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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莉莉玛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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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丽德对巴赫上尉喊道:“我是法丽德阿里,是中东和北非所有□□的先导。如果您想歼灭我和我的部队的话,那么我恳求您,我法丽德愿意以自己的一条生命换得众将士安全离去。”法丽德说着便掏出腰间的英制左轮手枪,“只要我命令他们不许反抗,他们就绝不会对德军射出一发子弹。请您相信我,上尉!”
“殿下,我想这并不是一个好办法。您还是把枪放下吧,如果您死了,这些埃及人还得为您殉葬!”
“您到底什么意思?”法丽德愤怒地喊道,“您到底想怎样?”
“请殿下到德营走一趟,这些人,统统放回。”
“不可以!”马齐尼吼道,“兄弟们,以真主的名义,为保护圣女而战!”
“放肆!”那分明是一双充满愤怒的眼睛,法丽德厉声喝道,“我以真主的名义命令你们,全部给我撤走!”
“殿下,您会被德国人俘虏的!”
“我跟您走,但您必须履行承诺!”法丽德话音刚落,巴赫上尉挥挥手,炮兵撤下,法丽德下马慢慢走上沙丘,“我不会有事的,将军,不要担心,我一定会回来的!”她向马齐尼高声喊道,“以真主的名义,我命令你,易卜拉欣艾赫马齐尼将军,你的神圣任务是把这一千多人全部安全地带往阿拉曼!”
“是,殿下!”
马齐尼跳下马来,跪到地上,士兵们也陆续地跪在了黄色的沙地上。众人抬头仰望,目送法丽德驱马缓缓走向沙丘。巴赫上尉觉得,那情景简直就和教众目睹耶稣基督殉难一样。嗬,这个法丽德,还真是会投胎呢,什么都不用做,就有这么多人对她效忠和为她出生入死。
“这几天干得不错,路德维希!”隆美尔容光焕发却也遮不住大病初愈的憔悴。
“谢谢元帅,这都是您各方面的布局太完美了!”莫莱少校望着元帅有些苍白的脸,“元帅近日身体好些了吧?”
“好多了,就是还没有完全恢复,拖得太久啦!”
“拖着的怕是埃及这块心病吧?”莫莱小心翼翼地询问道,隆美尔微微一笑。
“曾经我们离开罗那么近,”隆美尔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现在,是远了一段距离咯!”
“那么有个问题想要请教您,元帅。”莫莱问道,“请问您认为,进攻开罗的意义是什么?”
“这个问题问的好,路德维希!”隆美尔好像很非常高兴的样子,“从来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他们都以为我是好大喜功,想要吞了埃及,到元首那里去请赏。”
“当然不是,元帅阁下,您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隆美尔更加喜不自胜了:“当然,如果我是那种人,我就不会来非洲了。去苏联战场岂不更好?脚踩着坦克油门,一路冲往莫斯科。”
“那您坚持要进攻开罗,是有更多更重要的考虑吗?”莫莱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路德维希。”隆美尔说得极为认真,“我们之所以陷入困境,兵力不足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我们缺乏供给。非洲军团的供给只能从海上运来,每次跟统帅部报告和催促,感觉就像在求他们施舍一样。这样怎么能在非洲撑下去?要想在非洲站住脚,就一定要拿下开罗和苏伊士运河。到时候,我们不仅有了防区可以立足,还能够彻底解决供给问题。难道你就不想吗,路德维希?”
“可是,如果我们拿下了开罗,英国人劫持了埃及王室可怎么办?”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当然,英国人不会傻到自动把埃及王室留给我们的。”隆美尔说道,“埃及王室虽说没有多少主权,但是,对于英国人来说,意义还是非同小可的。尤其是……”
看着隆美尔的脸上恍然出现怅然若失的神态,莫莱试探性地说道:“如果那个人……嗯,她在我们手里……”
隆美尔望着莫莱少校诡异而略显得意的脸,愣了一下,他十分不可思议地说道:“她?你是说的法丽德吗?”
