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天堂》明鏡幽蘭

54、决战阿拉曼

　　隆美尔在机场等了整整一夜，心急火燎地惦记着他的非洲军团。深夜，他终于接到希特勒打来的电话，希特勒告诉他蒙哥马利的反攻异常凶猛，而施登姆却在昨天的战斗中失踪。因此希特勒命令隆美尔刻不容缓地赶往北非前线，而当隆美尔的专机刚刚抵达希腊的克里特岛时，施登姆的尸体已在战场上被找到，死于突发性心脏病。
　　10月25日傍晚，隆美尔来到阿拉曼战场最前线，一到达目的地，他便劈头盖脸地询问高斯和威斯特法尔：“你们为什么不开炮？蒙哥马利的盟军都快要把你们盖到大西洋里了，你们难道还要去太平洋吗？嗯？”
　　高斯等人全都苦着脸，托马和威斯特法尔抢着说道：“施登姆将军严禁开炮，说是对着敌军漫无目的地开炮会浪费炮弹。”
　　“你们简直是在犯罪！”隆美尔暴怒无比，“他有我心疼物资吗？我有像他那么蠢吗？为了节约物资，干脆连反击都不做了！那干嘛还要在这里抵抗？回德国去啊！”
　　隆美尔迅速组织抵抗，这一夜，刚刚取得28号高地的部分英军损失十分惨重。
　　隆美尔虽说十分准确地判断出了蒙哥马利的主攻方向，但是他的命根子——4艘载满石油的意大利油轮都被掌握了情报的英军击沉在地中海。德军在28号高地上反攻时遭到了英国空军的无情轰炸，此时的隆美尔显得有些消沉，一夜未眠。
　　他在给露西的信中说明了他们前途渺茫，他的心此时与他的部队一起，都由着上帝安排。作为一个再称职不过的军人家属，露西对笔调消极沉郁的绝笔信并不陌生。这一次，注定她会收到一封与往常不太一样的绝笔信。
　　隆美尔心情沉重地在最后写道：倘若我回不去，我将从内心深处为你的爱情和我们的幸福，向你和我们的孩子致谢。在这短短的几个星期里，我深深体会到了你们两个对我意味着什么。我在最后一刻将会念及你们。在我死后切勿悲伤，要为我感到自豪。十几年后曼弗雷德就会长大成人，愿他永远保持着我们家的光荣……
　　而另一封信中，隆美尔只写了一个开头。他久久地盯着短短的“吾爱法丽德”一行字，眼前浮现她身着军装笑靥如花的模样，而她的身旁，则是一脸宠溺的蒙哥马利。隆美尔一把抓起信纸，狠狠地将信纸揉成一个小小的纸团，重重地丢进了垃圾桶里。然而眨眼间，他又忽然抱起垃圾篓翻找了一会儿，把那张纸团细细展开，用莫莱的打火机点着。在飘散的烟灰里，他欣慰而沮丧着。虽然此时的她实在令人爱恨不得也忘却不了，但是她的名字绝不能躺在垃圾篓里，与火焰共舞，化为灰烬也许才比较合适。
　　28日晚9点整，英军震撼大地的炮击开始轰鸣。10点整，蒙哥马利的总攻序幕正式拉开。这一晚，顽强的德军某营以一个营的兵力牢牢抵住了盟军声名显赫的澳大利亚第9师。
　　10月29日
　　蒙哥马利对法丽德说：“今天是个忧郁的日子，我们占据绝对的优势，然而短短5天，我们就伤亡了1万人，而前线的进攻也没有取得任何新的战略突破点。”
　　法丽德对蒙哥马利讲道：“显然，这是异常旷日持久的鏖战，我军不能速胜，而德军也困于反扑。”
　　丘吉尔对英军总参谋长艾伦布鲁克说：“如果查尔斯的全盘计划就是打一场掉以轻心的仗，那他为何还要对我说，只消7天就可以取得胜利？我已经等了5天了，我再也坐不住了！”
　　布鲁克对首相如实说道：“蒙哥马利正在策划一次新的更大规模的进攻，但是我担心此刻蒙哥马利已经被隆美尔狠狠地收拾了一顿，我很害怕接到他求救的消息。”
　　隆美尔对高斯描画道：“这一条红线标注了一条新的防线，在阿拉曼以西100公里。”
　　高斯看着隆美尔：“除了撤退，别无选择吗？”
　　11月3日早上8点，德军最高统帅部主管凯特尔元帅一路小跑着来到希特勒的办公室，将隆美尔夜间发来的电报交给希特勒。隆美尔告诉他的元首，11月2日至3日夜间，非洲军的步兵师已经撤出阿拉曼防线。希特勒紧紧地揪住了自己为数不多的头发。
　　“你可以向你的部下指明：不胜利，毋宁死，别无其他道路……”
