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天堂》明鏡幽蘭

49、施维林的抗议

　　“嗨，阿尔，早安。”
　　“元帅？”
　　高斯少将惊得目瞪口呆，刚刚他出帐篷的时候，差点撞到靠在门框上的隆美尔。隆美尔的出现已经让他惊诧万分，而他似乎在这里还倚靠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两只鸡已经对他失去了刚才的兴趣，开始自顾自地昂着头悠闲地散着步。
　　高斯愣愣地问道：“您怎么在这里？”
　　“我来找你，有事情。”隆美尔似乎觉得高斯惊诧的反应很是有趣，脸上带着一丝戏谑的微笑。
　　“您起这么早？”
　　“早？”隆美尔倒是似乎吃了一惊，“这会儿都十点多了，今天晚起了将近四个小时！这简直是……”
　　“这不算犯罪。”高斯微微嬉笑道，“您需要充足的放松和休息。”
　　隆美尔瞥了高斯一眼，叹了一口气，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只是放松和休息吗？难道只是如此？”
　　“元帅，您不会真的……”高斯这次比刚刚还要惊讶。
　　“真是可笑呢，但是你不得不承认，有的时候，感性确实会占据上风，尽管你平常有着十足的理性。”隆美尔似乎是在自嘲，“内心真切的想法，有时候真是连自己都搞不清楚。”
　　“您爱法丽德吗？”高斯小心翼翼地问道。
　　“爱？”隆美尔沉默地思忖了一番，“这是爱吗？她口口声声说我束缚了她，在她看来，我只不过是个占有欲极强的恶棍罢了！”隆美尔微蹙着眉头，“如果我在她眼里不过如此的话，那还能说是爱吗？”
　　“元帅……”高斯微微张开嘴，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她不愿意，那就是我在强迫、在掠夺，我冒犯了她。”隆美尔紧紧抿着嘴唇，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高斯能够清楚地看到他略显单薄的胸膛大幅度起伏的全过程，“阿尔，你说，我做的是不是很过分？我是不是很惹人讨厌？我已经背叛了为我相夫教子的露西，现在还……淫辱了一个冰清玉洁的少女，我是不是……埃文隆美尔自诩奉行禁欲，其实我就是一个恶棍……”
　　“讨厌？”高斯惊得嘴巴张得有些大，“您怎么这样说？”高斯皱了皱眉，“元帅，这并不是您的错。其实我觉得，您是真的爱上了法丽德，才会这样的。”高斯认真地说道，“爱上一个人并没有错，您只是服从自己的内心！”
　　“服从内心？你也这么说？”隆美尔惊诧道。
　　“是的，不管您有着什么样的必须为之忠诚的身份和责任，但是您也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心。”高斯认真说道，“事实上，您的心已经决定，您做得并没有错，您是正确的。”
　　没有错吗？是正确的吗？隆美尔狐疑地看着高斯，高斯微笑着点点头。元帅，尽管您没有错，但是，您这次和您每次指定的作战计划和指挥的战役一样，虽然正确，却未免过于大胆冒险。
　　“施维林上校，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莫莱少校？格哈德冯施维林伯爵，一位“难以对付而又富有经验的上校”（隆美尔语），回头看到莫莱少校正朝这边走来，着实有些惊讶。什么风把他给吹来了，隆美尔那货又要搞什么事情？
　　“腿都跑细了，停下来休整一下。”施维林眯了眯眼睛，有些慵懒地问道，“怎么，元帅又下达什么指示了，劳莫莱少校亲自送达？”
　　“有些别的事要办。”
　　莫莱微微笑道，从兜里掏出烟来，给自己和施维林点上。这个施维林，不仅有点矫情，还满口怨言，回去可以告他一状。
　　“她是谁？”
　　施维林指着莫莱身后的法丽德，眯着眼睛吐着烟圈。莫莱一直没有注意到法丽德在他下车之后也下了车，而且一直就跟在自己身后。莫莱回过头去，惊讶地看着法丽德。
　　“殿下，您怎么也下车了？”
　　法丽德四顾打量着不算整齐的部分装甲部队，没有回答。因为法狄亚的关系，她很不喜欢这个莫莱少校，何况，这次的闹剧也一定是他和法狄亚串通好的。隆美尔什么时候能头脑清醒一点，把这么个小人从身边剔除啊？好吧，还是不要做指望了。
