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他叫塞巴斯蒂安。 ...
-
“你说什……”被安娜那一瞬间的圣光闪瞎了眼的拉费尔伯爵忍不住迷迷糊糊地开口，但是才刚刚说出几个词，就猛地清醒过来，他心中一沉，目光锐利地看向少女。
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花，但余光却偷偷地观察着伯爵的反应的安娜停顿了几秒，给伯爵一个缓冲的时间，接着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我……有一个爱人。”
也许是背着阳光，安娜看不清楚拉费尔伯爵此刻的脸色，可是对方却并没有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倒退三步捧着心口质问“为什么”，而是静静地站在那儿，像个不会出声的影子一般等着自己的下文。她隐隐中觉得有些不妥，但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背在背后的手用力一戳被自己扭疼的腰，于是眼泪立竿见影地落了下来。
“他是个好人，当我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他就开始照顾我，每天打理着我的生活起居，除了父母兄弟以外，他就是我最亲密的人。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是我最珍贵的记忆，特别是当他端着下午茶，亲切地弯腰对我说‘还要再来点儿红茶吗，小姐’的微笑，那是我一生也无法忘怀的记忆。”
安娜双手合十，怀念地说，此刻，她脑海中闪过一幕幕动画片的场景。
“我是那么地爱着他，可是，由于身份的悬殊，我们始终是不能够在一起的……”
伯爵似乎发出一声低低的轻笑，他垂在身侧的手突然抬起来交叉抱在了胸前。
安娜快速地瞥了他一眼，接着说，“所以，我才会感叹孤独。虽然人生有很多事不能够圆满，但我已经决定要把这份感情永远深藏在心中，永远地爱着这个人，我第一次爱的人。”
“那么，敢问您的那位爱人是什么样的身份，才让您不得不离开他呢？”伯爵的嗓音不大，怪异的语调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他叫塞巴斯蒂安，是个管家。”
安娜脸不红气不喘地将自己萌了很久的执事大人毁了个彻底，她睁着圆圆的蓝色大眼睛，一派天真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力求眼神中传达出怀念，痛苦，以及那么一丝丝忧郁。
“呵呵呵呵……”拉费尔伯爵突然笑了起来，开始笑得很轻，但渐渐越来越大，他就像被人点了穴似的笑得几乎要抽筋，原本抱在胸前的手也变成了揉肚子。
“……”
尴尬的少女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脸色铁青地看着突然抽风的伯爵大人，看着对方几乎停不下来的爆笑，原本只是装忧郁的她终于真的忧郁了。安娜泄气地伸出手揉着被自己掐疼的腰，往草地上一坐。
“好吧好吧，我就知道骗不过你。”
男人的笑声停了下来，他走到安娜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那么现在，说说看您编出这么一段谎言的理由吧。”
突如其来的压迫感让她的神经紧张起来，安娜探头努力想要看清对方现在的神色，可惜依旧是徒劳，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拔地上的草，犹豫着说，“我……听到一些传言。”
“关于我？”
在少女开始讲述那个故事之前，拉费尔伯爵曾经几乎真的要相信她有一个所谓的爱人了，可是一听到那拙劣的谎言，他就很快明白过来，这个小家伙是听说了自己要娶她为妻，故意编出了这么一个所谓的“爱人”来试图让自己打消这个念头。拉费尔伯爵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眼前的人，看着金发的少女满脸的为难，对于这桩婚事没有半点愉悦的神色，刚刚轻松起来的心情顿时又跌到了谷底，但他依旧不动声色，只是接着问：
“是关于我要娶您为妻的传闻吗？”
“是的，”安娜只犹豫了一瞬，就咬咬嘴唇，勇敢地抬起头看着他。
拉费尔伯爵心中一动，看着她明亮澄澈的眼睛，他不由得柔声问：
“这么说，您不愿意嫁给我吗？我将赐予您我的姓氏，我的财富与荣耀将与您共享，您将会成为与您的美貌匹配的上的人人艳羡的贵妇人……”
看着安娜越来越惊讶的目光，他突然说不下去了，他想起那天晚上她在听到丽贝卡小姐说出的那番因为财富而爱上自己的言论时流露出的眼神，冷淡，有点儿惊讶又事不关己的冰冷眼神。
是的，如果她是在意这些东西的人的话，自己也不会爱上她了，可是现在试图利用这些虚无缥缈的权势与财富来诱惑她的自己，又是何等的卑劣呢？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伸出修长的手指盖住她那熠熠发光的蓝眼睛，说：“好吧。”
