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蔷薇之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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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花园的法丽德料定伊莲娜和玛丽会在她的身后原地悲戚，但是她没有想到花园外居然会有那么一群人在等着她的到来。那些人，典型的日耳曼女子，不算年轻的中青年妇女，看着她走过来的眼神怪异而不友好。法丽德对些所谓优秀人种和优等民族的女子的样貌没有太多好感，对她们的形貌和气质形成定势看法，此时她们给她不友好的感觉非常强烈，并且这种感觉随着她脚步的临近越来越明显。
感觉如此不对，法丽德决定不去看她们，只是自顾低着头走路。那群女人自从她出现在蔷薇爬满的墙边小道上便停止了叽叽喳喳的议论，直勾勾地盯着她。眼见身体不便却又脚步匆忙的法丽德就要经过她们，一个金色头发、穿着绿色套裙的妇女终于开口了。
“嘿！”
绿衣女子冲法丽德喊了一声，法丽德瞥了她一眼，装作没听见，脚步没有停下。
“叫你，没有听见吗？”绿衣女子皱着眉毛，双手不自觉地叉在腰上，“你就是那个异族人，那个……”
绿衣妇女看了看她的同伴们，女伴们都无奈地摇了摇头，仍然没有人知道法丽德的名字。
“嘿，你叫什么名字？”
妇女们上前拦住了法丽德的去路，绿衣女子忽然表现得过分随便并且盛气凌人起来，她的女伴们也无不如此。法丽德自觉情况不大妙，可是去路已被阻截，她已经无法脱身。
“喂，不是跟你说话吗？问你叫什么名字！”又一个短发妇女开始发难，深邃的眼中满是鄙夷的神色，“你听不懂德语吗？不会讲德语怎么会勾引元帅？”
法丽德刚要说点什么，却被绿衣女子使劲一推，瘦弱的法丽德连着倒退几步。
“妖精！”
“女巫！”
“黑头发黑眼睛的劣等人，这样的货色竟敢勾*引埃文，不安好心的女人！”
“你诚心想毁掉元帅的名声！”
忽然记起昨晚一夜的思虑和挣扎，万般焦灼与纠结之后，法丽德选择了在这个安宁且清静的柏林清晨离开。她已经忘了昨天被舒伦堡毫不留情地拒绝之后，自己是怎样走出小猫沙龙的，或许，□□说得对，她不应该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可是，难道每次都是因为自己的选择，而让自己多番陷入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吗？这一切，原来真的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吗？
“不知羞耻的女人！”
“害人的妖精！”
她们如此热爱他，不愿让他陷入任何不利于他的境地。正因如此，她们爱他越多，就恨自己越深。法丽德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众矢之的，他的女性拥护者们，深情又狂热，爱他爱得无以复加，却因盲目和无知而丝毫不能理解他。
“不要脸的贱*人！”
“异族来的biao子！”
又被重重地推了一把，墙上芬芳烂漫的蔷薇被七手八脚地折下，从四面八方朝身上扔来。花瓣散落一地，更有几片柔弱无助残瓣从法丽德乌黑亮泽的头发上慢慢飘落。
伊莲娜和玛丽被门外的嘈杂声惊动，当她们出门看到眼前这荒谬的一幕时，她们惊呆了。她们的女主人，正被一群气愤狂躁的女人围住。她们用蔷薇扔她，嘴里还喊着恶毒难听的语言。玛丽忽然又哭了，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为她那可怜无助地女主人悲哀。伊莲娜快步上前，意欲阻止女人们，却被一个妇女紧紧抓住了胳膊。
“就是你们帮埃文养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这个黑头发的biao子玷污了元帅的名声，你们就无动于衷吗？没良心的佣人！不知耻的女奴！”
一阵推搡中，伊莲娜喃喃地喊着法丽德：“小姐，小姐……”
玛丽的哭声淹没在妇女们七嘴八舌的咒骂声中，法丽德伸手挡了一下当面飞来的一枝蔷薇。蔷薇枝上的刺在她白皙柔嫩的手上留下一点殷红，更多愤怒的花朵和郁结的花瓣朝她落下，手上的伤口与心里的缺处在渗透滴血。墙上，繁复攒动的蔷薇被折得七零八碎，残落的花瓣铺满地面，此情此景，法丽德竟然开始为零落不堪的蔷薇惋惜起来。
没有人怜惜它们，花瓣无助地躺在地上，任人碾踩。当它们悄无声息地化为春泥的时候，是否还有人记得蔷薇曾经美丽的样子？
