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敦刻尔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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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喝啊，有一种阳光和青草的香味。”蒙哥马利说道，“我会永远记住这个味道，这里的淳朴，以及你们的热情。”
“雅各布岛永远欢迎纯洁友好的朋友，我们会用最新鲜美味的牛奶奉上，”老者说道，“但是罪恶，我们要抗斗到底，迎接他们的，只有唾骂和诅咒。”
很显然，虽然并不是很懂这场讨论的是非对错，但是这些淳朴的村民们已然将好脾气的蒙哥马利当作了不同于以往那些英国人的朋友。望着手中空空如也的牛奶罐，蒙哥马利心中有些感慨，亦有些感激。
归程中的尼罗河没有了正午阳光正盛的庇护，河水开始生起一些微凉，而蒙哥马利望向雅各布岛的目光却依然炙热，脸上的笑容在法丽德看来，竟然有些傻乎乎。
“你很喜欢这里吗，查尔斯？”
“我觉得这里挺好，”蒙哥马利微笑着说道，“如果以后还有机会，我还会再来的。”
“您真的是将军吗？”船夫忍不住问道。
蒙哥马利答道：“是的，我确实是将军。”
“为什么您和那些人不一样呢？”船夫说道，“您看起来并不坏。”
蒙哥马利与法丽德相视一笑：“应为我是将军。”
“那为什么连总督，甚至是英国首相本人都不能例外呢？”
“因为，”法丽德说，“他是查尔斯蒙哥马利。”
“查尔斯蒙哥马利，”船夫一边划着船，一边默默地念着，“查尔斯蒙哥马利……”
告别船夫，行走在开罗城中宽阔的街道上，蒙哥马利感觉自己好像又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
“开罗真是一座美丽又包容的城市，古老与现代完美结合，富有与贫穷世代共存，不愧是阿拉伯世界最璀璨的明珠。尽管在不久之前，法西斯差一点就兵临城下，可是，最终它也没有落入强盗的手里。”
“强盗？”法丽德饶有兴致地问道，“德国人真的有那么凶残吗？难道他们所到之处，全都化为焦土吗？”
“北非还好，毕竟指挥官是隆美尔。”蒙哥马利说道，他没有注意到法丽德脸上的微笑已经渐渐地消失，“隆美尔心肠比较软，他打过的战场至今都没有听到过任何于他名声不利的消息。而且他是个战术家，在战场上只顾一个劲往前冲，他的部队总是跟不上他的步伐，所以根本就没有精力去搞破坏。”
“哦，是这样啊……”法丽德说得有点闪躲。
“可是，战火烧过的地方就会有创伤。”蒙哥马利仰起头，眼神开始散漫开来，“当年的欧洲，一片祥和，每个国家的人民都安居乐业、共享天伦。当战火从波兰蔓延到整片欧洲大陆，欧洲再也不是当初的美丽家园了。”
“你当年是参加了远征军吗？”
“是的。1939年9月3日英国向德国宣战，并于9月下旬派遣了远征军前往法国抵抗法西斯。我被调任远征军第2军第三师师长。”蒙哥马利说道，“然后我就去了法国，投入了战斗。”
“话说德军真的就那么能打吗？”法丽德问道，“所谓的闪电战，真的是势如破竹，毫无对策吗？”
“是挺厉害的，”蒙哥马利无奈地笑笑，“你想，法国沦陷只用了两个星期。这个速度，无敌了好吗？”
“其实盟军只是毫无防备，德国是有备而来……”
“而且，碰上了德军装甲部队那样疯狂的急先锋，谁都招架不住，隆美尔的第七装甲师就是那样得名‘魔鬼之师’的。”蒙哥马利说道，“虽然盟军也进行了非常顽强的抵抗，可是并没有起到多大的用处。速度快到隆美尔居然喝令挡路的英法俘虏给他让路，让俘虏们自己去后面找德军投降。‘我没空俘虏你们！’”蒙哥马利学着样子喊道，法丽德心中一阵别扭，既沉重又有点想笑。
“你觉得我夸大了隆美尔？其实并不是这样。”蒙哥马利叹了一口气，“当时我就觉得德军太过强势，来势汹汹的，而英法联军又比较面，所以我很着急啊。别的部队我管不了，我只能训练我的第三师。在到达法国后的半年时间里，我拉着第三师进行了四次大规模的演戏和无数次集训。然而结果……你也知道，仍然没有取得很好的作用。第三师每次都是在给盟军殿后，甚至我们是最后从布鲁塞尔撤出来的。在此之前，所有的部队都在撤退，只有第三军在卢万击退了德军，还摆脱了德军的追击。”
“所以，你的努力其实是有成果的。而且你也和你的对手隆美尔一样，都是在法国战场上一战成名的，不是吗？”法丽德说道，“法国还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接下来的事情才叫崩溃。”蒙哥马利显得有些沮丧，“于是就这样，我们被逼到了西海岸。”
“敦刻尔克？”
