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梦魇》浪覆西东

2、第二章 分手

　　雨落的夜里，无梦，便得香眠。柔软的气氛中，熟影，却是梦魇。我竭力的要忘记那次分手，却不得不采取一遍一遍去记忆的方式。
　　我与惠雪相恋一年半后，渐渐进入疲惫期。跟她一路的时候，总是四肢无暇，神思无闲。背两个人的包，端两个人的饭，甚至排两个人的队，现在想起来仍觉后怕，那时候倒是十分勤恳，从无怨怼。我习惯了那样忙碌、疲惫，她习惯了那样依赖、无聊。但是激情总是一点一点消磨。我如何也没想到她正在别处寻找刺激。后来我意识到了，我很郁闷，我不敢说，只能加倍的尽自己的本分，对她无微不至的好。渐渐的我不能忍了，但我依旧不敢咆哮，我只得旁敲侧击，寄望她改过自新，可这只是徒劳。那一段时间噩梦连连，我心里的怨气也越积越多，终于我说破了，我挑明了，我勇敢的想捍卫自己的权利。结果却是一片伤心，她说她开始分不清爱我还是爱他？渐渐更进一步，说对我是亲情，对他才是爱情。我试探着让她只能二选一，她说她不会选，我要离开就离开！我依旧犯贱，话说到那样的份上我还是没有斩断一切的勇气。这种矛盾状态持续了大概两三个星期。
　　一个周五的午饭过后，我们一如往常地去晒太阳，沐光柔软，却是抚不去我心中的阴霾，她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她以为我已经接受了眼前的事实，在学校时的五天属于我，周末回家那两天属于另外一个人。她以为也就这样安然下去了。可我不是这样认为的。经过一段时间的挣扎，我终于下定决心要结束这段犯贱的历经。我首先做的就是要确立这个女人不值得我爱的正确认识，然后再找到不是我负她而是她负我的正当理由，还有我已尽力，她却从未投入过，虽然她说曾努力再努力的让自己爱上我，却是没能成功，但我不信。最后最重要的，我要找到新的寄托点。恰恰这个时候我玩起了游戏，在电脑上，在虚拟的网络中，我找到了一片可以暂寄心灵的天空。等这一切都准备好了，我就决定主动结束这一段丑陋的感情了。趁着阳光妩媚，我勉强再作最后的努力。
　　“你确定你真的不爱我，没有爱过我吗？”我柔声问道。
　　“嗯，我觉得我一直把你当哥哥，当一个最亲密的亲人。”王惠雪这样说道。
　　“他能给你爱情的憧憬，爱情的刺激对吧？”我依旧愀然，觉得再提这些只是更添可笑而已。
　　“嗯，可能是他比你更加成熟吧，在他身上我看到许多在你身上看不到的。”她解释道。
　　“这很自然，他比我大几岁，追女生的功夫当然要高得多，但是我觉得他不是真正爱你，你只是她的战利品。”我认真地说。
　　“不是，你们都是真正爱我，我分得清。”她顽固的反驳。
　　“一个已经毕业的人，甩掉自己的女朋友来抢我的女朋友，这个人的人品就有问题，我不信他是真心待你。”我也顽固的说。
　　“好了，不要说了，说好不说他的。”她不耐烦的说道，像是不容我说他哪里不好！
　　“那你既然喜欢他不喜欢我又何必还跟我在一起呢？”我气不打一处来，却只能柔声相问。
　　“因为你对我太好，我没有离开你的理由，我也习惯了你在我身边。”她说的有一丝哽咽，埋头进我怀中，但我心中斩断这段情的决心更加坚定了，我早被自己的说辞说服了。但是此刻我没有再说话。我决定等她下周一回来后就彻底分手。
　　周末那两天我们一如往常，我在加强我将要暂置心房的地带，游戏。她依旧去和那个人风流快乐了，我恨，我也放任，打的电话不接也没关系，反正我打过了。是谁说过有裂痕的感情即便再追回那裂痕也始终存在，所以决定了我也不再停留。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周日晚就回来，而是周一早上直接去上课了。我上午没课，依旧在寝室筑着我的高墙。快中午时她打来电话，要我一起去桂园食堂吃饭，她从家里带来了好多菜。换作以前我会很感动，但眼前我只觉得恶心，觉得那只是她犯错后一点亏欠感使然。我答了一声“好”，电脑没关没背包就出门了。去做一个了结。
