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蒲公英》古月寂语

42、42. 程夫人

　　感到怀中人儿的颤抖，江慕北有些心疼，退了一步，轻轻捧起怀中人儿的脸，果不其然，那原本秀气的脸上已是满脸泪痕，眼睛更是红肿不堪。
　　“想哭就哭一会儿，你还有我，你还有我……”江慕北轻声安慰道，说完，低下头，把苏子萱的哽咽声淹没在自己的吻中。
　　苏子萱起初有些诧异，而后亦是投入其中，这个吻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亲吻，异常温柔，带着一种神奇的力量安慰着伤心的自己，两行清泪潸潸而下。
　　半晌，两人终于恋恋不舍地分开，江慕北极其温柔地把苏子萱脸上的泪痕擦净，“别哭了，一切有我。”

　　当天晚上，苏子萱随着江慕北回到了他的公寓，却是第一次和江慕北睡同一间房。
　　洗完澡的江慕北回到自己往常睡的客房，却发现了本应睡他卧室的苏子萱，微微有些诧异。
　　苏子萱觉得有些尴尬，垂着脑袋，脸上微微发热：“我一个人睡不着。”
　　江慕北倒是才反应过来，今天这事对她的影响竟如此之大，微微叹了口气，垂眸看了看房间里那张不算大的床，而后抬头，像往常一下淡淡开口：“去卧室吧，卧室的暖气暖和点。”说完便转身向卧室走去。
　　苏子萱跟在后面，心里却是万分懊恼，脸上更是红得像滴血一样，进门后便坐在床沿上默不作声。
　　江慕北给她倒了一杯热水，看着女孩儿笔直的坐姿，通红的脸颊和微红的脖子，顿觉有些好笑，在她身旁坐下，浅浅开口：“怎么，子萱，你想我陪着你就这么坐一夜啊？”
　　“啊？不是……”女孩儿慌乱地否认，这下倒好，连脖子都变得粉红。
　　这天晚上，苏子萱在江慕北怀里说了很多很多，大多是小时候的事情，关于她那山清水秀的家乡，关于她慈祥温柔的母亲，说到最后终是抵不住困意，搂着江慕北沉沉睡去。
　　江慕北定定地看着怀中那个睡得异常安稳的女孩儿，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有什么将心涨得满满的，闭了闭眼，暗暗许下了个承诺。
　　第二日早晨，江慕北在往常的生物钟下早早醒来，怀中人儿还在沉睡，轻轻
　　下床，去厨房准备早餐，却没想刚把粥煮好，门铃便响了。

　　不速之客正是李冉，说来也真不能怪他，之前他也会时不时地来江慕北这儿蹭个饭改善伙食，而这几个月连接了三个棘手的案子，吃住便都挪到了事务所里，很少来江慕北这儿，昨天半夜接到江慕北不接程总这案子的消息，便起了个大早来问问到底怎么回事，顺便蹭蹭好久没吃的“江氏早饭”。
　　苏子萱走出卧室后，看见的便是眼珠子快要瞪出来的李冉以及一旁脸色不是很好的江慕北。
　　匆匆和李冉打了声招呼，苏子萱便转身钻回了卧室，换下睡衣，在三确定自己的穿着没什么问题之后才出来，在李冉一副探究的眼神下躲进了卫生间洗漱。
　　这厢李冉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悠悠开口：“老四，看不出来啊，这么快就全垒打了啊？”江慕北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李冉却是再次诧异了，笑道：“你俩都住一起了你还能忍得住啊？”话刚说完，李冉便觉一阵寒意，定睛一看，江慕北正冷冷地盯着自己，“没事？”声音淡淡的，暗含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李冉忙收起表情，正色道：“程总那案子你怎么又想通了不接了？”
　　“这案子还接，做原告方的辩护。”

　　苏子萱回到客厅的时候，看见的便是下巴快掉地上的李冉，脸又有些红了，忙招呼道：“师兄，你还吃饭吧？我去盛粥。”转身便进了厨房。
　　“我来吧，小心烫。”江慕北说着亦跟了进去。