“没错，就是敦刻尔克。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地方，那是四十多万军人心中的噩梦，亦是盟国不可抹灭的耻辱。”蒙哥马利说道，”当时戈特是远征军总司令，他和第二军军长艾伦布鲁克中将，对，就是现在的帝国参谋部总参谋长，他是个很好的人，我非常喜欢他。戈特和布鲁克都非常有远见，戈特意识到，法军的崩溃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英军必须撤回英国，才能保存实力。于是，没有与英国政府支会，也没有和盟军司令部商量，戈特就下令让英国远征军停止一切进攻和反抗，全部撤往敦刻尔克。我想，这个决定一定是戈特一生中最伟大的决定！依我看，我一定要给他个满分，希望历史也能够给他一个公正的评价！毕竟，这个决定，避免了盟军全军覆没的悲剧，也挽救了英法军队的有生力量。如果没有这样一个伟大的决定，我们现在根本就不可能在这里继续抗击法西斯。”
“时势造英雄，果然是这样。”法丽德说道，“一念之间，可为善行，亦可为恶果。”
“没错。”蒙哥马利继续回忆道，“当时不仅仅是失败的恐惧笼罩着我们，物资紧缺也让我们烦透了。远征军有一半都在饿肚子，没办法，我只好向当地的村长们征用了不少粮食和牛，我们赶着这些牛一起行军。”
法丽德忍不住笑了：“你抢人家的粮食和畜生不算，还赶着牛行军？”
“你别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蒙哥马利耸了耸肩膀，“我问他们，你们是愿意把这些食物留给法西斯，还是帮助我们活命？我们可是千里迢迢渡过海峡，来帮你忙抗击侵略者的，可是我们现在饿得连鞋子都穿不上！”蒙哥马利眨了眨眼睛，模样有些调皮，“有个比利时的牧师想了想，代替村长表了态：还是给你们吧！说不定哪天你们还会打回来呢？”
“放心吧，法西斯不会猖狂太久，正义可能会迟到，但一定会来。”法丽德说道，
总有一天，你们一定会打回去的。“
“真巧，我也是这样想的。”蒙哥马利得意地晃了晃脑袋，“于是我就跟那个牧师打了包票，说我一定会回来好好地谢谢你们。我还把一个文件袋送给他帮我保管，当然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文件。后来，那个牧师托人带信给我，说他把文件夹砌到修道院的墙里面了，之后德国人来搜查了好多次，都没有发现。他说，得等我以后回去了，亲自凿开墙壁，把它取出来。哈哈，法伊齐亚，你说这是不是很有趣？”
“是啊，你看，大家都这么信任你，也相信战争会结束，我们一定会胜利。”
“希望总是美好的，可是现实却并不总是如此。”蒙哥马利脸上的神色又逐渐凝重起来，“英军主力撤到敦刻尔克之后，戈特司令在外围布置了一道环形防御屏障，本身是有比利时和法国的军队防守左翼侧的，结果军长布鲁克在视察防区时，居然发现比军和法军竟然都失踪了！”
“天啊，他们是临阵脱逃了吗？”法丽德十分惊讶。
“谁知道呢？他们就像亚特兰蒂斯一样，一夜之间消失得了无痕迹。”蒙哥马利哭笑不得，“布鲁克可比你还要吃惊，这个缺口，一旦被德军突破，结果可想而知。”
“四十多万人……”
“是的，所以，布鲁克命令我马上去将这个缺口堵住。于是我下令第三师强行军，最后我们于一夜之间从防御正面横向运动，向北转移，于佛晓之前进入了预定位置，总算是填上了那个触目惊心的缺口。”
“我听甘冈将军说过，”法丽德说道，“那次的强行军，布鲁克将军称之为‘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是一个非常完美的战术机动教学案例。”
“得了吧，”蒙哥马利傲娇中带了一点小小的得意，“你知道那些比利时的部队，都跑哪里去了吗？”
“哪里去了？”
“鬼知道他们哪里去了，”蒙哥马利说道，“缺口补上的当天，就有消息说比利时国王已经命令比利时军队向德军投降了，谁知道比利时的盟军到底是解散了，还是跑到德军阵营去了。消失就算了，给我们造成了一个15公里的缺口，这责任感，也是没谁了。”
所以说呢，神一样的对手，猪一样的队友，可不止是隆美尔在体会。法丽德的思维有些乱，心情也变得复杂起来。德国人和英国人都和自己没有关系，可是自己这么有代入感是怎么回事？
“更加要命的时，英军在撤到敦刻尔克的途中就已经丢弃了大量的武器和军械，人人都轻装从简，只想着尽快从海上回到英国。不要说那些士兵，连我们这些军官、指挥官都不知道，我们正在以及即将面临的是什么。”蒙哥马利说道，“当时，大多数高级将领都接到了统帅部要求回国的命令，戈特接到了，布鲁克也有，当然，我也接到了。”
“怎么会这样？”法丽德目瞪口呆地问道，“四十多万人都被困在一个小小的港口，英国统帅部怎么可以就这样置之不管？”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敦刻尔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