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清晨的巴黎众生相（倒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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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拉费尔背着双手在莫尔顿的房间里从窗户里往外望，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一夜未眠，在过去的漫漫长夜里，他只感到自己的心中总是涌现出一股强烈的不安，这令他不愿意一个人待在空荡荡又冷清的客栈房间里，所以天一亮，他就迫不及待地来到了自己伙伴的房间，即使莫尔顿还没有起床，但那也比自己独自忍受那奇怪的情绪要好。
蔚蓝的天空闪着金色光芒，四射的阳光在遥远的塞纳河的河滩上闪耀着，流动的金黄色浸没了白色的砾石，这些砾石像深浸在海底的宝藏那样散发着引人注目的魔力。三楼的视野很高，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对面房屋，那些灰白色的石头本身仿佛浸透了天空中的柔和的热气，长在墙缝里的桂竹香在和风的吹拂下，开放着它们红黄两色的毛茸茸的圆盘形的花朵。
但是拉费尔的眼光既没有凝视那些雪白的沙砾，也没有盯住那些金黄色的树梢望。他的眼睛锐利地穿过前面的空间，从远处凝视着法国至高无上的宫殿。
巴黎，”他喃喃地说，“这就是巴黎；这就是欢乐，胜利，荣耀，权力和幸福都齐聚一起的地点；可是，为什么我却没有感受到这些令人渴望的幸福，而是依旧这样可悲地生活着？”
“啊！”
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的莫尔顿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从床上翻滚起身，敏捷地拔起火枪对准窗前的入侵者，然而对方只是转过脸来，淡淡地瞥了自己一眼，就继续欣赏清晨巴黎的美景去了。
“嘿，您干什么！”
他懊恼地扔下枪，一边从床边抓起自己的短上衣往身上套，一边埋怨道，“要是我反应慢那么一点儿，您就要去见上帝啦！”
“你说……”窗前的男人的脸被窗外栅栏的阴影所笼罩，金色的阳光并没有照进屋来，隔着一道窗户，就仿佛身处两个世界，“她在巴黎吗？”
“什……”娃娃脸青年茫然地刚刚吐出一个字，就飞快地意识到拉费尔伯爵是在说什么。自从安娜不明不白地离开贝里以后，伯爵就禁止任何人提到她，但是不提起正恰恰代表了她在他心中的重要，莫尔顿僵硬地停下手里的动作，艰难地开始考虑要怎样回答才不会让现场气氛变得更阴冷。
“咦？”
还没来得及让他想出一个完美答案，这段短暂的怀缅就结束在伯爵低低的疑问声中。清晨安静的街道上，远远走过来两个人影，一个身形高大，一个却较为矮小，两人肩并肩走着，看样子他们的目标正是自己投宿的这家旅馆。本来一家旅馆，是不是会有客人上门也无可厚非，但是令拉费尔觉得奇怪的并不是这个，而是他认出了那位矮小一些的金发少年正是那天自己在旅馆大堂里见到的那位美貌丽姝。
“好啦好啦，”阿拉米斯熟稔地伸出手搭在身旁那位绅士的肩上，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的嘴边挂了彩，额头上也莫名其妙地青了一块，他笑眯眯地伸出五个手指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大不了，咱们一人一半怎么样？”
高大的男子根本没有理会他，反倒是加快了脚步，低着头直往旅馆冲，金发少年乐呵呵地用手梳了梳自己束在背后的有些凌乱的金色长发，也跟了上去，
“别急着走呀，您不是自己也答应我的计划了吗，将马和斗篷卖掉，您也不吃亏，我给您找的都是最好的买家，绝对没有比这更合理的价钱了！”
男子脚步一滞，转过头恶狠狠地低吼道：
“请您闭嘴！”
“不说就不说，发什么脾气嘛。”
少年耸耸肩，伸了个懒腰，越过他往旅馆里走去，他可是要好好休息一下，一晚上没有睡不说，脸上也差点破了相，最重要的是，待会儿让安娜这个小管家婆看到了，只怕自己又要被狠狠地训一顿。
