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天堂》明鏡幽蘭

57、转折之年

　　“如果总督大人也对此表示不满的话，那么丘吉尔首相抵触的情绪更是可以预见。”
　　“这种结果在法丽德接手埃及摄政大权之后两个星期内就可以显现无疑，可是直到如今，首相府并没有给我明确的答复和指示。总督府的工作汇报石沉大海，这是唯一的解释。”总督说着起身踱了两步，“天知道当初议会为什么不予以插手宫廷政变，任其自由发展。法丽德已经开始向大英帝国的权威发起了挑战，而首相和议会那帮人竟然不管不问！”
　　莱昂博士耸了耸肩，说道：“我想，首相的出发点也许是认为这个年轻的女孩子不会成大气候。王后虽然有着英国皇室血统，但是其人私心颇重，也不见得不比法丽德忠实。大概是基于此种考虑，首相宁愿选择她的女儿，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来扮演这个无法剔除的角色。”
　　总督赞赏地眼光中含着少许惊讶：“维克多，看来你对此见解颇深啊！”
　　“您夸奖了，”莱昂博士礼貌式地谦虚着，“您的对于埃及时局的观点，暂时并没有取得议会和丘吉尔首相的赞同，但是这个年轻的姑娘将会用她的行为来证明，议会和首相现在的态度和行为是非常不明智的。”
　　“当事态扩大之后，就无法收拾了，维克多！”总督摇摇头说道，“要知道，摄政公主的行为只不过是单方面触及到大英帝国的利益，对于埃及、阿拉伯世界，甚至是所有殖民地的人民来说，这是他们所喜闻乐见的。法丽德作为埃及摄政和宗教领袖，掌握着至高至大的权利，再加上人民的拥戴和支持，时间对于她来说，是其奠基权威和人气的力量，并非撼动其地位的撬杠。”
　　“杠杆其实一直都掌握在您的手中，总督大人，我们需要的，只不过是一股可以帮衬的力量而已。”莱昂博士面带微笑地看着满脸疑惑的总督。
　　“力量？什么力量？”
　　“您看这是什么？”
　　啊，这个是……总督仔细端详着手里的药瓶。
　　“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殿下之前的那些花边新闻，难道不是可以旧事重提，甚至做得更大吗？”
　　总督紧紧捏着药瓶，若有所思地瞥了瞥稍有期许的莱昂博士。
　　书房外的客厅里，爱丽丝心烦意乱地问女仆：“凯拉，如果你和你的爱人有孩子了，嗯，我是说……是未婚先孕，你会把它生下来吗？”
　　凯拉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问道：“小姐，您，您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我……我还没有……”
　　“唉，你别紧张，我只是问问！”
　　“嗯，我想，我不会的。”凯拉歪着头想了想，“要是家人知道的话，是不会同意的，而且别人也会说闲话。他们会说，没有结婚就怀了孕，败坏家风又玷污名誉，这样的女孩子不贞洁。”
　　“嗯，那要是……”
　　爱丽丝只好住了嘴，把呼之欲出的“那个人是你不爱的”几个字给噎了下去。对爱的人尚且如此，更别说是不爱的人了。但是，法丽德，那个人到底是你爱或是不爱的呢？你把这件事和你自己隐藏得这么深，你一个人承受得起吗？
　　“小姐，您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会问这个？”
　　凯拉小心翼翼地问着脸色不佳而心事重重的爱丽丝。爱丽丝挥了挥手，没有理会。爱丽丝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从沙发上站起来，看了看紧闭着的书房门。这个莱昂，父亲有什么事要和他谈那么久，怎么还不出来。

