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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街头奇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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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隆美尔攻下托卜鲁克之后奉命返回柏林,希特勒亲自向其授予陆军元帅军衔,隆美尔就此成为德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元帅),这样做就对啦!再强壮的身体也抵挡不住恶劣的环境的诋毁。”高斯少将在驾驶座上对后座的隆美尔说道。
隆美尔没有回应,只是淡淡地微笑:“托卜鲁克原来也这么繁荣。”
“比起柏林、但泽,这里可差远了!”
“能和柏林挂钩的只有开罗!”隆美尔的双眼放着光芒,“现在我是埃文•莫林少校,亲爱的高斯少校!”
“哦,对!”高斯赶紧改口,“埃文•莫林少校!今天我也是高斯少校!请问莫莱的少校军服您穿着还合身吗?”
“凑合,就是稍微宽了点。”
高斯从后视镜里看到微微皱着眉头、自我上下打量的元帅,嘴角泛起一丝舒畅的笑意。元帅,是因为您太单薄了,您那纤细的腰身,到底是怎样熬过战场上的风霜的?
“我好像也不是很胖吧?”
副驾驶上的莫来少校自我打量了一下,耸了耸肩膀。元帅您也太瘦了,在您面前,我都成了一个胖子了。
法丽德像一只刚出巢的小鸟,在小贩们的摊前游走浏览。一番激战之后,托卜鲁克沦陷为德占区,街上一夜之间出现了许多德国士兵。如今托卜鲁克街上到处都是德国士兵、各种德军缴获的英国汽车、坦克和各种军需供给,还有一队队凌乱不堪的英军俘虏和邋遢不已的黑人俘虏。看样子隆美尔是打算在托卜鲁克驻扎一段时间了,这些刚刚入城的德国士兵们像是刚刚被放出来的散养的羊群,成群结队地在街上闲逛,本地的外阿拉伯人穿戴者五彩斑斓的长袍和头巾,不厌其烦地向他们兜售着各色商品。非洲军团土黄色的军装与纯洁的白袍混在一起,简直是太不和谐了!一不小心,法丽德撞到一个瘦小的老头。
“这儿怎么没有地方拴驴啊?”
牵着毛驴的老头似乎有些着急,法丽德闪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姑娘,帮我看一下驴好不好,我要去酒店买酒。”老头指了指前面那家酒店。
法丽德牵着驴,忽然觉得很好笑。这让她想起了十岁那年,她在宫里偷偷爬上马背,竟把父亲吓得不轻。后来法鲁克国王干脆亲自教导女儿骑马,以防她再偷偷骑马从马背上摔下来。年轻的法鲁克国王一边护着怀里的女儿,一边轻声念叨着自己编的童谣:
马儿马儿腿莫踢,驮起我们的小法伊。
马儿马儿腿莫折,背上是公主法丽德。
那段日子多么让人怀念,可转眼间就过了十多年,自己长大了,爸爸也老了。
法丽德出神地回忆着,一不小心驴挣脱了她的手,沿着街道一路狂奔,这次突发事件起源于市场上德国士兵恐吓人群的两声枪声。受惊的驴在人群与摊点中横冲直撞,实在有点慌不择路。高斯将军只听得“咚”的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被撞到了。高斯赶紧回过探望后座、关注元帅的头,踩了急刹车,元帅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给打断了惬意的小憩。
“怎么回事,阿尔?”
“不知道撞上了什么东西,抱歉惊醒您了,元帅。”
“没事,下去看看。”
莫莱应了一声,与高斯下车查看,转身对车里的隆美尔抱怨道:“真见鬼,撞死了一
头驴!”
“瞧,驴的主人来了!”
高斯指着拼命往人群里挤的法丽德,法丽德气喘吁吁,看见伸开四肢躺在地上流血的驴,失声叫了一声“我的驴!”莫莱有些不知所措,高斯打开车门,隆美尔从车上下来。
法丽德只觉得眼前一亮,仿佛是清晨第一缕清新柔和的微风穿过窗棂,走过玫瑰,扑到她的脸上。只在瞬间,一种奇妙的感觉从心头涌至脑海,有个声音在耳边说出一句话来:这个人,好生面善。
法丽德怔怔地待那人走到她的面前,好似在看他,但仿佛并没有。还好有面纱的掩饰,来者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反应。只见来者伸手指着死了的驴,用一种很柔和而不失气魄的语气问她。
“这是您的驴吗?”