三步两步跨上楼，他回头看了一眼正谨慎地与旅馆老板交谈着什么的男人，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个鼓鼓的钱袋，得意地笑了起来，自己也没有白白付出，好歹也是有点收获的。
各位教士们一致认为，今天卡维主教的布道要比往日更富有激情，更能打动人心，看看那些贵妇们迷醉的表情就能明白——她们中甚至还有一个人激动地把本来用来清洗教堂银餐具的水当做圣水喝掉了。但是即使如此，就连最古板的巴克尔教士也不得不承认，卡维主教今天的确是容光焕发，光彩照人，就连他那双碧绿的眼睛都像是被水洗过一般，格外地明亮。
然而，在此时的皇宫里，正有一匹漂亮的柏柏尔马，虽然又高又瘦，但是很矫捷，四条鹿一般的腿上青筋纵横交错；它跺着蹄子，支棱着耳朵，鼻孔里喷着热气，在院子里等着国王，但是它的主人比它还要不耐烦。它的主人半路上被王后拦住，她说她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跟他谈。
两个人立在玻璃走廊里，王后冷静，苍白，象平日一样毫无表情，国王陛下却很激动，咬着自己的手指甲，用鞭子抽打着他的两条心爱的狗。这两条狗穿着锁子甲，野猪的嘴对它们无可奈何，它们却能不受损害地迎击这种可怕的野兽，一个小小的法兰西盾形皱章缝在它们的前胸，几乎就跟缝在年轻侍从的胸口上一样，那些年轻侍从不止一次地羡慕这两条备受宠爱的幸运的狗享受的权利。
“您千万要注意，路易，”王后说，“除了您和我，大概还有红衣主教阁下外还没有人知道王太后陛下在活动，天主原谅我！尽管她已经向您发誓绝不会再在宫廷中制造叛乱，但是我始终不相信，她跟那些我们的仇敌们还在暗中勾结。”
“啊！我的天主，”路易十三不耐烦地说，“她是我的母亲，您认为她是想杀我吗？”
“听好，陛下，”她现在已经不指望他能明白什么了，她了解自己的丈夫，即使他知道，他也会装糊涂，“别轻率地对待您母亲，她善于钻营，阴险奸诈；听我说，我看这里面一定有鬼。”
这时候钟声响了，路易十三不再听他妻子说话，注意地晰着钟声。
“该死！七点钟了！”他高声嚷了起来。“路上一个钟头，就八点钟了，再到达聚会地点，把野兽赶出来又是一个钟点，我们要到九点钟才能开始打猎。说真的，亲爱的，您让我浪费了不少时间！下去，冒失鬼！……该死！给我下去，强盗！”
他奔出玻璃走廊，他的两条狗跟在他后面，这样容易地就摆脱了王后的纠缠，他感到很愉快。
王后陛下忧郁极了，她感到自己在国王陛下手里受了重挫，在宫廷内也毫无威信可言，王太后玛丽•德•美第奇最近不知道在偷偷地策划着什么，自己与西班牙的联系也渐渐地被只手遮天的红衣主教给切断了，她绕着宫殿白色的拱墙散着步，心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也许，真的到了给自己找一个可靠的盟友的时刻了。
“那么说，他还是拒绝了？”
黎塞留舒适地坐在自己房间的沙发上，一边摇晃着手中的红酒，一边听着暗探们传来的报告。
“是的，先生。”
下首的人恭敬地站在他身前，他已经在卢佛宫里服务了许多年了，他知道，像自己这样被安插在宫廷里的暗探还有很多，但是，就像身前这位优秀的领袖所说的一样，为了伟大的法兰西，任何牺牲都是至高无上的光荣。
“当我一发现他的紫色礼袍和小圆帽出现在卢佛官的宫门口，我就紧紧追赶着这两样东西，一直追到王后陛下寝宫的楼梯下面。这位尊贵的夫人在这儿等着，她挽住他的脖子，对他轻轻地说了一句话，然后想要把他一下子拖进这扇门里去。”
“但是他去没有被她拖进去。”
红衣主教听着手下的报告，哈哈大笑起来。
“是的，他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对她说了些什么，就转身按着原路返回去了，王后陛下没有跟上去，也没有发怒。”
“做得好，辛苦你了。”
“这是我的荣耀，阁下。”
看着退出去的暗探，红衣主教微微笑了笑，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既然你如此坚持，那么就让我看看你的计划吧！”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清晨的巴黎众生相（倒V）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