好想轻轻地捧起散落如雨的落英，告诉花瓣不要悲伤，狂风暴雨之后，爱花的人会在黄昏的暮色中将它们慢慢拾起。落红尚有人怜惜，爱花的人却为何不见彷徨无助时的那双手的扶持和牵引？
□□说得对，不该在此时选择离开。法丽德的困境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明明很想走，却在离开的路上忽然发现，自己是那么地依赖他。如果那只牵引的手此时忽然出现，不管他指向什么方向，自己都会跟随，不管对错，无关情绪，只要安心就好。
蔷薇的花瓣在空中凌乱纷飞，心中的期盼越来越强烈，当熟悉的声音传到嘈杂不堪的耳边时，法丽德便不相信自己的听觉和感觉了。心中想得太深，幻觉罢了。
愤怒的妇女们似乎更加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和幻视，崇拜敬仰的偶像出现在眼前，一切就像是在看一场瓦格纳的歌剧一样，剧情动人又令人难以置信。
“你们在干什么？”隆美尔紧紧皱着的眉头一如既往的英武帅气，妇女们一时看呆了，没有人敢回答。
的确，他皱眉的样子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美感和吸引力，法丽德愣愣地看着他眉宇间深浅相宜的纹路，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爱怜痛惜的目光已经从她毫无血色的脸上移到血痕未干的手上。隆美尔轻轻握住她受伤的手，目视妇女们的眼光瞬时由温情的注视变化成愤怒的逼视。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隆美尔发怒的样子对于他的属下们来说并不算陌生，这是他作为一个有魄力的军官的习以为常并且标志性的姿态。可是现在，他面对的不是视之为严师的属下和士兵，而是他的追随者。而他所竭力维护的，也并非战场上的胜算或是战士们的生命，而是一个给他带来屈辱和伤害的异族女人。
沉默不言的女人们久久看着她们的偶像，不敢直接目视他深沉的眼睛。她们复杂的表情和游走的眼神让隆美尔心下顿生感慨，这是他的忠实拥护者，她们爱自己，却伤害她，而自己，因为爱她，伤害她们。从今以后，她们对自己的看法和态度应该会有转变吧？可是这些，谁又来得及在乎呢？自私也好，愚蠢也罢，为了她，还有什么有所谓？
“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我很抱歉，也很难过。”隆美尔的胸口缓缓地起伏着，很显然是在尽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如果你们现在离开的话，我会原谅你们。”
“元帅……”
“如果您能够好心地信任我，夫人，我会感激不尽。”隆美尔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绿衣女子，“你们能够找到这里，揭发我，鄙夷我，我都愿意承受。可是我不接受你们做出这种我无法理解的行为，因为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我在前线为德国出生入死地战斗，而她也并没有做对不起任何人的事情。”隆美尔拿起法丽德受伤的手看了一眼，又抬眼扫视着眼前的妇女们，“我们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样惩罚我们？相对于许多心怀恶意的坏人，我们并没有那么多的罪恶。因此，即便你们看不起我们，但也请你们能给予我们应有的尊重。”
隆美尔说完，转而对法丽德轻声说了句“我们走”，便拉着她的手往公寓里走。可能是因为心情愤懑，隆美尔走得很快，身体不便的法丽德跟着他的步伐有些吃力。
隆美尔牵着法丽德一路走进公寓、走上楼梯，来到卧室。隆美尔转身关上卧室的门，快步走到储物柜拿出急救包翻找着。
法丽德放下手中的行李箱，坐到床边，拿起床头柜上的一盒香烟，抽出一根塞到嘴里点着。
当隆美尔终于找齐了包扎用的东西回头后，回过头来眼前的一幕让他不禁惊呆了。床头已经摆了一瓶香槟和一只剩下一半残酒的酒杯，她居然还抽烟！看来埃哈德说得不错，她的情绪和状态都不好，因为埃哈德压根没有提她抽烟喝酒的事，所以隆美尔甚至都不感相信眼前这副情景。她点火燃烟的动作颇为娴熟，看来这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也许一半是因为刚刚走得有点快，一半是因为刚才所受到的惊吓还没有完全消退，此时的她浑身还在轻微地颤抖，瘦削的肩头和手臂细碎地抖动着，给人一种寒意冷冽的视觉之感。
作者有话说
第106章 蔷薇之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