　　这是希特勒口授给隆美尔的电文，于11点05分传到阿拉曼前线。11点30分，当电文还未经林特伦的电话转到隆美尔，伦敦的艾尼格玛机已经将其传到埃及。丘吉尔也开始在唐宁街10号阅读着，而后这条电文开始传遍世界，成为二战中最闻名遐迩的电文。这份电文向世人挑明了德意志非洲军团在阿拉曼的失败，标志着轴心国在北非末日的开始。
　　面对仅有的22辆坦克和疲劳不堪的高级将领，以及营养不良，牙齿开始剥落的士兵们，隆美尔要求回国复命的部将帮他把一些机密文件和一封信带给露西。
　　别了，露西；别了，曼弗雷德……还有你，蒙哥马利身边的，法丽德。
　　转身隆美尔跟他的参谋们说：“如果我们守在这里，部队就活不过三天。”
　　“嗯！”参谋们点着头。
　　过了一会儿，隆美尔又说：“作为一个总司令甚至作为一名老兵，我不能违背元首的命令。”
　　“嗯！”参谋们点着头。
　　又过了一会儿，隆美尔又忽然说道：“可是，战士的生命第一呀！”
　　“嗯！”参谋们点着头。
　　“元首这次可能真的是大脑短路了……”隆美尔第一次破天荒地这样总结道。
　　4日中午，高斯报告说托马将军挂上自己所有的勋章乘着自己的坦克冲到最前线去了。隆美尔吃惊不小，下令赶紧追回。一小时后，一路打听的高斯看到托马拿着一个小小的帆布包，一手在向对面向着自己隆隆开来的坦克上的英国士兵招手致意。
　　后来隆美尔从一份缴获的英军文件中得知托马被英军俘获后还愉快地接受了蒙哥马利和法丽德的邀请，与他们共进晚餐，并把隆美尔未来的作战计划与布置向蒙哥马利和盘托出。隆美尔气急之下心脏病发作，忍着心脏剧烈的绞痛，他大声骂着远在英军指挥部的托马。
　　“这就是光荣的普鲁士军人！血统优秀的容克贵族精心培养出来的优等人！可耻啊！帝国的叛徒！”
　　奉希特勒之命赶到阿拉曼战场增援的空军元帅阿尔伯特凯塞林像安慰老朋友似地表示支持隆美尔的撤退计划，并将希特勒的“木已成舟，同意撤退”的电报送到隆美尔手中。随后，非洲军团残余的7万队伍便开始了3200公里长、横跨北部非洲的千里大撤军。
　　11月4日，蒙哥马利在马特鲁正东方向布好罗网，准备将德意残军一网打尽。然而忽然间的天降大雨使得沙漠变成一片泥塘，围剿计划被迫取消。也许是上天依然眷顾“沙漠之狐”，隆美尔用这宝贵的2天时间将非洲军团的主力退到了利埃边境。
　　11月8日，英美联军的13个师，650艘舰船和1700架飞机在艾森豪威尔和亚历山大的联合指挥下分兵三路，分别于突尼斯的阿尔及尔、奥兰和卡萨布兰卡登陆，“火炬”计划正式开始实施，以配合蒙哥马利的千里追击。
　　11月24日，隆美尔接到最高统帅部让他死守阿拉盖的命令。隆美尔对凯塞林、卡瓦利诺和巴斯蒂柯三位元帅喊道：“35辆坦克对420辆坦克和300辆装甲车？他们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凯塞林马上说道：“要知道，埃文，你的能力远远强过蒙哥马利。1300公里长的路上接回一支如此庞大的部队，他都没有办法。”
　　“说点现实的问题，”隆美尔挥了挥手，“不过作为一次重大的战略转移，我倒十分乐意。要知道，任何军事行动有利也有弊，我只是按照我认为更为有利的方向去实施它。这句话，我说过无数遍了，为什么你们总是理解不了？”
　　凯塞林只好住口，沉默不语地吐着让隆美尔不断皱眉的烟圈。看来他打算无视元首的命令，像他进攻时那样，风卷残云般地撤退了。
　　当得知隆美尔没有理会死守阿拉盖的命令，直接将非洲军团撤退到利比亚的消息后，希特勒气得拍案而起，他赶紧下令让隆美尔即刻飞回柏林。隆美尔当然知道希特勒对他的违令十分地生气，让他回柏林无非是有个架想找他骂一下。果不其然，隆美尔奉召回到柏林之后，希特勒就违令撤军的事情对他大发脾气，“懦夫”“叛徒”这些伤人的词语全都用上了，隆美尔一阵接一阵的心酸和心痛。即便如此，隆美尔也是一边忍受着谩骂，一边要求坦克增援和火炮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