　　李冉发誓，这是他活了二十几年吃得最为煎熬的一顿早饭，虽然那个小米粥熬得挺香，鸡蛋煎的也刚刚好，那两样小菜味道也不错，可是老四的气场要不要那么冷啊？不就是来得不是时候嘛，也没耽误他们干啥事儿啊……
　　“要不要再来点儿？”苏子萱起身，作势要帮李冉盛粥，李冉哪敢把碗给她，忙站起来：“我自己来，自己来……呵呵……那个，小师妹啊，明天你有空么？”
　　苏子萱一愣，身旁的江慕北却是开口：“有话就说。”
　　迫于某人的淫威，李冉弱弱开口：“我就是想让小师妹帮我挑个，挑个礼物而已……”
　　挑礼物？虽有些疑惑，苏子萱却还是先应了下来。

　　早饭过后，李冉回事务所，苏子萱和江慕北两人则是把苏母送到火车站，候车室里，被问及何时回家，苏子萱有些拿不准，偷偷瞄了一眼江慕北，见他神色如常，应道：“大概再过五六天吧，想在回家之前先把社团里的事情全弄利索了。”苏母点点头，再三叮嘱了几句，末了，才淡淡朝江慕北笑了笑，道：“这几天真是辛苦小江了。”
　　“哪有的事。”江慕北低声答道。
　　“那我就先回去了，看你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小萱暂交给你我也放心，”朝着站台入口，喃喃道：“快过年了……”

　　送走苏母，两人一同前往江慕北的事务所，今天江慕北要和原告方做首次约谈，苏子萱便也想去了解了解情况。
　　原告叫刘颖，是那起车祸受害人陈辉的妻子，面容有些苍老，远不似资料里照片上那么从容美丽。
　　“刘女士，您好，我是昨天和你联系的江慕北，这位是我的助手。”
　　“江律师，你好……这位小姐怎么称呼？”一旁的苏子萱忙应道：“叫我小苏就行。”
　　“刘女士，您请喝水。”苏子萱递上一杯温水，便退到一边，拿着纸笔，佯作自己的“本分工作”，虽然那茶几上分明就放着一支已经闪着小红灯的录音笔。
　　“刘女士，是这样的，出于工作需要，我们会对今天以及以后所有的谈话进行记录，还希望您不要介意。”江慕北指了指那支录音笔，解释道。
　　刘颖点点头：“这个我理解，官司还全靠你了，不瞒你说，我之前找过很多家事务所，有的一听是告程天阳的就不接，有的接了查了没几天便说打赢的可能性很小又都毁约了。折腾了近一个月，这是我们现在的所有资料。”说着从包里抽出一个文件袋，放在桌上。
　　“资料我们会仔细研究的，您能先给我们简单讲一下情况么？”
　　“好。”

　　介绍完情况，江慕北只是简单地问了几个问题，可即便如此，等到刘颖离开时，天色已有些暗。
　　“本来应该请两位吃顿饭，可……”未等刘颖说完，江慕北忙接过话：“陈先生想必还需要您照顾，是我们想得不周到，占用陈太太这么多时间。”
　　双方客气了几句，刘颖急急离去。

　　翌日一早，李冉便又来蹭早饭，顺道把苏子萱也接走了，临走前没忘朝某人再三保证：“我保证晚饭之前绝对把弟媳毫发无损地带回来！”
　　两人上了车，李冉有些惊诧地看着旁边正跟安全带战斗的女孩，咳了一下，麻利地给苏子萱系上了安全带。
　　苏子萱脸一红，呐呐道：“你这车的安全带的扣子和慕北车上的不太一样……果然是比较高级的车。”这么解释没问题吧？苏子萱心里暗想。
　　李冉有些摸不着头脑：“此话怎讲？”
　　这个好回答，苏子萱无比认真地说：“你这车不是别克么？肯定比桑塔纳帕萨特高级啊，不愧是好车，连安全带都要高级一些。”
　　李冉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再看苏子萱无比严肃的表情，像是想到了些什么，爆笑出声：“哈哈……哈哈哈……”
　　苏子萱不明所以，笑了一会儿的李冉终是停了一会儿，含着笑出的眼泪问苏子萱：“谁跟你说老四的车是桑塔纳帕萨特？”
　　“不是吗？”
　　“当然不是。”
　　苏子萱想知道江慕北的车是什么车，可任凭她怎么问，李冉却总能把话题岔开。

