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6. 一语成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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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火车站，苏子萱就看见了自己的妈妈在等自己，开心地奔上前，打招呼，妈妈看到自己，十分开心，只是苏子萱却感觉到，这开心里面，好像包着更多的伤心。
母女俩边走边聊，苏妈妈问了一些诸如在学校里怎么样，坐一夜火车累不累之类的话，听女儿说还好不是很累的时候，苏妈妈就说：“那我们直接到医院看你外公吧。”
苏子萱点点头，嘴上不说，心里“咯噔”一下，外公住院了她是知道的，之前外公也住过几次院但都是通常住几天病情稳定了就出院了。这一次怕是不好……
到了医院，看见病床上的外公，苏子萱简直不敢相信，这是曾经背着自己上山捉蝴蝶，曾经牵着自己去钓鱼的外公？！
记忆中外公虽不是很高大强壮，但至少不会像如今一样干瘪，蜷缩在病床上，毫无生气。
跟外婆舅舅阿姨们问过好之后，苏子萱走上前，轻轻唤道：“外公，我是萱萱。”
一直眯着眼的外公轻轻睁开眼：“哦，萱萱回来了啊。”说着便要坐起来，旁边的外婆见了，忙扶着他。
苏子萱忙也伸手帮忙，手下硬邦邦的触感让苏子萱心里又抽了一下，一点儿肉都没有，好似只有骨头，硌得慌。
“萱萱坐着回来的？”
“嗯啊，刚刚到。”
“怎么不买卧铺票啊。”
“春运呢，票好难买，硬座都是在学校里订的。”
“春运啊，是好难买票哈……咳咳……咳……”外婆见状立马轻拍他胸口帮他顺气，“有话慢慢说，你看你，又咳嗽了啊。”
“爸，你看，萱萱给你带稻香村的糕点来了呢。”姨妈看见苏子萱手里的糕点，忙接过去。
“他现在哪儿能吃呢？吃不了啊。”外婆一听，眼睛又红了。
其他人一听外婆这话，也都是红了眼眶。
“萱萱啊，外公现在吃不了啊，等外公好了再吃哈。”苏子萱看着外公那张已是瘦的可怕的脸，再也忍不住，眼泪就掉了下来。
“嗯嗯，外公，等你好了就吃哈，下次我带桂花糕回来给你尝尝。”
再没说几句，外公便说累了想睡觉，苏子萱便退了出来。
“萱萱啊，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坐一晚上很累吧。”外婆把苏子萱送出病房，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摸着苏子萱的头说道。
苏子萱回到家，才发现家里全是小孩儿，表弟表妹全来了，只有一个临时请的阿姨负责给这些小孩儿做饭吃。
苏子萱一进自己房间，倒头便睡，想起外公在病床上虚弱的样子，眼泪又流了下来，门外那些小表弟表妹们在分自己带回来的糕点，好像一点儿也不懂大人们的难过。大表妹走了进来，关上房门。
“那些小萝卜头，抢吃的去了，我给你关上门，姐，你好好休息一下吧”看见苏子萱好像在哭，她反应过来，轻轻地问道：“姐，你去看过外公了吧。”
苏子萱点点头，擦了擦眼泪。
“姐！”大表妹喊完一声之后便开始嚎啕大哭，苏子萱眼泪也更凶了。
“姐……外公……”苏子萱没有说话，也没有哭出声，只是一边流着泪一边轻拍着她，这个表妹只比自己小一岁，是所有小辈中外公最为疼爱的，虽然平时很是调皮不懂事，但现在……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都哭累了，苏子萱支持不住，还是睡了一觉，吃完午饭后便和表妹一起去医院探望外公，她们去的时候，外公睡着了，大家都在病房外轻声说着话，只有外婆一人。
“昨晚疼了一夜，上午才睡着，现在让他休息一下吧。”估计昨天守了夜的大舅舅疲惫的说道。
没过多久，苏子萱和表妹就被大人们赶了出来，说是医院全是消毒水的味道，小孩儿还是少待会儿为好。
苏子萱和表妹回到家里，看了看日历：二十四，是小年呢，看了看手机，已经有好几条拜小年的短信，苏子萱没有回信的心情，反倒是关了手机，整理起了自己的行李箱。
临时工阿姨做完了饭便走了，苏子萱把饭菜留出了几份，照顾好一群表弟吃饭便给妈妈打了电话，苏妈妈叫她别留饭，说是从家里带过去太远了，他们就直接在医院吃，还叫苏子萱照顾好弟弟们，早点睡觉。
