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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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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云茫九苍历玄黄、风物流华天地朗。惊涛乍起波澜阔,一代传奇自此章。
天地未开之前,宇宙一团混沌,其中无声无光,无色无味,一片死寂。混沌中有一灵穴,不断释放清浊二气,二气各赋灵力,自出灵穴之后时和时斗,搅得本就漆黑一团的混沌世界更加混乱不堪。
许久之后,在灵穴出口处,纠缠不清的清浊二气竟共同孕育出一个灵胎,二气不断供给,灵胎越长越大,十万八千年后,灵胎长成人形,他,就是巨神盘古。
盘古越长越大,即使是蜷曲身子,混沌世界也被他挤得没有缝隙,睡梦中的盘古感觉越来越不舒服。
而且,源源不断进入盘古体内的清浊二气,仍是永无休止的聚散离合,争锋角斗,搅得盘古梦魇不断。
终有一日,痛苦不堪的盘古醒来。
眼前漆黑狭小的世界让他十分愤怒,二气的纠缠争斗更让他烦躁不安。于是他挥拳猛砸,抬腿乱踢。
也许冥冥之中早有定数,黑暗中,盘古摸到一把巨斧,无暇多想,他挥开巨斧,将这团混沌劈为两半。
混沌虽破,但二气仍是争斗不休,为了将它们彻底分开,盘古用其无上法力,让清气上升成为天,让浊气下沉成为地。他双手擎天,脚踏大地,天日厚一丈,地也日厚一丈,盘古每日也长高一丈,眼看着争斗不休的清浊二气越离越远,就要彻底分开。
可世事难料,孕育盘古的灵穴忽生异变,它突然生出巨大的吸力,它不仅要吸尽宇宙中的清浊二气,而且还要让天地闭合,世界重归混沌。
一时之间,天地巨震,清浊二气被搅得异常躁动,灵穴产生的巨大的吸力扯动天地,万钧之力直压盘古。
盘古奋力支撑,但灵穴巨吸之力太强,终于有一天,巨神盘古支撑不住,性命危在旦夕。
在即将倒下的瞬间,他绝然剖开自己的胸膛,将汇聚了无限灵力的心脏掏出,堵在灵穴之上。
灵穴受阻,忽然消失不见,天地为之一震,宇宙逃脱了重归混沌的厄运。
但,巨神盘古,轰然倒下。
天地有命,神祗有寿。
盘古将自己整个身躯都奉献给了他创造的这个世界,他化作了日月星辰、山川河流、鸟兽虫鱼、花草树木以及风雨雷电……世间万物即是盘古元神所化,若追根溯源,也可说是清浊二气所化。
至此,宇宙真正形成。
后来又经过亿万年演变,天地万物逐渐繁盛起来。虽然万物繁多,千差万别,难以一一列举,但大致可归为六界,即神界、魔界、仙界、妖界、鬼界和人界。
由于六界生灵都是清浊二气所化,因此也有着和与斗的双重本性,六界内部以及六界之间也是分分合合,争斗不休。
十万年前,浩劫再起,几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之后,终于,玉皇大帝率领神仙人三界战胜魔妖鬼三界,结束了永无休止的纷争。
为了避免摩擦,不再重陷混乱之中,玉帝将天地划分成四大界域,让世间生灵各安其所,并制定天规天条,严禁跨界。
以玉皇大帝为首的众神高居九天神域,统领万物;修仙练道之士在洞天福地岳镇海渎之中修炼仙法,只求一日羽化;人界繁衍生息于大地之上,其间繁华无数,引得不少人垂涎三尺;鬼界战败后,十殿阎君向玉帝俯首称臣,玉帝命他们守护地府,管理死后堕入地府的鬼魂
而战败的魔妖两界死走逃亡,幸存下来的大多隐匿在穷山恶水,不敢现形,但他们苦心修炼,时刻都在准备再起纷争,独霸六界。
其后的十万年中,虽然魔妖两界贼心不死,虽然六界内外还是时有争斗,但却也没有出现过大浩劫。
九百年前,妖魔再起,姜太公率众平定大乱,列榜封神。之后,一个传言悄悄流传开来:传说盘古之心镇住的灵穴重现世间,那汇聚了无限灵力的盘古之心已经化成一座天坛,只要能吸取其中万分之一的灵力,就会拥有神魔共诛的法力。
至于天坛在天上,还是在地下,却无人知晓。
为了得到这无上法力,六界中无数执着之士都甘愿耗尽毕生时光去寻找天坛,但,终究都是一无所获。
