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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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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魏婴突然惊醒,就见到月光下,蓝忘机坐在他房间的窗户边,一手抓剑,一手负手而立,莹白的剑鞘在月光下闪着润泽的光芒。
魏婴微微眯了眯眼,如果他记得没有错的话,蓝忘机是孤儿,且在道观里长大,这样的身世背景没有让他生活清苦艰贫,反而是一身低调的奢华。
衣服,一看就是质地不俗,且做工精致。
配饰,腰间的禁步玉饰质地温润,不像赝品。
佩剑,即便是他这个不涉足江湖的人,也知道这剑鞘非凡品,剑柄更是镶嵌的玉,质地和他腰间的玉差不多。
还有他那把名唤“忘机”的琴,散音浑厚,按音绵长,泛音清脆。即便不是号钟、焦尾那样的名琴,也绝对不会差。
他上次还看见他束冠,便问过他,未及弱冠,怎的就束冠了?蓝忘机回答他,是师父临终,提前为他行了冠礼,算是弥补了不能在二十岁时为他主持冠礼的遗憾。
那发冠,如今正戴在他头上,银色的色泽,形状特别少见,倒像是云纹,如他衣服前襟上绣的有几分相似。
云纹?这是蓝氏皇朝专用的纹饰。他因为十三岁那年大病一场,后面用的东西皇兄就不允许出现皇室的标志,可以让他少一些“重”。
蓝忘机怎么会有蓝氏皇室标识的东西?难道他是父皇在外面的孩子?不可能吧?父皇为了母后,即便后面后宫佳丽三千,也没有一个庶出的孩子,怎么会有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
可有怎么解释这一切?
“醒了?”
蓝忘机半转过身,看着魏婴,然后慢慢走了过来。
魏婴突然想起他现在在云梦,也想起自己为什么来云梦,便道:“你不要靠近我,离我远点。”
蓝忘机轻笑了一下,充耳不闻,直接在他床边坐下,道:“魏哥哥这是怕我?还是防我?”说完,慢慢地倾身,向他靠近。
魏婴看着他唇畔的笑,抿了抿唇,不答反问道:“你半夜来我这里干什么?”不问他怎么进来的,从他在寒潭洞露的那一手看,说不定皇宫他都能自由进出。
蓝忘机在离他不到一尺远的地方挺下,道:“你猜,我昨晚发现了一件什么事?”
魏婴躺着,不为所动。
蓝忘机伸手,抚着他的耳畔,道:“魏哥哥这么沉得住气,也不知道陛下知道了会不会欣慰。”
听他提到蓝曦臣,魏婴一把抓住他的手,道:“你要干什么?要对我皇兄不利?”
蓝忘机顺势握住魏婴的手,一松一捏地把玩着,道:“昨晚我夜观天象,发现了南方将会有叛乱,而你的皇兄,我们的陛下,昨天和丞相微服出巡去了,你说,这算不算……”
“什么?叛乱?”魏婴一把推开他,坐了起来,道:“说清楚,什么叛乱?”
蓝忘机趁机抱住他,低头吻了上去,魏婴刚想躲,蓝忘机便哄道:“也许等我心情好了,我会告诉你……”
魏婴浑身一僵,动也不动地任他吻,蓝忘机见状更加放肆地将人压倒在床上,“蓝忘机,你……”魏婴踹着他,不再放任他胡作非为。
蓝忘机在他颈侧用力地吸允了一下,才心满意足道:“岐山王将会叛乱,而你的皇兄和丞相此次出巡,应该已经被盯上了。”
魏婴心神大乱,道:“岐山王?温若寒?岐山那个地方贫瘠,他拿什么叛乱?”
蓝忘机道:“岐山原来贫瘠不假,后来温若寒的小儿子温晁,取了颍川王氏的女儿。颍川王氏知道吧?他们家有个对农商非常厉害的当家主母,王氏女的陪嫁之中,就有王氏主母针对岐山出的各种措施。如今的岐山,是一块宝地。当年你父皇夺了温若寒的兵权,可是温若寒在军中声望颇高,不少将领都是他提拔起来的,若他要反,那可不是一件难事。”
魏婴想了想,道:“皇兄身边应该有不少暗卫,应该能挡许久,如果我现在派人去找,一定能找到。”
魏婴刚想喊人,蓝忘机便道:“你以为,温若寒是没有准备的吗?他可是当年功高震主的兵马大元帅,调兵遣将不在话下,区区数十暗卫,能挡得住千军万马?他敢动,必定把所有的后顾之忧都摸了一遍,如今这个天下,唯一的变数,便是我。他算尽天下,却没有把我算进去。魏婴,能救你皇兄的,只有我。哦,不,确切地说,只有你了。”
魏婴听见他这么说,反倒静下心来了,看着他道:“你想要什么?”
蓝忘机道:“我想要什么,你不是知道吗?”
魏婴有些讽刺地勾起唇,道:“你要我?春风一度?一夜缠绵?”
蓝忘机闻言,低声笑出声,道:“我要你,一生一世。永远都只有我一个人,我要名正言顺的拥有你。”
“如果我不答应呢?”魏婴听着自己这样问着他!