　　“殿下？”施维林上下打量了法丽德一番，笑得很戏谑，“英制军装、明艳美人儿，怎么，圣女殿下来视察德军部队了？”
　　莫莱不做声，只是瞥着眼睛看着施维林吐着烟雾，嘴角和眼中都带着一抹明显深意的笑意。施维林脸上的笑意忽然间凝固了，脸色也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这……这是真的么？”
　　“您说呢？”莫莱依旧微笑着。
　　“少校，您别开玩笑，”施维林一把拉住莫莱，背着法丽德指她，“她真的是法丽德？”
　　“要不您自己问她？”
　　“少校！”施维林有些生气，转身换了副轻松的口气对着法丽德打招呼，“圣女殿下，您好！”
　　“您好！”法丽德象征性地轻声微笑道。
　　施维林愣了一下，他原本是抱着试探的心态问好的，谁曾想，她果然是货真价实的圣女法丽德。施维林一时间愣得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能够在这里……见到您……是，是我的荣幸……”
　　法丽德轻轻点点头：“我也是。”
　　“你们，”施维林只好转身对莫莱说道，“您怎么带着她来这里了？”
　　“我正要送殿下去英防区呢，您要是没事的话，若您不介意，可以和我们一起去。”莫莱还是带着稍显戏谑的微笑。
　　“谁说我没事？元帅催促我们两天之内必须赶到卡塔拉以北离英防区三十公里的C战区，就这点时间，这么大的部队赶了一天一夜，累个半死，我们是永不停歇的机器吗？”施维林忿忿中带有明显的不满，“元帅可以三天三夜不睡觉，像只沙漠大耳狐一样到处活蹦乱跳，可我们要是也那样的话，非洲军团全体都要被当作超人了！”
　　莫莱忍不住笑出声来：“您说的倒是不错，事实上，元帅这次病倒，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水土不服和过于疲劳。”
　　“要是元帅还是继续这样玩命地话，他还会再次回到柏林的！”施维林摇摇头，“元帅还可以回柏林治病，我们可没那么好运。”
　　“营以上指挥官是可以申请回国治病的，如果确实很严重的话，元帅也会批准的……”莫莱有意无意地戏谑着。
　　“那就要看元帅什么时候才会把我们这些指挥官折腾成那个样子！”施维林暗暗咬咬牙，“他今天不会又闲耐不住，各个战区来回跑吧？”
　　“元帅说今天要乘侦察机视察战场。”
　　乘飞机？开什么玩笑？施维林的眼睛和嘴巴里喷出的似乎都是炽热的火焰：“他是专门来监视督察我们的吗？”
　　“那就不知道了，谁知道元帅脑子里的想法呢？”莫莱耸了耸肩膀，“或许蒙哥马利会知道那么点儿……”
　　法丽德瞥了莫莱一眼，莫莱忽然指着天上：“喏，一架飞机。”
　　三人同时仰头，天边一个黑点越来越近，正往这边移动。那是一架轻型斯奇托型侦察机，飞得比较低，飞机掠过头顶的时候，巨大的轰鸣声震得耳膜有些麻木，但还算不是掠过头顶的那种超低高度。尽管飞行高度不至于低到可以看清施维林那张拉长了的脸，但这支有些凌乱、因疲劳不堪而停滞不前的部队根本不用猜测，绝对是被要求下午必须到达指定地点的加强部队无疑。
　　“那肯定是隆美尔！”
　　施维林恨恨地说道，如果不是顾忌到所指责的对象是他的顶头上司的话，他肯定会破口咒骂的。
　　“元帅真是……精力无限啊！”
　　施维林眯着眼睛望着刚刚飞过头顶的飞机，他是得了好奇病和多动症了吗？一旦上了发条，就永远不会停歇吗？……那是什么？
　　施维林看到的是一张纸条，一张从天而降的纸条。因为飞机行进所形成的惯性，在脱离飞机之后，这张纸条在飞机远去的身影之后慢悠悠地从天而降。
　　唔，什么情况？施维林皱着眉头。而这时，施维林的副官上前一把扑住纸条，抓在手里递给施维林。
　　“如果你们再不立即行动，我就下来！”施维林一字一句地读道，“埃文隆美尔。”
　　法丽德愣住了，莫莱和施维林两人相对无语，随后施维林转身大步离开，愤懑郁闷的声音似乎是咬牙切齿地发出的：“在被他气得背过去之前，我得让我的部队赶紧动起来！”
　　“行进吗，上校？”施维林的副官问道。
　　“如果你想看到某只狐狸从天而降的话，那么你最好在这里原地不动地呆上半个小时！你一定会看到的，我敢肯定！你绝对会看到的！”施维林气得脸色通红、青筋暴涨，“如果明天下午我们还没有到达指定地点，那他所乘的飞机就不是斯奇托（侦察机）而是斯图卡（轰炸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