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到世界的尽头》季文漾

21、隐藏

　　晚上回来的很早，看见安东莫名其妙地没有走，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很久，没有这样正面地看过这个男人。眼睛很干涩，鼻头很酸痛。对于我面前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会是什么原因，不知道是什么感情。安东，你也不爱我，可是为什么对我这样？对我不好么，抑或是很好？
　　安东，在家吃饭么？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心里有种畏惧感油然而生，对于安东，我不了解，不了解他的性格，不了解他的脾气，就像我根本就不知道，上一次因为••••••而这么久不说话，不理睬。完全不知道他现在的想法是什么，就是你完全都想象不到接下来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接下来会做什么，都不知道。看着他，观察着他的表情，感觉现在完全是被他所掌控着，害怕，畏惧，猜疑。
　　晚上带你出去，你准备一下，衣服都准备好了，你现在去换一下。当我穿着他准备好的衣服出来的时候，完全都不像是我自己，低胸的礼服，简洁又不失姿态。看着他满意的目光，心里也放松不少。可是，自己放松的太早了。
　　车驶进这里有名的别墅区的时候，心里的不安马上开始暴动，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我的体内来回攒动，不能抑制的心慌在提醒我，今天绝对不是那么简单能过去的。后来想想，也是，安东从来都不做那些没有意义的事，除了收留我。
　　进入灯火辉煌的花园的时候，安东好像又为我打开了另一个世界，完全陌生，却充满诱惑的世界。我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舞会，从来没有穿过这样精致的晚礼服来这样的场合，没有看见过这么多优雅美丽的女人。原来校园那个圈子外，还有这样精彩的世界，原来，这就是外面的世界。一直以来被左寒所保护，原来，这就是他们的世界。
　　丫头，不是说要报答我么？现在机会来了。今天是这个房子的主人举办的舞会，其实是想选出他接下来的合作伙伴，我爸爸很想要这个项目，如果我不帮他拿下来的话，他就让我去公司上班。所以，今天必须拿下来，懂么？安东看都没看我一眼，只是眼睛发光地看着不远处的一个男人，大概30岁左右，看起来就像是成功人士，和安东他们根本就不是一种感觉。也许，这就是成功男人的魅力吧。但是，这样的男人，现在给我的感觉，就是畏惧，我害怕接近他们，害怕有一点一滴的瓜葛。
　　安东，我对他一无所知。我怎么能够说服他和你们合作呢？我没有错过安东的任何一个表情，看见他戏谑的笑，看见他眼睛里放出欲望的光芒，这样的安东令我非常害怕。我到底被谁改变了？现在才真的明白，我还不适合这个世界，离开左寒的世界，我什么都做不好。我看清楚了这个世界最真实的模样，但是没有办法适应和接受。他们的欲望，阴谋，不在乎，冷血，捉摸不透。把我变成了一个只懂得害怕，畏惧，逃避的人。
　　丫头，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对女人没有兴趣。你想想办法吧。
　　没有么？那你酒吧里的那些男人算什么？哼。下意识地反击的话说完，马上意识到安东的眼睛一点点发冷，于是马上转过身，离开他身边，这样的安东和我最开始认识的他完全不同，是我的错觉，也许这才是真正的他，是我一直都被最初的印象所欺骗，躲在角落里，看整个花园的人们，看着他们形态自如，突然觉得好无力。这样的世界，我根本驾驭不了。
　　怎么？来了我的舞会，却只是躲在角落里面吃东西么？看来我要给厨师加薪了。他温文尔雅地出现，话语中有我不曾见过的淡然和清新。盯着他入神，这样的男人真的很有魅力。沉着稳重，不失优雅，不失趣味。
　　看着我出神这么长时间，都不觉得不好意思，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啊。他笑着把我拉过神来，想到居然盯着一个从未有过接触的人这么久，还被人发现，开始觉得脸上发烫了。低下头，焦虑着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样一个男人，这样一个成功地男人，自然是比安东还要有思想有见解有心思的。那么对付我这种小角色，相必我心里在想些什么他一定都一清二楚的吧。更加觉得抬不起头来了。
　　能又荣幸和你跳支舞么？他伸出手，我想他是想解了我现在的尴尬，却没想到让我陷入了另一个尴尬的境地，我哪里会跳他们这种舞啊。觉得额头上都已经开始有汗渗下来了。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那么我很快就会落荒而逃的。我轻轻地把头偏向安东，想向他求助，但是，看到他的眼神我就明白了，他根本就没有想救我。也是，他费尽心机地想让我接触这个男人，又怎么会让我放下这么好的机会呢。安东，越来越阴险了。
　　呵呵，你是这里的主人哦？实在对不起，我根本不会跳舞的。紧张地抓紧衣角，感觉不一会好看地晚礼服就要有褶皱了。
　　没事，跟着我走就行。他没再容我多说什么，跟着他的脚步开始小心翼翼地跳舞，每次踩到他脚的时候，手里的汗就多了一些。真是弄不明白安东干嘛把什么都不会的我带来，我能够帮助他什么，如果真的想成功，为什么不带着什么都会的女人来这里。我只是一个高中生而已。我现在只是个高二的学生，什么都不会，连正常的社交都有问题的学生。真不知道他的信任从什么地方得到的。
　　你跳得不错，以后可以多来这样的场合走走。一曲终于结束，放下胳膊，感觉现在的自己都快要僵硬了。看着那个男人走上前去，站在最中间的楼梯上，众宾客都停下来，微笑地看着他。看着他，总觉得他有自己的那种魅力在那儿，任谁都忽略不了。
　　对于这样一个男人，我实在不知道他像要做什么，说什么。也许他什么都没有做的时候，大家就在猜想他像要做什么。他还没有说什么的时候，大家就在猜想他到底想要说什么。对于这样一个男人，大家都有了前所未有的好奇心。好像他的一切都会成为大家所关注的焦点是理所当然的。
　　我开始向着和大家不同的方向行走，只是很突然的一瞬间，就是不想靠近，从心底排斥这种新鲜的人，新鲜的世界。似乎现在的一切，都在背离左寒的方向上行走，让我很不甘心。但是，想要离开他的话，是我自己说的。是我哭着喊着要安东帮我，帮我离开他的，为什么自己那么出尔反尔，很讨厌现在的自己。那么懦弱，那么放不下。好像现在想想左寒，都是一种罪过。我从来都没有尝试过过这样的生活。
　　当我站在人群之外，看见安东走上前去的时候，当我看见安东满脸笑容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成功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功劳，不知道刚刚那个男人把我拉进去跳舞的时候，周围人艳羡的目光是不是就已经说明了一切。我开始看不明白这个地方，这个花园里面的人，包括他们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力量使他们在工作了一天之后，隐藏疲惫的面容，踩着高跟鞋，面带微笑地参加这样的舞会。生活所迫？抑或是什么？
　　我看着他们，渐渐地那种无力感遍布了全身，那种无能为力终于到达了最大的极限。开始的时候，我不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就只是离开左寒么？到现在，我终于明白了，离开左寒，不仅预示着要离开他的世界，还预示着要走上以前完全都不知道，不曾见识过得世界。也许在那个世界我什么都没有，也因此我可以什么都不在乎。难道说，季文西说的，这个地方留不住我，就是这个意思么？我不再相信善良，这个世界，几乎把我爸爸留给我的东西，都泯灭了。真可恶！
　　学会隐藏，我渐渐撕裂自己身体的没有伤口，这样才能让痂结的更厚，那么日后，我就再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被伤害的了。曾经被自己狠狠撕裂的地方，就会成为日后最坚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