　　见面后她先露出满满的笑容，和往常一样吩咐我打饭，她去找位置，我记得在去往食堂的那段路我没有牵她手，以前我总是紧紧搂着她。我打好饭，她用微波炉热好菜，我苦笑一记，她蜜笑相迎，两人便开吃了。这一刻我爆发了。
　　刚吃几口饭，我就以开玩笑的口吻满不在乎的说，“吃了这顿饭我们就结束了。”我双眼没有看她，脸露一脸轻松，原来说出来后，那一瞬间也不是很难受。她似乎没有听清，也许食堂太吵，也许不该相信，也许觉得分手这样的大事要找个风情满满的地方。可这种想法不是很幼稚么？她没听清，我只好再盯着她的双眼字句清楚地再说一遍，“这是我们最后一顿饭，吃完就散伙。”说完我加快了吃速，觉得不能给她太多反应的时间。她没有料到一项以犯贱自恃的我会有勇气和她分手，也不想在食堂那种人多口杂吵吵闹闹的环境下谈论这方面的事情。但是这就是事实，我不再说话，不再理她，受气氛的影响，我也有些渐渐不能淡处了。“散伙饭啊，那也该找个好地方好好地吃顿吧，就在这里，你当我什么啊？”他以微笑掩饰内心的压抑，可这只是让人益觉可笑而已。“靠！分手了还吃毛的大餐，从此我跟你寇仇难解，我恨你！”我勃然大怒，开始暴粗口，开始毫不留情，彻底断绝。“不准吃了，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她终于哭了，毫无理智地来拖掉我的筷子。我双筷一扔，站起来转身就要走，她也站起来死死把我拉住。“我们结束了！”简单五个字，就在我心里把那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彻底划断了。我掰开她的手，毫无留念的走了，背后哭声我有听见，但从此我不再在意。我大步大步的走，走往寝室，一路上手机响个不停，震个不停，我不接不回不关机，我现在只想将这颗血淋淋的心赶快存放到我预备的高墙里去。
　　回到寝室，我关掉电话，开始玩游戏，暂时按住那条大大的伤口，表面上我作出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直到晚上熄灯断电，我无处可逃，才不得不想起这道伤口。不过也没什么，现在不是很好吗？以后一个人生活，不再缺钱花，不再受活累，我不用再去兼职家教挣钱，我可以好好轻松轻松了。我如此想着。
　　接下来一连十数天我都逃课了，我觉得自己倾心全部的一段感情总要用一种方式去祭奠。我也害怕形单影只的走在校园，看到昔日欣羡的眼神如今变为嘲弄。我收起寝室里还遗留的关于那个女人的一切东西，打包给她送到她们寝室楼下，然后发个短信给她，让她自己去拿。一开始我也讶异我能做到那么绝的地步。从物理痕迹上消灭一切和她相关的东西，我连□□都重新申请了。现在想起来为什么当初我和她分手没有什么反复的原因乃是因为我准备比较充分，不给自己那么多扭捏的机会。她就不一样了。对她而言，这样的打击是突然的，是跟想象中相差甚远的。所以在我祭奠结束后，她又打来了电话。这次我接了。
　　“我是惠雪。”她柔声说道。
　　“我知道，什么事？”我觉得事情过去了，坦然面对无妨，不过我也没多余的耐心。
　　“你有去上课吗？”她可能觉得害我逃课，有点自责。
　　“哦！没有！但祭奠结束了，明天我就会去上课。”我淡淡答道。
　　“今天有空吗？”她问道。
　　“有！”我人老实，任何时候都是直言坦诚，换作现在，我一定说没有。
　　“那我在水生所门口等你，我们去水果湖吃东西。”她邀约道。
　　“我不想去，你自己去吧！”我不耐了，想挂电话。
　　“一定要去，你还欠我一顿饭，我们散伙饭还没吃。”她换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让我难以拒绝。
　　散伙饭，有这个习俗？算了，反正尘埃落定了，见个面，吃顿饭也无妨。但只容一次，我这样想着，随即说，“好吧！什么时候。”
