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时节》落花不卷帘

17、第 17 章

　　一路上走走停停，很快就到了木兰围场，蒙古各部落的王爷们到了大半，行完君臣之礼，拉着皇阿玛的手就不松开，一些王爷上了年纪开始变得絮叨，不停地说着自家的麻烦事，皇阿玛也感同身受的点着头。照例说酒宴明天才会开始，我也乐得清闲，下午就溜出营帐玩了。
　　一路上倒是看见几个美女，瞅那副打扮不是格格就是郡主，我一向不喜与女孩子玩耍，头也没回的打马走开了。从小我就知道，蒙古的美女向来是为了权利而生的，她们嫁入皇家无非是为了巩固自己氏族的地位。
　　放马跑了一阵，眼前的景色不一样了，刚刚还是一望无际的草原，突然一片茂密的灌木林凭空出现，远看就像天边的一朵乌云，阴阴沉沉的。若是打仗，这倒是个埋伏兵的好地方。但是这片灌木离皇营太近了，我心下有些疑虑，便准备上前查看一番。
　　这时候隐约看见一群鸟从树林上空慌乱的飞过，我心下一凉，这林中必定埋伏有兵马，却不知是皇阿玛的亲信还是谋逆的敌人。为避免打草惊蛇，我迅速调转马头直奔皇营，一进门口就迎面撞上十三哥，他正牵着马准备去什么地方，我也顾不得许多直直从他身边跑过。
　　进了皇阿玛的大帐，我支走了周围的太监，俯在皇上耳边对他把刚才的所见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并问他有没有在西边的树林安插亲兵。
　　“朕从不知道西边还有那样一片树林...这次皇营的选址和护卫工作，朕都是全权交由太子来处理的。”
　　“那皇阿玛的意思是？不如让儿臣带一队人马去探一探虚实，也许是儿臣看错了也说不定。”
　　“不急...朕倒要看看就凭那一群乌合之众能把朕怎么样!”
　　看着皇阿玛坚定的脸，年过花甲的他只有在面临危急之时，才会重新焕发出这样的光彩，沉着冷静，临危不乱。出了皇阿玛的大帐，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通知八哥一声，我一直担心是八哥一时糊涂，按捺不住，先下手为强。
　　“十四，你在说什么？”
　　八哥看起来毫不知情，但是他的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彩，看来这件事是有值得他大做文章的地方，我心里有了隐隐的担心，只怕这件事不要牵扯到太多人才好。
　　当天夜里，我正窝在八哥的怀里，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整个大营灯火通明，侍卫们也在外边乱作一团，频繁的跑动巡逻和换防，每一个阿哥和大臣的营帐都被围了起来。八哥披了衣服坐起来，他按住正要起身的我，走到外边去查看。
　　“八阿哥得罪了，咱们奉皇上的命令守卫各位阿哥的安全，外边不太平，请各位主子暂且留在自己的营帐中。”
　　八哥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回到床上，紧紧的抱着我，我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异样的光芒，他的怀抱越缩越紧，我知道，他的计划应该已经开始实施了，究竟谁胜谁负明天一早就能见分晓了。
　　一夜无眠，第二天一大早皇阿玛就召集了所有人当面宣读了废太子的诏书，原因便是谋逆之罪，即刻将废太子押入牢房，隔日班师回京。奇怪的是一同被关押的还有十三哥！关于十三哥，皇上并没有说明关押的理由，几位亲近的老臣和四哥都向皇上求过情，但是一律驳回，我偷偷看着八哥的侧脸，他的表情波澜不惊，就像一湖沉静的水。反而是时常没有表情的四哥显得颇为激动，也难怪，毕竟关押的是十三哥，他最爱的弟弟。
