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三剑客之无法淡定的人生》一*交

16、拉费尔伯爵的决定

　　如果要问奥利维耶•德•阿托斯•德•拉费尔伯爵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么，他的仇敌会说，他是火焰，愤怒地燃烧一切引起他痛恨情绪的事物；而他年幼的兄弟姐妹们则认为他是流水，总是耐心而沉默地滋润着他们的心田；而对于他的母亲来说，这位令她骄傲的年纪轻轻就已经袭爵的儿子，早就磨砺成了比岩石更加坚定沉稳的青年，而在他的亲密朋友们的心中，拉费尔本人，他就是幽远天空中不灭的星辰，永远为迷途的人指明道路。
　　此时的拉费尔伯爵，正以一种略显焦虑的步态，在卧室里走来走去，今年已经二十五岁的他在不久前前往临近的艾伯伯爵封地，与伯爵及其家人会晤，打算自然而然地替自己完成一件本来就该完成的人生大事——寻觅一位合格的妻子。他牢牢恪守父亲从小对自己的教导——这位妻子并不需要多美貌，也不必富有才名，她只用具有超群的管理手段，能替自己好好地打理城堡内的一切事务便可——他本人也是十分赞同这样的观点的。
　　可是什么时候，自己的原本那坚硬如铁的心改变了呢？
　　漆金的雕花门被轻轻地推开，男仆悄无声息送上一双拖鞋，然后恭敬地退到一旁，等待着服侍主人上床就寝。
　　而显然自己的主人今天并不那么想早早休息，他半个身子靠在床柱上，如同希腊神像一般完美高贵的头颅低低垂下，眉头紧蹙着，仿佛遇到了什么难题一般，过了许久，他才微微抬头，注意到守在一边的仆人，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这才温和地说：
　　“格里莫，你不必守在这儿了，今晚我不想那么早休息。”
　　男仆鞠了个躬，像来时一样恭敬地退下，拉费尔迟疑地换上拖鞋，在房间里踱起步来。
　　像那位丽贝卡小姐那样的风流韵事，在春闺寂寞的贵族少女中实在不少见，在这之前他也从未对她本人抱有过超过一位下属那样的期望，所以在亲耳听到她与情人那一幕时，他的内心竟没有燃起一丝怒火。拉费尔只是冷静地对丽贝卡小姐过于贪婪的心表示遗憾，在他看来，这门婚事必须得告吹了。
　　这一些都只是小事，而真正令他感到不安的是，当自己与那位可爱的少女在一起时，她的每一句话语，每一个动作都能引起自己莫大的愉悦 ，这让他不得不慎重对待。
　　她不像一位普通的贵族少女，更准确地说，她并不像自己看到过的任何一个女性。这位安娜•布勒依小姐的确是当之无愧的美人，可以说，在整个法国南部地区，尚未有一位能在容貌上与她比肩的少女出现。她正当天真烂漫的年龄，却透露出热烈的思想，不像女性而像诗人般热烈的思想；她不是讨人喜欢，而是令人着迷。
　　而如今，他自己，堂堂的奥利维耶•德•阿托斯•德•拉费尔伯爵也情不自禁地陷入了这样甜蜜的陷阱中。
　　他连睡衣也没换，直接就这么躺在床上，两只手支在脑后，想着白天少女狡黠地调侃着自己的那一幕，嘴角不禁带上了一丝微笑。
　　如果……如果她能每天陪伴在自己身边，那该多好！
　　渐渐地，躺在床上的拉费尔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金灰的眼睛中不断有光彩在闪烁，漂亮的深栗色短发紧紧地挨着枕头，突然，他一个挺身从床上跳起来，急急地推开门，朝外走去。