　　1943年是转折的一年，就这样悄悄地降临在世界各个战场上，硝烟依旧，在年初却开始汇成战争的分水岭。阿拉曼战役盟军取得巨大胜利，不仅仅扭转了北非局势，更成为二战的重要转折点之一，极大地鼓舞了世界人民反法西斯斗争的信心和决心。
　　法丽德摄政3个月，凭借这场大反攻为埃及王室赢得了荣誉，英军中东司令部的佳绩也为英伦三岛赢得了世人的赞赏。丘吉尔得意地在国会大厦高声宣布：
　　阿拉曼战役将永远成为英国战史上光辉的一页，作为扭转战局的转折点，它向全世界人民宣布英军是强大有力的！阿拉曼战役以前我们是战无不败的；阿拉曼战役以后，我们是战无不胜的！蒙哥马利将军是位了不起的军事奇才！
　　“丘吉尔先生的总结陈词听起来像是奥斯卡获奖感言，第一句和第三句倒是不错，第二句我可没有看出来。”关上收音机，法丽德看了蒙哥马利一眼，“德军的战斗力比英军强，这是显而易见的。我们追了他们几千里，他们却仍然有着很强的战斗力。”法丽德十分坦白地说道，“这位老绅士太能吹牛了！”
　　“没错！”蒙哥马利一脸的笑意让法丽德颇感意外，他竟然还轻轻叹了一口气，“可惜隆美尔已经退到突尼斯去了。”
　　“什么？”
　　蒙哥马利继续微笑：“我们的士兵的作战素质的确要比德军差，但是，我想看看我和隆美尔，到底谁厉害。”
　　“千里撤军，撒哈拉的亘古奇观，”法丽德挂起一个清浅地笑容，“这不就是结果吗？”
　　“阿拉曼是盟军的胜利，”蒙哥马利认真地看着法丽德的眼睛，“我想要一个结果，而这个结果应该由你来评判，我想让你看见。”
　　法丽德转过头去，她心里明白蒙哥马利说的是什么。查尔斯，请你不要这样说，这没有意义。
　　法丽德微蹙的眉头让蒙哥马利忍不住想要伸手去为她抚平，然而他却更加情不自禁地欲以自己温润柔软的嘴唇却代替指尖做这件事。法丽德忽然挣开他的怀抱，一把推开他，伏在树干上，捂着胸口干呕起来。蒙哥马利束手无措地站在后边怔怔地看着她。
　　“法丽德，要紧吗？我去叫医生来！”
　　“不必了，这就是真主对我的惩罚。”法丽德冷笑一声，“这下，你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失望了吧？”
　　蒙哥马利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好似瞬间就懂了，他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腹部：“你是……？”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不知道它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刚知道的时候，我吓坏了，惊慌失措又茫然无助。我想打掉它，但是……但是你说‘安好’，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法丽德哭着对着面前的人控诉般地喊道，“查尔斯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蒙哥马利一步上前，紧紧地抱住法丽德。法丽德使劲推了他一把，但是因为蒙哥马利抓得太紧，所以没有推开。
　　“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想怎样？”
　　“是……是他么？”
　　法丽德没有回答，但终于似乎缓和了下来：“这是我的事，你想怎么办？”
　　蒙哥马利哑口无言，法丽德轻轻拨去他握着自己肩膀的双手。我们都不要让自己这么辛苦好吗？查尔斯，不要折磨自己。很累，真的很累……转身离去，法丽德的泪水夺眶再次而出。蒙哥马利呆立原地，愣愣地看着法丽德有些颓然的背影慢慢离去。
　　“真没有想到，原本和我还有维多利亚青梅竹马的查尔斯居然会爱上法丽德！他们两个以前可从没有交集，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吗？我一直以为查尔斯和维多利亚会有一个美好的结果，结果那个优秀的小伙子竟迷恋上一个异国女子。”爱丽丝十分打趣地对总督说道，“这下，不知道有多少英伦少女要芳心破碎了哎……”
　　“还好你不是其中之一！”总督淡然地拿自己的女儿打趣。
　　“切，谁说我不是其中之一呢？”爱丽丝调皮地撅了撅嘴，“只不过我不像维多利亚那样想不开罢了，查尔斯有他自己的爱情观，这个我早就看透了，只不过维多利亚到现在都放不下罢了。”
　　维多利亚公主……总督沉吟了一番，“错，查尔斯是王室的准乘龙快婿。这样的话，他必须离开法丽德，否则，他们两个都不会好过。战争让他们走到一起，但是现在，纳粹在非洲已成强弩之末，查尔斯早晚有一天会离开北非的。
　　“他们也该结束了。”
　　结束？爱丽丝瞪大了眼睛：“这么快？他们要被拆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