苏子萱挂了电话，把碗洗了，拖了地，把厨房饭厅收拾好便开始烧水招呼那些还在打闹的男孩儿洗漱，等把他们都弄上床睡觉了，苏子萱和表妹一边收拾客厅一边等家里大人回来，可直到晚上十一点，他们都没有回来，表妹很是着急，苏子萱也是，想给妈妈打电话，一开手机，发现里面有苏妈妈发的短信，说是叫自己早点睡觉，他们今晚给外公守夜不回来了。
晚上，苏子萱和表妹睡一张床，很久很久，两人都没有说话，但都知道对方没有睡着，苏子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早上，苏子萱和妹妹很早就醒了，淘米，煮粥，再把昨晚的留的菜热一下，等她刚准备好早餐时，客厅里的门铃响了，苏子萱忙去开门，妈妈和阿姨回来了，苏子萱看着两人打得眼睛红肿的厉害想问但最终还是没有问什么，妈妈和阿姨吃完早饭就匆匆离开了。
等到第三天早上，苏子萱和这些小辈们才得知外公离开人世的消息，说实话，苏子萱觉得自己其实在见到外公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亲耳听到这一噩耗时，感觉浑身都颤抖了一下。
上午，我们去灵堂见外公最后一面，依据家乡的习俗，所有亲属们排着队围着灵柩走三圈，具体的流程苏子萱不知道，她只知道外婆和妈妈、阿姨这些女眷们哭天抢地，她只知道舅舅这些平时从没红过眼睛的七尺男儿如今眼睛也是红肿的不像话，她只知道站在她身后的表妹已经哭得不像话，苏子萱觉得自己够坚强，但是当她走近外公的灵柩时，她发现心里的那种不能形容的痛真的是很痛，痛得她都说不出话了，痛得她只知道默默地流下眼泪。
最后，在灵柩面前跪下，叩了三下头，是最后送别外公的礼节。苏子萱这才忍不住，大哭出声。
后来便是火化，下葬，苏子萱这辈子再也不想回忆起那个画面，可是它却常常从脑海中显现。这是她第一次面对自己的至亲离开自己，她很难过，但又不敢表现出来，因为她知道妈妈比自己更难过。
今年是苏子萱一家第一次没有一大家子一起过年，苏子萱和妈妈两人过了最简单的春节，晚上，苏妈妈吃晚饭便把自己关进房间里。
外面家家户户都在放鞭炮庆祝新年，还有通天巨响的烟火，这些，苏子萱没有兴趣看，连往年必不可少的春晚也没有兴趣看。手机一直嗡嗡的震，全是些新年的祝福短信，苏子萱简简单单的回了句“新春快乐！”，此刻，她只觉得难过。
敲了敲房门，妈妈闷闷的声音响起：“萱儿，妈妈没事儿，妈妈想自己静一下。”苏子萱关了电视，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登上ＱＱ，有时铺天盖地的新春祝福，苏子萱只觉得碍眼，看到漠北在线，苏子萱直觉想找他倾诉。
“漠北。”
“晓暄，新春快乐”
“漠北，我很难过。”没等他回，苏子萱自顾自的打字，
“我外公走了，没有熬过今年的新年。”然后，是良久的沉默。
“晓暄，我知道任何安慰都很苍白，但是，人，总是会走的，不能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苏子萱没有应，看着窗外绚丽的烟火出神。“滴滴”的提示音不断响起。
“与其被病痛折磨，还不如早早解脱，虽然比较残忍，但这是事实。”
“好好的对待现在还在的人，比如你外婆，你父母，不要让自己以后再后悔。”
苏子萱看着那“你父母”三个字，愣了几秒后便匆匆应了声就下线了，早早的躺进被窝儿，却是直到外面的鞭炮声渐渐稀少，才昏昏沉沉的睡着的。
是直到大年初二才去外婆家，门口没有贴家家户户贴的大红的春联，而是紫黑的挽联，客厅里是外公的遗像，面前摆了两支白烛，刺啦刺啦的火苗跳跃着，默默地流着泪。
苏子萱鼻子又是一酸。
整个寒假苏子萱都过得浑浑噩噩，白天在裁缝店里给妈妈帮忙，晚上看看书，上上网，期间也和孙晔陈洁在网上聊过，但都是没聊几句他们都被拉着拜访亲戚去了，也只有漠北算是聊得最多的了。
寒假过后，苏子萱整个人清减了一大圈，不仅是她，妈妈和其他大人也都瘦了一大圈儿，在火车站，送苏子萱回学校的那一天，苏妈妈依依不舍的叮嘱苏子萱：“在外别太节省，别累着自己，吃好点儿，好好照顾自己。”
苏子萱也舍不得，“妈，您别太难过了，要好好的，你和外婆都要好好的。”
“店里的事儿忙不过来就再收个徒弟帮忙，平时您也别太节俭了。”直到都快检完票，苏子萱才进了站台。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16. 一语成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