莫莱微微点了个头,隆美尔脸上的表情从惊讶不已到不可置信,再到惊讶不已,他没有说话,只是起身就出了会议室的营帐,莫莱赶紧追上去为他带路。
在军营之前
在大门之前
有着一盏灯
至今依然点着
我们要在那里再见一面
就站在那座灯下
正如从前,莉莉玛莲
正如从前,莉莉玛莲
我们两人的身影
看来像是合而为一
那是情侣一般的身影
被人看见也无所谓
所有的人看到也是一样
只要我们在那灯下相会
正如从前,莉莉玛莲
正如从前,莉莉玛莲
十点左右,军营广播忽然响了起来,一阵旋律响起,甜美而又充满激情嗓音听起来引人入胜,又心感甜蜜。这是第一次听到传说中的《莉莉玛莲》,尽管此前在英军军营里听到过英文版,但是法丽德觉得似乎原版确实要更能打动人心。
说起著名的《莉莉玛莲》,就不得不说起它的故事:1941年,德国占领了塞尔威亚首都贝尔格莱德,贝尔格莱德的一家德国电台开始向所有德军士兵广播拉拉安德森演唱的《莉莉玛莲》。谁也不曾想到,这首情歌竟然给士兵们带来了各种有关爱情和家乡的美好回忆,从而引发了严重的厌战情绪。很快,这首德语歌曲冲破了同盟国和轴心国的界限,传遍了整个二战战场。从北非的沙漠到苏联的雪地,每到晚上9点55分,战壕中的双方士兵,都会把收音机调到贝尔格莱德电台,去倾听那首哀伤缠绵的《莉莉玛莲》。虽然贝尔格莱德电台被盖世太保以扰乱军心为由取缔了,原唱歌手拉拉安德森也被戈培尔下令关进了集中营,但是《莉莉玛莲》并没有就此消失,反而越唱越响。
如果说德国的《艾瑞卡》和苏联的《喀秋莎》都是因鼓舞士兵斗志而广受喜爱的话,那么《莉莉玛莲》却以一种厌战情绪得到了各国人民的尊重,它因其自带一种超越国界的力量,成为一种祈求和平与幸福的象征。
看来隆美尔是真的很喜欢这首歌。尽管德国国内严禁《莉莉玛莲》,但是战场上的德国官兵们并没有停止倾听和怀念他们的“莉莉玛莲”,每一支德国军队都可以等待他们的每晚9点55分,电台被取缔后,他们也可以随心所欲地听录像带或者是自己唱。而隆美尔则更大方了,他把非洲军团的熄灯广播换成了《莉莉玛莲》,这样,他的非洲军团的官兵们就可以枕着歌声入睡,在梦中与自己心爱的祖国、家乡、亲人、爱人和朋友们相遇。
沙漠昼夜温差相当大,夜晚温度降至10度以下,法丽德坐在一张不算大的木板床的床沿上,床上的被褥那样单薄,生硬的床板更让人觉得寒冷。法丽德环顾四周,到处打量着这间不算太大的帐篷,一张普通的办公桌、两张长桌子和一张简易的木板床差不多占去了一半的空间,而且到处堆满了通讯设备和文件。看样子,这应该是隆美尔的某个副官、或者非洲军团指挥部某个高级成员的寝室。然而当莫莱一掀门帘的时候,法丽德条件反射似的起身回头,一个熟悉而清冷的身影在夜色中隐现,直至门帘里昏暗的灯光下,方才显得清晰。
他的身影还是那样单薄,似乎大病一场以后更显羸弱。他的目光还是那样深邃,认真而带着些许的茫然,此时更泛起了浓浓的情愫。明知道来到这里,肯定是会见到他的,但与他相见的场景还真是不敢去设想。现在他进来了,接下来会怎样?法丽德就这样怔怔地望着,直到隆美尔身后没有遮掩严实的门帘缝里蹿进一阵夜风,法丽德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隆美尔并没有意识到身后的门帘并不算严实,尽管冷风差不多都是往自己单薄的背后袭来。法丽德的颤抖才让他缓过神来,迅速转身拉好门帘。法丽德一直注视着他的每一个动作,甚至都没有揣测他下一步可能有的的动作的心思和意识,直到他上前两步一把把她抱在怀里,那样紧实,以至于一向觉得清冷的怀抱此刻竟然变得那样温暖,他的暖热的体温隔着不算厚实的军装弥散开来,法丽德感觉自己全身就像是初春阳光下的冰雪,正在悄然融化,她忍不住打着最后的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