好吧，可是……请别再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安娜眨巴眨巴眼睛，她整张脸都差不多被男人宽厚的手掌盖住，他的掌心带着常年握剑的薄薄一层茧，和卡维的手完全不同，可是，却给她一种非常相似的温柔的感觉，从指缝间看他的神情，安娜居然觉得有一丝悲伤。正胡思乱想着，对方就已经把手从她的眼睛上拿开，背在背后，转身朝远处看去。
他的脸色现在已经回复到平常的冷酷面瘫，安娜也不确定自己那一瞬间看到的表情到底是不是真的，来不及想那么多，她的注意力就被一辆朝这边飞驰而来的马车吸引住了。
相对于拉费尔伯爵的淡漠，安娜倒是眼前一亮，这不是刚刚经过的那辆漂亮马车吗？
随着马匹的嘶鸣，车子在他们两人面前的驿道上停了下来，从车厢里下来三个人，安娜眯着眼睛仔细辨认，大吃一惊，都是熟人！
走在最前面的，就是那位曾经在自己面前铩羽而归的吕贝里克•德萨玛男爵，即使是外出，他依旧穿着花样繁多的宫廷式上衣，走位风骚地在前面领着路；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位陌生的带着剑的先生；最令人意想不到的还是走在最后的那位小姐，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眼尖的安娜几乎是一眼就认出来那位文静地微笑着的小姐就是艾伯伯爵的女儿——丽贝卡小姐。
“国王陛下在上，下午好，美丽的安娜小姐和尊敬的拉费尔伯爵！”
还隔着几步路，吕贝里克就大声嚷嚷起来，他一个箭步窜向前，就想去拉安娜的手，安娜不动声色地朝后退了几步，而拉费尔伯爵也有意无意地晃了晃身子，挡住了吕贝里克那只暴发户一般戴满了宝石戒指的爪子，落在后面的丽贝卡小姐见状扬起手中的扇子掩口而笑。
“您好，拉费尔伯爵，很高兴这么快又见到您，上次您走得实在是太匆忙了，父亲后来还一直为了没能好好单独招待您感到遗憾呢。”
丽贝卡行了个屈膝礼，大方文雅地和伯爵打招呼，她笑着瞥了一眼安静地站在他身后的安娜，特地在“单独”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然后朝她点点头，“安娜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您好。”安娜从伯爵的身后钻出来，腼腆地笑着，伯爵本人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这小丫头，刚刚丽贝卡说话时她还看好戏般地戳了他的后背一下。
他朝丽贝卡还了个礼，嘴角上带着礼节性的微笑，看向跟在吕贝里克身后的那名男子。
“这一位先生是……”
跟在吕贝里克男爵身后的男子表情一直颇为冷淡，他礼节性地躬了躬身，“请接收来自柯林斯•莫顿的诚挚问候，先生。”
话音刚落，安娜几乎是立刻就讲眼光投向了伯爵，只见他神态自若地向他问好，仿佛真的是与一个陌生人第一次见面那样友好而疏离，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马上掩饰性地垂头看地，余光却不由得直往丽贝卡身上瞟。
这位柯林斯先生，明显一看就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他对伯爵的敌意和冷淡当然是情有可原，而丽贝卡小姐，则比她的情人段数高太多了。
今年十七岁的丽贝卡小姐，虽说并不像开了挂的安娜那样美得不可方物，但也算得上是娇憨可人，她不像一般的贵族夫人小姐一样盲目地追求精致华丽的装束，而是恰到好处地运用了一些蕾丝和缎带装饰在裙子细节处，显得清新活泼，而她本人则具有一种高雅大气的气质，一点儿也不像她那位三五大粗的父亲。对于柯林斯的怒火，她显得落落大方，仿佛只是一个不怎么熟悉的骑士因为旅途奔波劳累而有些不适而已。
“说起来，您的兄长卡维神甫也给我父亲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父亲领地所在的教廷对他可是赞不绝口呢。”丽贝卡小姐微微笑着继续与安娜寒暄，“希望能再次在艾伯家的领地看到您的倩影。”
安娜觉得很意外，她谨慎地选择了紧紧闭上嘴巴，只是客气地笑着点点头。倒是拉费尔伯爵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蹙起眉头看了丽贝卡一眼，而后者见到以后，也不再说些什么了。
吕贝里克男爵应该是在场最单纯没有秘密的人了，他的眼中只有安娜本人，丝毫没有注意到这几个人之间的暗潮翻涌，他保持着一种高昂的情绪，狂热地朝她跨了几步。
“安娜小姐，我能与您单独谈谈吗！”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他叫塞巴斯蒂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