也许,这只是一个传说而已。
第一章一语天机难道破
八月,烈日当头,热浪滚滚而下,太阳像是要把大地烤干,天火淫威之下,万物苟延残喘,打不起一点儿精神。
可城郊的一个茶馆里,却是生气勃勃,异常热闹。
几十个人围坐在草篷之下,齐刷刷的盯着桌案后之人。后排的挺直腰杆,拔长脖子,生怕少看一眼,少听一句,就连店小二儿也忘了给客人倒水,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人。
只见桌案之后,一说书人正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大讲特讲。
不像其他说书人的落破模样,此人身材瘦高,居然还是一身道士打扮,青衣道袍,乌云履,鹤发童颜,一派道骨仙风。
果然好口才,一部 《武王伐纣》让他讲的有声有色,活灵活现。听书的几十号人,各个如痴如醉,竟似丝毫感觉不到这暑热。
“神仙人魔鬼妖,这六界本是盘古真气所化,各界泾渭分明,为上古天条所限,少有相通,上界之士自然是不肯堕入下界,而下界之人哪个不想入上界,于是各界之中的聪慧之士都执着于修行,少有享乐之人。但修成正果者寥寥无几,更多的是皓首穷经,废得一生芳华却落得个一事无成。而人界众生修行者少,享受繁华快乐者多,虽然世间也有战乱,但更多的是太平繁盛之世。终有一日,其余五界之中耐不住清修寂寞的不安分之徒,为了享受这人间的功名利禄,纷纷破天条,现身人界,助纣为虐。于是,太公子牙筑封神台,兴周伐纣,列榜封神……”
说书道长越讲越有精神,讲到子牙,长髯一捋,大袖轻扬,威严之气顿生;说到妲姬,声调轻柔,眼波频闪,妖媚之态立显。
他越说越起劲,连口水都不用喝,看起来不像是他在卖艺谋生,反倒像是他自己花钱雇人听书,生怕走掉一个听众。别的说书人都是讲一段歇一歇,他倒好,只怕这一段是要讲到太阳下山了。
说书人讲得正起劲时,他旁边的一个红衣小童子却是坐不住了。这小孩八九岁模样,矮矮胖胖,他拉了一下老者的道袍,老者没反应,小童又使劲拉了几次,老者这才停下来,他轻轻咳嗽了一下,声调一扬,“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啪”醒木一响,喝彩之声四起。
说书道长刚坐下,小孩就跳了起来,他手指着老者的鼻子,小声说:“三师父,您就顾着自己过瘾,都快正午了,再不收几个钱,人家都该回家吃饭了,咱爷俩又要喝西北风了!”
道长故作嗔怒:“胡说,三师父我讲得这么精彩,谁不爱听,就是都不吃饭也得听我讲完了再走。再说,你也是方外之人,小小年纪怎么老是想着钱呢!”
小孩苦着脸,鼓着腮帮,一肚子的委屈:“哼,还方外之人呢?哪个方外之人不务正业天天去说书,你道行深,吃风喝烟也不饿,我跟着你,天天吃不好,喝不好,身体长不好,怎么修行道法,以后怎么伺候您老人家啊?!”
小孩实在乖巧,这话一说,道长脸色立转和蔼,大手轻拍小孩脑袋,“嗯,我徒小灵,果有孝心!去收钱吧!”
人如其名,果真是灵巧聪明。
小灵欢欢喜喜,手中端着一面小铜盘,蹦蹦跳跳跑到众人面前,“各位大爷大叔大哥们,赏我们爷俩个几个小钱吧!谢谢喽!谢谢喽!”
这小孩实在讨人喜欢,爱人肉全长在这张小脸上,铜盘过处,响声不断,刚走完第一排,就收了满满一盘铜钱。
正在这时,茶馆走进几个年轻人,一个个歪戴帽子斜瞪眼,浑身酒气,为首的额头一块刀疤,正挡在小孩面前,看到一盘子铜钱,顿时眼睛睁圆了。
“哈哈,真是抬头见喜,低头见财,这小宝贝给大爷我送钱来了!”说着,“刀疤脸”伸手就来抢钱。
听书众人认得,这几个人都是县里有名的无赖,额头有刀疤那人叫雍齿,家里本来有钱有势,后来都让他给败光了,因为打架留下刀伤,自己起了个绰号叫“额顶刀”,那意思就是他这颗大脑袋连刀也砍不动。看来今天这外乡来的说书人要白忙活半天了。
不管听书的怎么想,再说雍齿,他双手直奔铜盘,小灵一见,也不慌张,呲牙冲他一个坏笑,竟从雍齿臂下溜到了他身后,身法之快,超乎想象。
众人皆是一愣,要不是亲眼所见,还以为眼前的小孩是只狸猫。
雍齿揉了揉眼,以为是自己酒劲没过。
“大哥,后面!”