　　年逾五十的老拉费尔伯爵的遗孀，现任拉费尔伯爵的母亲比亚娜夫人正在仆人的帮助下带上睡帽，准备躺上床休息，突然她的房间门被猛地推开，自己的长子迈着焦急的步子朝她走来。
　　“母亲！”
　　他热切地扑到床边，捧起她的手亲吻着，眼中闪着自己从未见过的光彩，那光彩她在已经过世的丈夫眼里也见到过，每一次他决定冒险时，那样的神采就会出现。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坐在床上，对于儿子突如其来的亲近，比亚娜夫人感到有些不习惯。对于这个从小就当做继承人来培养的孩子，她其实在为他骄傲之余也觉得有点陌生。他不像其他的孩子那样在自己的膝下长大，每次自己带着他的弟弟妹妹们嬉戏玩耍的时候，他总是默默地在和家庭教师学习着哲学、史学，神学以及拉丁文等各种继承人必须掌握的知识，要不就是一个人孤独地在练习着骑术、兵器和猎术，等到他长大一点儿，又很快被他的父亲送出去游历。待到父亲逝世，回来袭爵的他已经变成了风度高雅，无可挑剔的最佳继承人了，看到他现在的模样，只怕连他的父亲——老拉费尔伯爵本人也会夸赞。
　　“我的孩子，你要什么？”
　　毕竟是自己的孩子，他的亲近触动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慈母的情怀，比亚娜夫人温柔而动情地看着跪坐在自己床前的青年。
　　他的面容不再像平时那样肃穆，反而带上了一丝淡淡的红晕，他犹豫地顿了顿，抬起头勇敢地说。
　　“母亲，我爱上了一位姑娘，想要与她结婚！”
　　老伯爵夫人收起脸上慈祥的笑意，谨慎地仔细端详着他，她知道“结婚”这两个字的分量，在他们这种身份的人的命运里，爱情这东西往往意味着毁灭。
　　“那么，告诉我，这位幸运的姑娘是哪家的小姐？”
　　也许是夫人的声音太不友好，拉费尔抬起头，脸上的赧色尽数退去，他猛地站起身，毫不回避地盯着母亲的眼睛，他可不会小看自己这位母亲，她能在这贵族门阀混乱不堪的时代里，牢牢抓住自己父亲的心，还为他生下五个儿女，是一件不容易做到的事。
　　“她是什么人不重要，母亲，你只需要记得，我很快就会迎来一位妻子了，这不正是您一直希望我做的吗？”
　　比亚娜夫人向前探了探身子，她仍不打算放弃，“那艾伯伯爵的女儿丽贝卡小姐怎么办？你不打算娶她了？”
　　“我想，由我本人所统辖的区域，还没有沦落到需要靠与艾伯伯爵的势力联姻来扩大势力的地步，”已经缓缓站起的拉费尔伯爵回复了从容，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微微一笑，“我想我的脚还站在大地上。”
　　“什么？”他那坐在床上的母亲没有听清，问道。
　　“没什么，亲爱的母亲，很抱歉打扰了您的休息，我只是希望第一时间将这个会令我们更加幸福的决定通知您而已，”他桀骜地点点头走到门边，又回过头来，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天气凉了，记得关好窗，那么，晚安。”
　　眼神依旧锐利的比亚娜夫人死死地盯着自己儿子离开的背影，仿佛要看出他是不是在耍弄什么诡计，注意到他脚上因为兴奋而来不及换的拖鞋，她颓然地叹了一口气，靠在柔软的枕头上。
　　“这孩子……看来是真的……”

　　大步走在自己城堡走廊里的拉费尔伯爵感到自己的心情不但平静不下来，反而全身的热血都有越来越沸腾的趋势，他就像个十几岁的少年，按捺不住自己强烈想要见到心上人的冲动，打算立刻骑上马，飞奔到她的身边。
　　正打算朝马厩走，他一低头看到自己的鞋，不禁哑然失笑。
　　换好鞋，骑上马，他一路朝着教廷小屋飞奔而去，风声在自己的耳边呼啸着掠过，他的心却感到无比甜蜜，虽然没有去过安娜的家，但是想一想，也觉得必然是可爱的。
　　还没到她家的门口，拉费尔伯爵就看到两个人影从小木屋里走出来，他赶紧下了马，静静地拉着缰绳站在远处观望。
　　安娜打着哈欠，举着蜡烛送卡维出门，在她看来，当神甫就是天生的劳累命，明明都已经睡在床上了，却又因为有人晚上可能会去世而不得不爬起来，赶到那个人家里去。
　　她把蜡烛往卡维手里一塞，腾出双手给他系上斗篷的带子，经过这一段时间，她已经对斗篷这玩意儿的认识提高到了一个崭新的层面，这种居家旅行杀人放火逃亡祈祷做善事之经典装备，简直就是西方版的夜行衣，圣斗士的黄金战甲，其重要性，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也。
　　“好啦。”打上一个漂亮的结，少女白皙的小手重新接过蜡烛，借着微弱的烛火在卡维的脸上印上一个吻。
　　“再见，早点儿回来！”
　　拉费尔静静地看着朝反方向走远的卡维和站在门口使劲挥手的安娜，突然不想上前，而是微笑地牵着马按原路返回了。
　　就让她好好休息吧，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