　　两人到了一条异常繁华的商业街，苏子萱站在一家商场门口，等去停车的李冉，却是看见了熟人。
　　林娜和一个同龄女孩儿一左一右地挽着一位中年美妇朝商场走来，见苏子萱一人站在门口，林娜狠狠地剜了苏子萱一眼，苏子萱却像是没看见，微微朝一旁挪了几步。

　　两人在一层珠宝首饰处随意转了转，李冉却是一样也没看中。
　　苏子萱有些好奇：“师兄是想买什么礼物？”
　　“生日礼物。”像是想到些什么，李冉补充道：“一份给我妈，一份是给，给陈洁的。那什么，她们生日挺接近的。”
　　“哦……”带着长长的尾音，苏子萱闻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一路逛下来，苏子萱算是明白了，李冉叫她出来买礼物是假，打探陈洁消息是真。才半个多小时，不知不觉自己就把陈洁一切喜好告诉了李冉，苏子萱暗暗安慰自己，不是自己不够义气，实在是对方太狡猾，一不小心就全交代了。
　　很快，李冉便选好了给陈洁的礼物，是一对浅粉色的水晶耳坠。

　　二层都是女装，两人走进一家女士披肩专卖店，李冉忽的想起，眼前这位在这方面不是行家么，于是，他默默跟在苏子萱后面，看她每一件都看上一眼，有时拿手摸一下，有时微微点头，可大多时候却都是摇头。售货小姐跟在两人后面，有些无可奈何。
　　苏子萱刚摸完一款羊毛披肩，刚想开口，旁边却传来另一个声音：“小姐，给我拿这一款。”
　　说话的不是林娜却又是谁？只见她朝着那美丽妇人说道：“这披肩肯定会很适合姑姑。”
　　那妇人亲昵地拍了拍林娜，看见了苏子萱，视线微微有些停滞。
　　“这位小姐，不好意思，本店所有款式仅有一件，所以……”售货员将披肩取下，递给那妇人，转而有些为难地朝苏子萱说道，可眉眼中却是掩饰不住的轻蔑。
　　“没关系，反正……”苏子萱并不在意，微微一笑，话却只说了一半。林娜见此，不由更加生气，正找不到发泄借口，猛然看见苏子萱身旁的李冉，勾了勾嘴角：“哟，没想到苏同学还有和男朋友的兄弟一起逛街的爱好啊，要不然，就是苏同学换男朋友的速度真快。”林娜说完，又朝着同行的那个年轻女孩儿耳语了几句，也不知她说了些什么，她一说完，那个年轻女孩儿狠狠瞪了一眼苏子萱，“不要脸！”
　　那中年妇人正对着镜子试那披肩，听见这边的动静，转过身来，看见李冉，却是明显一愣，这边李冉一看清妇人面容，心里暗叫不好，冤家路窄！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江慕北拒接案子的程天阳的夫人，林元岚。
　　将披肩解下，递给旁边的售货员，林元岚浅浅吩咐道：“给我包起来。”
　　而后，悠悠走到苏、李两人面前，朝着李冉道：“这不是李律师么。”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微笑，可眼中分明迸射着愤怒。
　　“程夫人好。”李冉再不愿，可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程夫人？苏子萱又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夫人，程天阳的夫人！想到这儿，苏子萱收敛了微笑，表情变得有些冷漠。
　　“我劝程夫人还是不要买那件披肩的好，那羊毛虽然够细够软，可那织功却是不够，颜色也不够正，有损您的品位。”
　　林元岚见这个女孩儿竟然在自己面前出言不逊，心中有气却不好发作，保持着雍容的笑容，朝着李冉道：“这位是？”
　　李冉来不及出声，苏子萱却已回答道：“怕夫人由于无知花冤枉钱的无名小卒而已，我们不扰程夫人雅兴了。”说完转身便走。
　　李冉跟在苏子萱后面，一边憋着笑一边不忘道别：“程夫人改日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