蓝忘机转头,看着外面的月亮,道:“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我等得起,就是不知道你的皇兄,能不能等得起。”蓝忘机起身,再次走到窗边,道:“上天对你,好像还不错。给了你三次人生的选择。十三岁的时候,姻缘线断,却让你在三十岁的时候,还有一次选择的机会。身为先皇次子,却有双命,帝命和王命同时在身。可是魏婴,有时选择多了,不见得是好事。比如,如果你拒绝了我,后面你就是帝命了,你的皇兄会陨落,他的皇子们年幼,主少国疑,群臣会拥戴你登基,你的妻子会是皇后。当然如果你允了我,你三十岁那个姻缘,自然不了了之。那个姑娘,也会嫁给一个原本天命孤星的人,改写那个人的命运。”
魏婴静静地听着,听到他说他的皇兄会陨落的时候,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他的皇兄,是这个世上,对他最好最好的亲人。他从小如父如兄地教导他,什么事情都挡在他的前头。皇室的冷刀暗箭,从未落在他的身上过。皇兄还是太子时,遭到数次的暗算毒害,现在成了皇帝,依旧有人心怀不轨,企图叛乱谋害他。什么时候,皇兄才能过几天平平稳稳的日子?
既然那个姑娘也能再有好姻缘,也能保全皇兄,他……他何不答应他?反正他这一生,除了皇兄安好,别无所求了。
两人一人躺着一人站着,直到天明。
魏婴起床,便接到暗探传来的消息:皇上和丞相微服出巡,遇到刺杀。暗卫全力抵挡,丞相带皇上遁走,目前行踪不明。
魏婴听完,等暗卫走了,便道:“以你只能,什么时候能找到我皇兄?”
蓝忘机道:“他是天子,运不可测。不过你是他同胞亲兄弟,以你的发丝为引,便可寻得他踪迹。”
魏婴沉默了一下,便道:“我答应你。”
蓝忘机见他神色平静,便道:“此处,是江家。你写下婚书,请你的舅舅见证。江氏有你的母后灵位,你我同去,先拜你母后,等一切事情了了,我们再大婚。”
魏婴点头,道:“可以。”说完,便走到门口,道:“去请舅舅来。”再走到书案前,拿出一张红色的宣纸,拿起笔即刻写下婚书,写上自己的名字。蓝忘机见了,便接过笔,也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蓝湛,字忘机。
魏婴这才知道,他名湛,他一直以为,忘机是他的名字。
江枫眠进来时,刚好看见蓝忘机放下笔。
“阿羡,这位是?”
魏婴道:“舅舅,他是蓝忘机。这份婚书,请舅舅做个见证。”
“婚书?”江枫眠疑惑地走近案几,接过魏婴递过来的婚书,看了看最后的人名,怒道:“荒谬!”
魏婴静静地看着他,道:“舅舅,皇兄危矣。这是他答应救皇兄的条件,我允了,还望舅舅成全。”
江枫眠道:“你皇兄好好的在皇宫里,怎么会危?”
魏婴摇摇头,道:“皇兄不在宫里,他和丞相微服出巡,目前被人刺杀,暗探回报,跟去的暗卫死伤不少。目前来看是有预谋的叛乱,主谋者温若寒。舅舅,此事十分火急。”
江枫眠看了着蓝忘机,道:“忘机公子之名,在下略有耳闻。只不过公子再有谋略,也是只有一人,如何救陛下?公子此举,难逃趁火打劫之嫌。”
蓝忘机勾了勾唇,道:“我能提这个要求,自然能完成这个承诺。就是不知道,陛下能不能等。”
江枫眠沉默,此时即便即可调兵遣将,也来不及。江枫眠无法,只得在证婚人处,盖上自己的私印。
婚书一式两份,魏婴和蓝忘机各一份。蓝忘机将自己那份收好,见魏婴那份置于案上,便拿起递给江枫眠,道:“魏婴这份婚书,请舅舅代为保管。等陛下回到皇宫,此事还需要舅舅这个长辈禀报。”
江枫眠听见他这声“舅舅”,心里非常膈应,但也只是默默接过,没有出声。
“走吧!我带你去祭拜我母后。”魏婴说完,率先走出房间,向江氏祠堂走去。蓝忘机向江枫眠行了个晚辈礼,大步跟上魏婴,两人同时踏进了江氏祠堂大门。
魏婴的母后在江氏,并没有冠谥号,只是简简单单的“云梦江氏魏长泽之灵位”。两人跪在蒲团上,魏婴看着云梦江氏所有的先人先祖的灵位,再看着自己母后的灵位,道:“母后,孩儿魏婴,带了一个人来见你。孩儿禀报母后,此人姓蓝名湛,字忘机。今日与他缔结婚约,一生一世,唯他一人,请母后见证。”
蓝忘机听了,便道:“母后,忘机拜见母后。今日在母后灵前承诺,爱魏婴护魏婴一生一世,也会护着陛下平安。也许母后此时应该知道,忘机有这个能力,还请母后安心。”
魏婴听了,和蓝忘机三跪九叩,算是简单的拜了堂。
江澄听见江枫眠派人去查陛下的消息,一问之下才知道魏婴今日之事,连忙赶来祠堂,就见两人刚拜完起身。
江澄大怒道:“蓝忘机,你不要欺人太甚。魏婴和陛下,自然有我云梦江氏护着……”
蓝忘机充耳不闻,只是凝视着魏婴,道:“给我一根你的头发。”
魏婴偏头,撩过自己的头发,正准备扯,蓝忘机便握住他的手,道:“我来。”他怕他多扯了疼着自己。
蓝忘机仔细看了看,选了一根和别的头发不在一处的一根,按住他的头皮,轻轻扯下,缠在自己的手指上,拿出一张舆图,将魏婴的头发置于舆图之上,闭上眼睛念念有词,然后用手指指着头发,只见头发像活了一样,在舆图上移动着,慢慢地头发在岐山温氏不远处的停了下来,蓝忘机和魏婴一看,位置在岐山不远处的清河境内。
“清河?大将军聂明玦的家族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