　　“下午3点吧，你好好睡个午觉。”她说罢，轻轻挂断电话，像是不给我反悔的机会。
　　我没有睡午觉，我一直玩着游戏，跟游戏里面的朋友聊着天，打着怪，冲着级。开着游戏里面女友的号，带她升级。这就是我暂时的情感寄慰所在。接近三点的时候我才挂好机出发。
　　见面后各自一惊，她比以前跟我在一起时爱打扮了，虽然才没几天就改走路线，但还不错，虽然我不喜欢，可这对她自己而言是个进步。我一如以前，普通得很，倒还因为整日玩游戏，略显疲劳。两人这样漫步走着，没说什么话，没什么好说的，距离隔得远远的，再无恋人默契，也无朋友氛围。
　　“你一直没去上课？”她淡笑着问道。
　　“没有，整天玩游戏呢！”我也释然一笑。
　　“那你成绩怎么办？学分怎么办？”她黯然一语。
　　“明天我就开始上课了，不会有什么影响的。”我依旧笑着，并不介意。
　　“我们还能做朋友吗？”她苦笑一下问道。
　　“不能，我以前说过，分手只能陌生。”我淡淡说罢。
　　“我不要！”她撒娇道。用手来抓住我。
　　“这个我决定！”我说着轻轻推开她的手。
　　“今天天气很好！”她岔开话题，露出微薄的酒窝。
　　“嗯！”我淡淡应道。
　　“游戏好玩吗？”她小心问道。
　　“好玩，里面虽是虚拟空间，但感觉比现实中的情感还要真一些。”说起游戏，我顿时来了兴致。
　　“哦！都玩些什么？”她顺着我心意聊着。
　　“打怪、升级、聊天、逛街、看风景。”我高兴着说道。
　　“……”两人陆续地谈了些这方面的趣事，终于到了水果湖小吃最集中的地方。
　　“你多久没来了？”受热闹气氛影响，她高兴地问我。
　　“自从上次跟你来过后再没来过。”我直言相答。
　　“我每个星期都会来一次。”她说到。
　　“他陪你来？”我揣测一句。顿然觉得今天不该来，当初别人抢我女人的时候，我就这般恨恨的。如今此女已是别人女友，我实在不该跟她再有什么来往。
　　“不是，我自己来。”她淡淡说道。
　　“哦”我没什么反应，毕竟这一切都跟我无关了。一起点了些东西，蛮多都没吃完，也不可能像过去那样她吃不完的我吃，我吃不完的她吃，共点一碗煲，共用一双筷。还是情侣一起出去吃东西要好一些，不会浪费，可吃多样。最后还买了些拿走吃的出了小吃巷，来到步行街，我想打道回府，但她却说在步行街上坐会儿。我也就同意了。
　　“我没想到你有勇气跟我分手！”坐了一会儿后她挨过来对我说，此时夜幕降临。
　　“本来是没有的，可我准备了许久后渐渐蓄足了劲。”我淡淡说道。
　　“但是你让我一点防备都没有。”她开始流眼泪。
　　“呵呵，不好意思！既然要断，当然不能再顾及你的感受，否则怎么断得了。”我微笑着说。
　　“你真狠真绝情。”她恨恨地说。
　　“可，是你先背叛我的。”我不甘示弱。
　　“我没有，我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她含泪申辩。
　　“什么叫对不起我的事，一定要和他上了床才叫吗？”我大为不满的说。
　　她使劲捶了我几拳。然后分说着，“我之前跟他说的很清楚了，这你是知道的，但是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对我死缠烂打。”
　　“所以你就被融化了。”我没好气地说。
　　“去年爸爸醉酒送去医院，差点没醒过来，那段时间是我最脆弱的时候，他一直在旁边鼓励我。”她分说着。
　　“笑话，我还给你爸熬粥了，不叫心疼，不交支持吗？”我甚为不满。
　　“但你现在没有事业，没有娶我的能力。”她又说道。
　　“我说过，等我毕业，这一切都会有的。”我郁闷至极。
　　“但我等不了那么久，爸爸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支撑，你不知道我压力有多大。”她泪流不止。
