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天堂》明鏡幽蘭

71、遇险

　　“好了，将军，我只不过是乘着巴顿的指挥车在交战完毕后的城里逛一圈而已，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法丽德微笑着试图说服这位上了年纪的将军，“您不用担心，只需在这里等候。如果行动顺利的话，下午我就可以返回，然后去联军指挥部。”
　　没有反驳的余地，阿迈尔将军只好同意：“好的，殿下，您一定要注意安全！”
　　美国士兵已经发动了汽车，爱丽丝早已坐进了汽车里，莱昂博士正站在汽车门边等着法丽德。法丽德走向汽车，忽然转身问那两个小伙子：“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是法鲁克安瓦尔萨达特，尊敬的圣女殿下。”那个气质温良和气的小伙子礼貌地答道。
　　“你呢？”法丽德微笑地转向那个英气的小伙子。
　　“迦玛尔阿卜杜尔纳赛尔愿追随您的圣迹。”
　　汽车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行驶，车内没有人说话，气氛死寂中蕴含着跟中烦躁不安。充当司机的美国士兵和副驾驶座上的莱昂博士从后视镜里看到后座的景象，视乎对视了一番，继续保持沉默。法丽德看看一脸铁青、一言不发的爱丽丝，心中感慨万千。爱丽丝，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的话我深信不疑，我很感谢你的忠告，对于你勇敢的行为和忠诚的关爱表示感谢。但是，恐怕这一次，我要违背你的意愿了。爱丽丝，开罗我是一定要回去的，即便是粉身碎骨，我也要一往无前。
　　“本来是说让你们两个女人去战场上观战是一件愚蠢又龌龊的事，但是我想我有必要通过此行改善联邦军队在殿下心中的印象。”巴顿说着有些不耐烦，一把拉开了指挥车的车门，“上来吧！再不出发，德国人该反攻了！”
　　梅德宁市，突尼斯南部梅德宁省的首府。昔日的梅德宁也不算发达，已经持续了一夜的战斗足以让这里变成一片苍凉无望的景象。这里没有阿拉曼战场那宽广无垠的沙漠、血色的斜阳、混沌的硝烟和茫茫的沙丘。行走在比较宽敞的街道上，阵阵枪声和炮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不绝于耳。空气中也弥漫着灰色的硝烟和浓烈的炮火与燃烧物的味道。零散的美国士兵们在街上跑来跑去，皮鞋和靴子的叭叭声和手里握着的枪支发出的咔啦的声响都显示了城中巷战的激烈程度。
　　“还在那里站着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女士们，你们是来观光旅游的吗，嗯？这是战场！随便一颗不知道从哪里射出的流弹都能让你们那漂亮的脑袋开花！还不快点去找掩体！”巴顿骂骂咧咧地朝着背离法丽德她们的方向快步走去。
　　“将军，请您快点离开这里！德国人又开始反击了！”
　　一个中尉模样的军官冲上来朝巴顿喊着，巴顿瞥了一眼法丽德，伸手一把推开那个军官。估计是用力过猛，那个中尉向后倒退了好几步，终于支撑着没有倒下去。
　　“胆小的懦夫！慌什么慌？几个德国鬼子就把你们吓尿了吗？”巴顿迅速拔出腰间的手枪，“老子抓几个德国人给你们看看！”
　　巴顿和他的军官们已经冲出去了，法丽德对巴顿的逞能感到很是有趣，爱丽丝冷冷地扔了一句：“美国佬就是爱逞能！”
　　“殿下，小姐，我们回去吧，这里太危险了！”美国司机说道，“将军本来只是打算带你们来参观战场的，没想到德国人居然还在负隅顽抗。”
　　“德国人攻上来了，快去找掩体，准备巷战！”一个美军中士从巷口跑过来对着几个同伴大声着，还不忘自娱自乐一番，“好啊甜心，来啊，给他们点厉害尝尝！”
　　“将军已经冲到前面打巷战去了，德国人也开始了从各个角落里的反击。这里太危险了，看不见的德国狙击手是非常致命的，还请殿下回去吧！”
　　美国司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时天上传来越来越近的嗡嗡声，接着就是巨大的房屋垮塌的声响，混沌的浓烟如同夜幕袭来。
　　空袭！惊恐不安的神色久久定格在法丽德毫无血色的脸上，梅德宁的市民还没有来得及撤退，他们怎么可以轰炸这座城市？
　　“殿下，我们走！”
　　莱昂博士一把扶住有些站立不住的法丽德，这时候，街头隐约传来了断断续续地德语和德国士兵质地优良的皮靴在地板上扣出的叭叭的声音。
　　他们来了！美国司机迅速拔出手枪，做出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