　　回京之后，众位有野心的阿哥们都开始蠢蠢欲动，毕竟顶头的位置空了下来，谁都想一步登天的坐上皇位。九哥和十哥更是分分钟窝在八哥府上，大臣见了一波又一波，他们谈事总是叫我旁听，我知道这是为了把我跟他们拴在一起，终究九哥还是信不过我，总觉得我会向四哥那边妥协。
　　就在第四天的早上，我听到了一个好消息，十三哥被皇阿玛放了出来，据说是四哥以全家老小的人头作为担保，才打动了皇上的的心，那一天早上，天气很好，我远远地看着十三哥被雍亲王府的轿子接了回去。几天不见，他的身影越发的消瘦了，这几天我多方打探，已经隐约的知道了这件事情的经过。
　　原来就在我发现伏兵的当天夜晚，皇阿玛故意放松了营外侍卫的警戒，于是果然在半夜时分，发现太子在他的帐外鬼鬼祟祟，偷偷的向内观看，被埋伏的侍卫抓个正着。同时皇阿玛还安排另一只兵马悄悄将西边的将树林围了起来，一收到消息，就立刻冲进林中，把那些敌军全部生擒。结果从这些士兵身上居然搜出了十三阿哥亲笔的调兵指令，于是皇上勃然大怒，才有的第二天废太子一事。
　　关于太子谋反我倒是很理解，他急切的心情平日里我们这些做弟弟的也能感受的出来，任谁做了四十几年的太子，也都会憋出病来的。但是十三哥的那封调兵令倒是疑点重重，不知怎的，我总觉得此事与八哥有关。旁敲侧击的问了几遍，他却始终没有泄露一点口风。
　　想来皇阿玛也是从心底里不相信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把他放出来。如此一来，太子党在朝中的势力一落千丈，四爷党经历了这件事也暂时要避避风头，所以看起来最终的得利者还是我的八哥。于是平日里一些墙头草做观望状态的大臣们纷纷倒戈，八爷党一时风生水起，几乎独霸朝堂。
　　因为心头对八哥的怀疑，我也不怎么去他的府上了，一有空就在家习武看书，要不就是进宫陪陪额娘，日子也是悠闲地很。听额娘说最近后宫也不太平，大阿哥的生母很是嚣张，在她看来这皇位简直就是她家儿子的，自古便是先立嫡，无嫡则立长，大阿哥是皇长子，有这个想法也是无可厚非，可是这对母子为人处世都太过张扬，还未谋划就已经露了痕迹，叫别人看了也就是暗自嘲笑罢了。
　　后来额娘话里话外都是劝我在立个侧福晋什么的，说是这几位阿哥都不随皇阿玛，一点也不为爱新觉罗家族开枝散叶，到现在各个都是只有一两个福晋，我经不住她的唠叨，也就应了这门亲事，反正摆在家里有吃有喝，每月初一十五我还是会照例去她房里，想来也没什么妨碍，只是八哥免不了又是要别扭一阵子的。
　　听额娘说，后宫有个新晋的秀女，莫名其妙的给打发进了辛者库，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皇上。我脑中有一些事情突然渐渐的连在了一起，秀女被罚，太子作乱，十三哥的调兵信...我辞别了额娘，第一时间就去了辛者库，打发给了小太监几个碎银，就见到了那个被处罚的秀女，果然不出我所料，就是那日在御花园被太子爷强吻的那一位。于是整件事情便都清晰起来。当日只有我和八哥撞见此事，想来我俩也不会向别人提起，那么一定是八哥安排了人向皇阿玛捅出了这件事，于是皇阿玛大怒之下，处罚了犯事的秀女。但是念着旧情，还没有向太子下手，见事情败露的太子爷狗急跳墙，决定先下手，结果事情败露，终于落得被废的下场。十三哥的那封调兵信我始终怀疑是九哥所为，他自幼聪慧，临摹名家书法足以以假乱真，若是叫他假造一封书信，简直易如反掌。那日去树林中围剿反军的将领也是八哥的门人，就是他搜出的这封信，据说当时那叛军想夺，被他一剑杀了，如今看来也不过是杀人灭口的小伎俩罢了。
　　如此步步为营，一计不成还有后招，八哥的城府果然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