雍齿转头一看,只见那小孩没事人一样,蹦蹦跳跳又去收钱了。
“各位大爷大叔大哥哥们,赏钱喽!赏钱喽!”
“哈哈,好你个小猴崽子,竟敢戏耍本大爷。”说着摞起袖子,又奔小灵追去。
雍齿紧追不舍,小灵左躲右闪,每每毫厘之差就要捉到时,小灵总能轻盈地逃脱。
这可气坏了雍齿,几个来回,他把小孩追到墙角,一个饿虎扑食猛扑过去。但见小孩转身又是一个坏笑,他像泥鳅一样,贴着雍齿右腿滑了出来,还趁机在雍齿双脚上飞快地各踩了一下。
只这一踩,雍齿的双脚像被钉在地上一般,上半身趁势飞出,一头撞到了墙上。这墙本就不结实,上面尽是蚁穴鼠洞,雍齿的大头竟撞透了土墙。
“太好了!大哥炼成了铁头功!”
“放屁,我怎么没听大哥说过,快救人!”
几个泼皮呼喊着,象拔萝卜一样,把雍齿从墙里拔了出来。
只见他灰头土脸,头上还插着几根野草,但竟也没受什么伤,刚说出一个“钱”字,就喷出一道土烟。
众人哄堂大笑,雍齿气急败坏,一伸手,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他破着嗓子喊道:“老东西和小崽子都别想走!”
其他几个同伙也围了上来。
眼看着爷俩就要吃亏,听书众人中站出一位白面青年,此人高高的鼻梁,一对秀目炯炯有神,他中等身高,穿着白地百花袍,脚穿乌靴,手摇红羽逍遥扇,自是一派潇洒不羁,风流倜傥。
白面青年不紧不慢地说道:“雍齿老弟,真他妈的行啊,喝了几口猫尿你长本事了!什么时候学会的追孩子撞大墙?有能耐撞撞你爹坟头的破碑试试,看能不能把老爷子给拱出来!”
雍齿火冒三丈,刚要骂人,回头一看,顿时,这火又没了。
没笑硬挤,漏出一口土牙,“哎呀,原来是刘三哥啊,兄弟我,我给您丢人了,刚才我是和那小孩玩老鹰捉小鸡呢,打扰了三哥您和各位乡亲的雅兴,对不住了!对不住了!”一边说着,一边抱拳赔罪。
这位“刘三哥”拍了雍齿肩头一下,“就知道你爱玩,可也别打扰了大伙啊?”
雍齿陪笑道:“对,对,三哥说的对!”
刘三哥道:“又输光了吧,总是输钱算什么本事啊?”
雍齿苦笑,“是啊!近来手气太臭,天天青皮,就差要当裤子了。”
“没钱你不早说,这个拿着,不过说好了,拿去做点正经营生,别再赌了!”说着,刘三哥拿出一锭银子,足有十两。
雍齿顿时眉开眼笑,“三哥,这怎么好意思啊!没少花您的钱啊!”嘴里说着,雍齿却已把银子揣进了怀里。
刘三哥又拿出十两,“这个给哥几个拿去分!以后都做点正经事儿,别动不动就惹是生非!”
几个泼皮一听,一阵欢呼,“多谢三哥!”
“只要有您在,以后我们绝不捣乱……”
雍齿带着几个泼皮,谢过刘三哥之后,直奔县城而去。
“今天非得捞回来不可!”
“还是先去‘流香院’吧?我都三天没见小红了!”
“呸!看你那点出息,整天想女人,学学老子,老子在哪倒下就要在哪爬起来!”
“说的是啊!可我就是在春香院倒下的啊!”泼皮们一阵大笑。
“要不叫上三哥一起去吧!最近他不去王寡妇那了,春花还托我给他带个话……”
“放屁,都小点声,银子都给我省着点花,要不是三哥安排这出戏,哪来这么多钱……”泼皮越走越远,店里众人什么也没听到。
送走雍齿一伙,这位刘三哥转身,店里不住有人冲他点头微笑。刘三哥也抱拳还礼,朗声到:“丰县的众位父老乡亲,在下中阳里刘季,刚才几位朋友打扰各位的雅兴,对不住了!我替他们给各位赔礼了!”
