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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肩上的百合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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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小姐,安娜小姐~~再讲一个吧,就一个~~”
农户的孩子们聚拢在易云身边,一双又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祈求地看着她。她亮出八颗牙齿的完美微笑,“刷”地合上故事书,拉着自己的裙子从草垛上站起来,顺手牵起拉着她裙子不放的黑发小男孩的手。
“好了,天都黑了,今天的故事时间结束,大家都回家去吧!”
蓝眼睛的美丽少女弯腰亲亲小男孩的脸,
“走吧小汉克,我送你回家。”
告别汉克父母热情的挽留,再掐掐小正太汉克粉嫩嫩的脸颊,曾经的易云,如今的安娜向自己和卡维栖身的教区小屋走去。
他们一边逃亡一边打听可以栖身的去处,在乘着马车跋涉了将近一百公里后,卡维终于在一个叫做贝里的小镇上谋到了一份本堂神甫的差事,而易云——安娜•布勒依则当然以妹妹的名义跟在了神甫卡维的身边。
卡维真的是一个虔诚而且纯洁的青年,他每天祈祷,向上帝忏悔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行,每天晚上避开人们的视线独自用冷水淋浴表示愿意接受上帝的鞭笞——其实关于这一点他的妹妹安娜还是有些赞同的,对于西方人不洗澡的习俗她可没那么容易接受。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对上帝的愧疚和对帮助自己逃出狱的兄弟的担忧,在贝里安家后,卡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沉寂了下来,不再有那天在马车上那样孩子气的举动,就连当初安娜•布勒依还是小修女凯瑟琳的时候他们二人许下的誓言竟然也只字未提,仿佛真的把自己当做安娜的哥哥,每天尽心的照顾她,给她采来美丽的鲜花,允许她自由自在的生活。
而安娜,这个小姑娘一出场就被当地居民惊为天人,她那苍白的肤色,蔚蓝的眼睛,灿烂的金发以及像玫瑰一般娇艳的嘴唇几乎是立刻就俘获了当地年轻小伙子和孩子们的心。特别是听她和她哥哥一起念祷文以后,农户们的小孩在闲暇玩耍时直接就自发地聚在她身边,等待着她用那美妙的嗓音为他们讲述巫婆、公主和王子的故事。
然而,这得来不易的安逸日子对于披着安娜的马甲的易云来说简直就像梦一样,特别是在她刚刚穿越过来就遭受到了全方位360度无死角的精神与□□的双重摧残以后,能过上这样的生活,她就谢天谢地了。
“安娜。”
最初出逃成功的兴奋在卡维的脸上已经消失不见,他是肃穆稳重的本堂神甫,一身禁欲系的黑色教服将整个人都包裹在阴影中,显得脸色更加苍白没有血色,特别是在经历过牢狱的洗礼之后,他湖水绿双眼中的纯净色彩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忧郁。
安娜在心里叹了口气,朝他露出微笑。
“吃饭吧,我提前烤了好多小松饼呢。”
年轻的神甫被少女按着坐在椅子上,他不自觉地嘴角噙上一抹微笑,看着她咬着缎带将长长的金发扎起,然后搭着凳子把装满了食物的篮子从置物柜的顶上拿下来,手脚利落地在餐桌上摆上刀叉开始切面包分松饼。
“对了,今天小汉克的妈妈送来了一瓶自酿葡萄酒,说是谢谢我帮她看孩子。”
“天气渐渐凉了,我得找个时间去一趟市集买点儿冬天要用到的东西才行。”
少女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这样的一幕却让卡维的神思有些恍惚,他的凯瑟琳,好像变了好多。
金发的凯瑟琳是一个妩媚的,艳光四射的女郎,即使她只有十五岁,但是在他曾经呆过的那片教区就已经拥有了大批的仰慕者,每次她前往教堂做祷告,年轻小伙子们就会挤得整个过道上都插不进脚。
