，叶落。人生也许就象这样，重复的起落，重复的日出日落，重复上演的生死，然后一切都归于尘土。
“庄主，这么有闲情逸致和落尘兄看风景么？”龙寻的大嗓门一开，我从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有事？”没什么精力理他，难道又来蹭吃的？他自己楼里的伙食应该不是很差吧？
“怎么？庄主心情不好啊？呵呵。”薄扇一摇，狐狸脸又现出来了。
“庄主此次出游，不知与哪几位护法一起前往？”
“不知道，你们谁想去就去好了。”反正看你这样子，肯定是去定了吧？
“那落尘兄呢？”他转而问向落尘。
“全凭庄主吩咐。”落尘看向我。
“落尘也一起去。”好不容易有个人做伴了，我当然是不会放自己一个人去面对外面那些事，那些人。
“是。”他就当是领了我的命令了。
“你来了就为了问我这个么，龙寻？”不要告诉我你是闲着没事干，跑来瞎搀和。
“不知庄主可否知道此次前去欧阳家，参加的是谁的婚礼？”
“不是欧阳念玉的？” 卖什么关子？
“这婚事的主角之一，就是欧阳念玉，而另外一位新人，叫欧阳翊，是欧阳家的养子。”他看看落尘，继续道：“是个男的。”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四章 慢慢变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