那是有着浓厚德国南部口音的德语,听起来有些拗口却不乏悦耳。
“是的。”
法丽德讲的是很标准的北方德语,她看到面前的人眼睛瞥了她一下,眼神中不乏惊讶和欣赏。
“不是的,那不是她的驴!”
嚷着蹩脚的德语,老头一手提着酒瓶,喘着粗气,一脸惊慌地跑过来一把拉住法丽德,变成阿拉伯语低声劝她。
“走吧,他们是德国人,咱们惹不起!”
“不行!”
法丽德看起来很是生气,想要甩开老人的手而未遂。
“你想挨枪子儿吗?”
“他们撞了您的驴,一定要赔的!”
“赔什么赔,小心咱把命给赔进去!”
“老人家,您别怕。”
“我说你这个姑娘怎么这么不开窍呢?他们有枪!”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们撞了您的驴,不赔钱怎么能行?”
“真是固执!一会儿他们不高兴了掏出枪来动动手指就能毙了咱俩……”
“我看他们好像也没有很不讲理。”
“别自作聪明,咱们赶紧走吧!”
“可是,我没有看好您的驴……”
“姑娘,我认栽了,你还纠结什么?行行好,我求你跟我走行不行?”
“不行,得跟他们讲道理。若是讲不通,我去非洲军团司令部投诉他们。”
“你以为你念了点书,会说几句德语就能上天了?”
“我……”
“我从没有见过你这么不可理喻的女人!”
老头儿急得直接横眉怒指地骂起法丽德来,法丽德也是不甘示弱,深吸一口气,作出一副继续说理的模样。虽然听不懂两人的阿拉伯语,但他们的表情和行为似乎可以代替语言说明一切。隆美尔觉得眼前这个倔强的姑娘倒是有趣,颇为玩味地问道:
“这驴到底是谁的?”
“他的!”法丽德指着老头。
老头连忙摇头摆手:“不是我的!”
“到底是谁的?”
老头急了,伸手抓瞎了一把,拉了法丽德往人群里拽,一不小心把法丽德的面纱扯了下来,众人眼前顿时光芒四射。
真主啊!老头更急了。
上帝!高斯和莫莱目瞪口呆地惊叹着。
隆美尔正对法丽德,被她的光华紧紧笼罩,华光照亮了他那碧蓝的双眼。他的目光与她的光芒交接,竟使他产生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与众人的起哄不同,他相当平静地注视着,就像是苍茫沉寂的大海注视着天边落日前划过的鸥燕。
法丽德涨红了脸,挣脱老头,正想发作,却又克制了下来,只是用十分严肃甚至是激愤的目光盯着隆美尔。
“我是不会走的,你们造成了车祸,必须赔偿。”
隆美尔此时回过神来,转头问还在发呆的高斯和莫莱:“你们带钱了吗?”
“很抱歉,我没有带钱。”高斯摊开双手。
莫莱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我以为不会来集市,所以兜里只有5马克。”
“不是,我们为什么要赔偿?”高斯忽然问法丽德,“明明是你的牲畜在街上乱走,妨碍了交通,还撞了我们的车。幸亏我们没有人受伤,我们没让你赔偿就不错了。”
“呵呵,”法丽德笑得很讽刺,“很抱歉,这里不是德国。这里是非洲,是畜生可以满大街走的非洲。不管怎么说,你们没有任何损失,而我们却有财产损失,难道你们不应该赔偿吗?”
“你……真是胡搅蛮缠。”
“阿尔,”隆美尔打断了有些愠怒的高斯,“你们现在回去取一些钱来,我在这儿等你们。让财务记到我个人的账上。”
“我们俩?”莫莱目瞪口呆地指了指高斯和自己。
“我俩都走吗?把您一个人留在这里吗?”高斯不可思议地问道,“您没有允许警卫跟从。”
“是的,你俩一起回去。莫莱一会儿就不用跟来了,把办公室和我床头的文件整理一下,我回去后要开个会。阿尔我在那家咖啡馆等你。”
隆美尔指了指前方,然后走到法丽德跟前,样子在说您也有兴趣进去坐坐吗?
当然,法丽德的表情颇为严肃,直到你的同伴送来赔金之前,我会一直看着你这个家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