　　“殿下你们先走，记得不要走没有人的小巷子！”
　　司机和从从巷口转出来的几个美国士兵都冲出了巷口，一阵连贯的枪声响起，莱昂博士推了爱丽丝一把，拉起法丽德开始小步跑起来。
　　“美国人攻城，德国人打巷战，真他妈的见鬼！”
　　“博士！”
　　法丽德忽然拉住了莱昂博士西装的袖子，三人停住了急切的脚步，安静的巷子里传来清晰的德语对话。
　　“但愿这条巷子里没有该死的美军狙击手！”
　　“开什么玩笑，美军有狙击手？”
　　“就是，威利，你太高估美国人了，那些躲在角落里放冷枪的不过是掉了队的残兵而已，他们只想保命！只要喊一声投降不杀，他们保准儿把内裤都脱了挂在枪口出来投降。”
　　“快！”一片欢笑的背景音中，莱昂博士推了两个姑娘一把，“快到房子里面去，找地方先藏起来！”
　　很显然他们已经暴露了，莱昂博士把两个姑娘推进几成废墟的楼房的时候，烟雾中的背影一瞥让几个德军士兵的警戒之心瞬间提到最高点。
　　“有人！”
　　“有人进了那栋公寓！里边有人！”
　　而此时德军的飞机也开始添乱，低空掠行时的发动机发出嗡嗡的声音简直把人们本来就紧张不堪的心脏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满耳都是周围楼房倒塌的声音。
　　“里面的人，出来！我们已经看到你了！”
　　几个刺动神经的点射之后，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楼梯下的角落里，爱丽丝紧紧捏住了莱昂博士的手，莱昂博士触摸到一片冰冷的湿润。当一杆ＭＰ４０式冲锋枪的枪杆出现在视野范围内时，莱昂博士摸出了腰间的韦伯利半自动左轮手枪。法丽德在另一边墙壁的拐角处冲着莱昂博士使劲地摇着头，无声的口型在说：不要开枪，三个人！都有枪！
　　莱昂的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爱丽丝已经紧张到了极点，惨白的脸上满是惊惶无措，甚至连呼吸都紊乱了起来，随时都可能爆发出尖叫。
　　“胆小的美利坚懦夫！给他们点甜头尝尝！”
　　一个东西被扔了过来，在走廊尽头的墙根下骨碌碌地打着转。一个张狂的笑声响了起来，法丽德和莱昂博士瞪着那个椭圆的小东西的眼睛都快要裂开了。一声惊天巨响，爆炸引发了本身不算坚固的墙壁倒塌了一部分，灰烟滚滚，地面也剧烈晃动了一阵。
　　“谁？快出来！”
　　“是个女人！在走廊那头！”
　　爱丽丝咬着自己蜷缩着的手指，惊恐地看着莱昂博士。手榴弹在他们前面不远处爆炸的时候，她无意识地发出了一身惊声尖叫。莱昂博士慢慢地伸出了左轮手枪，法丽德摇头示意不能开枪：他们会扔手榴弹！
　　“再不出来又要扔手榴弹了！三秒钟！一、二……”
　　“等会儿，请等等！”
　　法丽德喊着相当标准的柏林口音的德语，从墙角走了出来，朝惊得目瞪口呆的莱昂博士和爱丽丝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等我们离开再出来！法丽德用口型和手势比划着。
　　法丽德从身边经过时，手微微伸了一下，一个小东西掉在爱丽丝的脚下。“交涉！”法丽德大声说着，爱丽丝却不知法丽德是在对自己说话，还是在对外面的德国人说话。爱丽丝欲开口叫住法丽德，被莱昂博士一把捂住了嘴。
　　“还真是个女人！”一个德国士兵对同伴说道，远远地拿枪指着她，“刚才是你在尖叫吗？”
　　“是的，爆炸的声音把我吓坏了。”法丽德细弱的声音里还有一丝惊魂未定，这让三个年轻的德国士兵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走吧，跟我们出去！”
　　三支冲锋枪指着法丽德，莱昂博士准备乘三个士兵转身的时候开枪，谁料最后转身的一个士兵又敲开了一个手榴弹，恶作剧般地扔到了走廊里。“嘣！”扔手榴弹的士兵模拟着爆炸声，还假装捂着耳朵。走廊里一声巨响，灰烟弥漫，德国士兵们大笑着离开。
　　法丽德狼狈不堪地被三个德军士兵挟持着走在狭窄的小巷里，凌乱的头发和灰头土脸的仪容使得士兵们看不出她的模样来。跌跌撞撞地走在三人中间，法丽德有点跟不上走在前面的那个士兵的步伐。后面押着她的两个士兵中有一个不耐烦地推了她一把。
　　“别这样，赫尔曼，她好像不太舒服。”另一个又瘦又高的士兵对脾气有些急躁的同伴说道。
　　“美国人没打死几个，倒抓了个女人，这战俘真他妈寒碜！”
　　“是啊，女人算什么？送到战俘营，还得再放出去。抓几个美国人，咱们还可以捞点好处的！”前面那个士兵说着看了一直低着头的法丽德一眼，那眼神不算友好，“这姑娘还算年轻，说不定可以让哥们儿几个开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