　　终归是一个现实的女人，我只能如此评价。可老子就真比那个人品极度有问题的家伙差吗？公务员考不上，去区县做了个选调生就算有能力了，娘的，这女人脑子有毛病。算了，过去了，不提也罢。
　　“不要哭了，过去了，最多我不再恨你就是了。”我开始心软。
　　“做我哥哥吧！”惠雪央求道。
　　“不能，也不可能。”我认真对她说，“如果那样只能说明一件事，我没有爱过你。”
　　“但我不想你离开我。”她把我搂得紧紧的。
　　“不是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我说道。
　　“你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我怎么过的？整天都堕落在网上，一直都没去自习。”她忙倒苦水。
　　“那没什么，慢慢就会习惯的。”虽然我心里也有同感，走在校园的路上会害怕，会不习惯，所以我不去上课，就是怕那种熟悉的感觉袭心，让人难受不已。
　　她依旧在我怀里哭着，依旧磐得紧紧，我忽觉自己有些软弱，也想松口。
　　“走吧，不早了！”我赶紧扫除刚才一丝想法。
　　“嗯！”她答道。
　　不知晚上的风为何略带寒冻，回去的那段路我搂着她，一如以前相好的时候。躯体依旧柔软，还是那样的韵味，没变吗？我的心还在这里吗？我要折返重新开始吗？回去那段路我竟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风雨过去了。游戏不要玩了吧。明天陪我上自习，我不想荒废下去了。”她说得好像是我的责任。
　　“游戏帐号可以卖点钱。”我淡淡说道，没有正面回答。
　　“那就卖掉。然后好好学习。”她建议道。
　　“我…”我依旧坚持原来的初衷，说道，“我们回不去了？裂痕出现了永远存在。我也不能做你的哥哥，不能看着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而毫不在意，我们只能做陌生人，你明白吗？”这番话说在这个场景也许就是她当初希望的那种分手画面。
　　“我不要，我不要！”她再度落泪，抛却理智，只重复这三个字。
　　“我和他之间，你只能选一个！明白吗？”我说着。
　　“我选你，我不要像现在这样。”她痛哭流涕的埋到我的怀中。我此时觉得，或者当初与她一开始便是一场闹剧。那时的我，总是以对她好来牵绊她。即便我不爱她，也会对她无微不至，让她习惯我，不能离开我，只能依赖我，即便将来分手我也仍可理直气壮地跟她说我未负她，是她负我。也许一个男人一味对一个女人好，让她习惯，让她依赖，让她离不开并不是真正的爱吧。
　　面对此情此景，我筑起的高高心防坍塌了。我决定再犯贱一次，与她和好。
　　第二天我们又一如过去那样去上课，去吃饭，去自习，宛如一切都没有发生，可一个星期后发现宛如确实是只能宛如，裂痕越不过，越过了还是横着一条裂痕。我没有放弃玩游戏，她也没有断绝与那人的关系，两人开始玩起的小哄小骗。我终于觉得她爱的人依旧不是我，只是习惯，只是过渡。我有种再次被愚弄的感觉。
　　一次在教一自习时，我俩再次引发了争论，她终于又把我拿来和那人比对，说我不了解她，不爱她，我一怒之下便离开了。发现这次复合后我的脾气变得很怪，动不动就会生气，她不像以前那般蛮横了，我却又不再给你台阶下，常常当着许多人的面让她难堪。最后一次在梅园吃饭，我又赌气把她弄哭了，并决心再不见她。没过多久她就发来认错的短信，要我回心转意，但我没有理睬。我决心彻底走出这个骗局，杜绝全部的侥幸心理，埋首于我原本筑起的那个护心地带。久而久之她也就放弃了。自那以后我与她再未见过面，在之后几年的学习生活中，我也惊讶，校园虽小，我俩却再没擦肩而过。也许是真真不处在一个时空内的两人吧。当初意外的走到了一起，虽然我竭尽全力却依旧是既定结局。
　　所以过后，她留给我的没有什么，除了这一段一直挥戈不去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