忙有人起身还礼,“哪里!哪里!刘三公子交际广,面子大,我们要多谢你才是!”
“是啊!在咱们丰县提起刘三公子,谁不是挑大拇指啊!”
应对完众人,刘季转身,脸色立改凝重,恭恭敬敬地走到说书道长面前,抱拳施礼,“老仙长,在下刘季,刚才几个朋友惊扰了您,对不住了!”
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没有逃过说书道长的眼睛,就是那帮泼皮临走时的耳语,道长也是听得一清二楚,但他只是微微一笑,觉得有趣而已。但从正视刘季这张脸开始,道长的笑容立时消去,他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刘季,他时而拧眉,时而颔首,手捻长髯似有所思。
见刘季施礼,道长连忙起身,还礼道:“岂敢!贫道还未谢过阁下解围之恩!”
刘季再次施礼,低声道:“仙长,恕我直言,我看您一派道骨仙风,绝不是游走乡野的卖艺之人,却为何在此做起了这营生,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您直言。”
道长拉刘季坐下,“刘公子,你好眼力,贫道道号天机子。我确实不是什么卖艺谋生的说书人,但说书确是贫道最大的爱好。当年修行凄苦,我寂寞难耐,就天天给师兄弟们讲故事找乐子,结果被师父惩罚深山面壁,十年当中没有见过一人,憋得我快要发疯了,于是我对着石壁讲起了故事。”
刘季暗暗发笑,没想到这位道长虽身入玄门,却是有道不修,如此的不务正业。
不管刘季怎么想,天机子又打开了话匣子,“除了说书,贫道还有一个特长,那就是给人看相,而且是相当的准呦!”
说到这,天机子居然像是个爱卖弄的小孩,脸上露出了洋洋得意的灿烂笑容。
刘季虽然觉得好笑,却还是谦恭的说道:“道长,您既是看相看得这么准,给我看看如何?”
其实刘季对算命卜卦这些东西从来不信,他更相信的是及时行乐,享受人生。但之所以这么说,只不过是因为几乎所有人都信鬼神,当着众人之面,为了挣得一点好名声,总得表现得合群一些。
不管刘季怎么想,只见天机子面色一改,一脸的严肃,“我看阁下,额宽容四海,目朗透乾坤,高鼻隆准立如峰,四字阔口方又平,如果我没看错,应该是,王像。”
听书众人听后,一个个交头接耳。
“早就听说这个刘家老三不简单,看来还真有那么回事,连说书的都这么说啊!”
“是啊,听说他是真龙遗种,当年刘季他爹亲眼见到一条赤金真龙趴在刘季他娘身上,第二年就生了这个刘季啊!”
“谁知道是‘赤金真龙’还是‘赤身真人’,他娘当年可是有名的……”
“小声点,不想活了,人家黑白两道都是朋友,白道能抓你去当兵送死,□□今晚就能要你的小命。”
刘季听天机子这么一说,洋洋得意,没想到今天的演出还有加场,这老道长居然说的如此的没边。
不管众人嘀咕什么,也不管刘季怎么想,天机子眉头一锁,一声长叹,“哎,可惜啊可惜!”
刘季听后,不禁一愣,显然,对于天机子之前说的那几句话他很满意,所以听到这“可惜”二字,他有些失望。虽然他不信什么命,但当着这么多人,他还是愿意听些好听的,“可惜什么?道长不妨直言。”
天机子不像刚才的竹筒倒豆,似乎被什么卡住了喉咙,欲言又止,看了刘季一眼,好像怕被谁听到,又看了一下四周,像是自言自语道小声说道:“就差那么一点儿……”
刘季似有所悟,心道:原来是差这么一点儿,呵呵,看来这天下真是没有白听的好话。
刘季右臂放在桌子上,衣袖下垂,看似不经意的一抬手却挡住了众人视线,左手把一块白亮的东西塞进了天机子的怀里。
这下天机子倒是一怔,心道:好快的心思,只是,你想歪了。
刘季一脸的渴求,向天机子一使眼色,说道:“道长一字千金,望你不吝赐教!”
天机子本就是个不吐不快的性格,见刘季这般的恳求,忍不住就要开口。
早就坐在他身旁的小灵猛地拉了一把天机子的道袍,一脸严肃地说道:“三师父,天机不可泄漏!你忘了上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