看着眼前忙得额角渗出汗珠的美丽女孩,她一边摆着餐桌一边与自己说着什么,明明还是同一张脸,但那样诱人犯罪的艳丽与妩媚仿佛已经与她绝缘。
卡维再回忆起那个风华绝代的凯瑟琳,竟然觉得遥远而陌生。
礼拜日结束弥撒的夜晚,他只身一人留守教堂,正准备像往常一样收拾好教堂里的杂物后步行回家。
一个穿着修女服饰的女孩悄无声息的走进教堂,烛火和月色的光芒映衬得她的身体格外轻盈苗条,她静静地握着胸前的银色十字架,径直来到忏悔室前,然后用那神秘的蓝色大眼睛注视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是一瞬间自己的脸就炙热地烧红了,他赶快捡起桌上的《圣经》带着少女进入忏悔室。
“愿上帝宽恕人间的一切罪恶。”例行诵完告解前的祷词之后,他隔着忏悔室的桌子向她示意,“现在你可以说了。”
“神父,我有罪。”
少女慢慢抬起头,谜样的蓝色眼睛里滚下晶莹的泪水。
“我有罪。”
十字架被那双细嫩白皙的手拿起来,蜡烛里的火光“毕剥”地轻响了一下。他在那一刻下意识地摒住了呼吸,看着少女举起手中反射着柔和银光的十字架放在红色的唇边轻轻一吻,几乎着了迷。
“即使知道上帝不允许这样的恋情,但我还是爱上了一个人。”
随着白色的修女帽被这双带有魔力的手摘掉,灿烂的金发倾泻而下,穿着黑色教服的年轻神甫满脸憋得通红,湖水一般的双眼一眨也不敢眨地盯着眼前注视着自己的美人。
优美修长的手指滑上自己的脸庞。
“神父,你俘获了我的心。”
“卡维?卡维?”
葱白的手指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年轻的神甫仿佛被蛇咬了一般猛地朝后一仰,惊魂不定地盯着手指的主人,秀雅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红晕。
“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我叫了你好几遍都听不见。”
少女眨着蔚蓝的眼睛埋怨道。
“……没有什么,祷告然后用餐吧。”
晚餐祷告结束后,安娜不放心地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确定没什么伤风感冒的症状后才不经意地说道。
“卡维,天都凉了,那个冷水浴以后你还是少淋一点吧。”
刚刚红润起来的脸色“刷”地变得苍白,神甫轻轻地放下手中的刀叉,微微颤抖着抚上自己的右肩,沉默了半晌才回答:
“好。”
晚餐过后,还不等安娜收拾好盘碟,卡维就拎起水桶匆匆去了后院,她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一样头也不抬地着干手中的活儿,只是在目送着卡维黑袍的一角消失在门栏后时才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
她当然知道他为什么沉默地抚上右肩,又为什么淋冷水浴来表示忏悔,因为肩上的那个代表着罪恶与耻辱的印记。
安娜点起烛火站在镜子前,镜中的美少女长着一张柔美苍白的脸,白瓷般的肌肤光洁而温润,五官精致得像造物主的恩赐,而那双在夜里也透着湛蓝光辉的眼睛比世界上最珍贵的蓝宝石还要美丽。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自己能披上这样一个绝代美女的马甲,真是何德何能啊何德何能。
她轻轻解开上衣,露出自己美丽的浑圆而白嫩的肩膀,在双肩一侧,烙着她这一世最不可告人的秘密,最大的危机。
一朵暗红色的百合花半开半合地落在她雪白的肩头,既纯真美丽,又妩媚诱惑。
这是中世纪邪恶的象征。这样的一朵淌着鲜血颜色的礼物,只有那些犯下重大罪行的,或者是引诱人与之通奸的人们才会得到。
早在看到这朵百合花的第一眼,她就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份,不,应该是自己未来的真正身份。
她是踩着无数男人破碎的心灵与尸体上位的蛇蝎美人,红衣主教黎塞留麾下的王牌干将,通晓各种暗杀与间谍计谋的反派精英,大仲马笔下的第一反派美女——米拉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