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P-心脏家的厨子）出海》夏之纳

1、出海

　　罗闭着眼，坐在章鱼烧摊位前。

　　“船长，这样没问题吗？”企鹅担忧地问。

　　本应热闹的街市纷纷大门紧闭，偶尔能看见探出头来悄悄偷窥的人影与视线。

　　虽然他们的确是恶名昭彰，但这个岛的居民反应似乎也太激烈了一点，某种意义上，真的该哀叹一下一去不复返的过去。

　　“别去管他们，都说过我们什么也不会做了。”罗淡淡地丢出一句，打了个哈欠，收了收抱剑的手臂，往坐在一边的贝波身上靠了靠，“赶快采集完物资走人吧，这个岛还真无趣……”

　　一只盘子被推到罗面前，手的主人在蒸汽后慢腾腾地翻弄着锅铲。

　　罗挑眉，视线投向摊主：“你说是吧，老板娘？”

　　“如果你叫我老板，我会更开心的。”女人将最后一锅章鱼烧挑进盘子，放到高兴的白熊跟前。她从上衣口袋抽出一根烟，用炉火点燃后熄灭了炉火，在一旁随意坐了下来，吸着香烟慢吞吞地吐出几圈白烟。

　　“吸烟对身体不好哦。”身为医生，罗顺口给予警示。

　　“跟你无关吧，海贼先生。”女人也随口回应。

　　用牙签戳起一只章鱼烧放进嘴里，罗忽然微笑起来：“老板娘不是本地人吧。”

　　女人只是向天空吐着烟圈，没有接话。

　　“章鱼烧里用到了这个岛上没有的香料呢。”

　　“那又怎么样。”女人事不关己地回了一句，丢下烟头用靴根踩灭，转身向一旁走去。

　　“啊！旦那，你的摊子！”贝波从盘子中抬起头，嘴角毛绒绒的白毛沾着红色的番茄酱。

　　“老板娘其实也受这个岛排斥吧？”罗问。

　　“奉劝你们一句，别来多管闲事啊，海贼先生。”女人背着身挥了挥手，真的就丢下摊子独自离开。

　　看着女人离开的背影，罗勾了勾嘴角，朝身后的船员吩咐：“去查查看，关于那位老板娘的事。”

　　“噗——”橘子把嘴里咀嚼到一半的章鱼烧喷了出来，“船长，你你你是认真的吗？！”

　　基本上他们家船长刻意去注意过的那几个过路人，现在都在自家船上呆着了。贝波更是直接从一座冬岛的山上打包拐来的。

　　其实身为船长，罗想要邀请人做船员很正常，但问题是——对方是个女人！这还是第一次记录，在此之前自家船上的确半个女性都没有……也难怪橘子会震惊成那副德性。

　　“让你们去查就去查，少啰嗦那么多。”罗随意地催促了一下，将自己份最后一只章鱼烧吞进嘴里。“那个女人挺有意思的，而且，手艺不错。”

　　“是！船长！”企鹅和橘子乖乖断绝了胡思乱想的念头，反正到最后，一切总要听船长的。

　　*

　　尤拉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只是再漂亮的女人，在极度排外的小岛上总会碰壁。

　　初到岛上时尤拉也不由哀声叹气，怎么说呢？如果不是船坏了无法离开，她也不会留在这个岛上的，最初那几个星期还真是辛苦呢。

　　不过……也是时候停留一下了。

　　尤拉坐在海岸上，点起烟，细细的白烟顺着风飘向空中。望着不平静的大海，尤拉深深觉得自己当初脑子真是坏掉了，一个人在伟大航路起航，真是有够无谋的，结果呢，还不是船翻了？如果不是离这个岛近，大概早就喂了海王类了。

　　“啧，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再出航。”下一次起航，要等到猴年马月呢？要知道即使是之前那次无谋的起航，也让她等了十年之久。

　　“老板娘想出海吗？”一个声音传来，青年从身后的树林中走出，依旧是上次见面时抱着剑、头戴黑白斑纹帽子的装扮。

　　青年的口吻很轻很淡，却总有种嘲讽人的意味。这让尤拉很不爽，她的脾气向来不好，禁不起别人激怒。

　　“和你无关，告诉过你们，不要多管闲事了吧？”尤拉站了起来。

　　罗忽然眯起眼，海里面有东西在靠近……海王类？

　　然后他看见前一秒还在交谈的对象猛地跃了起来，狠狠向海面踏了过去。女人站在飘尸的海王类身上，一脚踏上头颅的样子，意外得气势十足。

　　明明是个漂亮的女人，原来也是霸王花呐。

　　“很棒的踢技。也许‘黑足’这个称呼，应该给你才对？”罗扫过女人脚上黑色的高跟靴子，带着浅笑说道。

　　一瞬间，尤拉的动作明显地停顿了一下。这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听见她低咒了一声。

　　*

　　心脏海贼团在这座岛停留的时间意外的长。

　　然后日复一日，每天都会出现在尤拉的章鱼烧小摊上。每天不同的面孔，不同的人数，但抱着长剑的青年与白熊必定到场。

　　她对他们意有所指的行动开始不耐烦了：“你不是船长吗？真是悠闲啊。一直留在这座岛上，不怕被其他海贼们赶超了吗？ONE PIECE会被人先抢走了哦。”

　　罗笑了一声：“老板娘相信ONE PIECE的存在吗？真叫人意外。”还以为这个女人应该是很实在的性格，没想到也相信大秘宝的存在。

　　“没什么好意外的。”尤拉对他的说法不以为然，“我的梦想，可比那种东西悬乎多了。”

　　二十年前的传闻比起数百年流传的传说，从时间上来讲明显不够格。

　　“哦？那么老板娘的梦想是什么呢？”罗微微睁大眼框，做出好奇的样子。

　　尤拉的动作顿了一下。她看着手下握着的刀脊：“……喂，你知道ALL BLUE吗？”

　　“不知道。”

　　“那就算了。”

　　尤拉话锋断然转变，令罗也不禁愣了一下，然后有点哭笑不得。

　　一般来说，这种时候都会继续说下去吧？真不按常理出牌。

　　随着最后一只盘子放上桌面，尤拉将菜刀插回刀具架，记忆回到从前。

　　时间若回溯到十多年前，就能看见伟大航路某个偏僻的岛上遭到海贼洗劫，然而只有一个孩子幸存了下来。海贼们留下了她的命，让她在船上活了下来。

　　年幼的孩子恐惧、哭泣，却反抗不了，不懂得如何反抗，不知道村人的死意味着什么，甚至不知道该去恨谁，如何去恨。她会在船上渐渐长大，成为少女、女人，也许会遭到凌虐、残酷的对待，然后就此悲惨地死去。

　　然而她没有。有一天，孩子在打扫船长室时，波浪使船身猛地摇晃了一下，一本陈旧的书从船长的书架上掉落下来，书脊砸在地上，书页自然地翻开在其中一页。

　　孩子看见了书上记载的神奇的海，毫不戒备地询问了书的主人：“哲普船长，ALL BLUE在哪里呢？”

　　船长问：“你相信它吗？”

　　孩子坚定地回答：“它一定存在！”

　　——于是她的世界与未来，改变了。

　　“哲普船长，开了火之后要怎么做来着？”
　　“哲普爷爷，我想学习您的踢技！”
　　…………
　　“哲普老爷子，可别小看女人的毅力！”
　　…………
　　“老头子，想退出舞台就随你去吧！我可不会和你一起走。”

　　孩子一点点出落成少女，对船长的语气越来越不敬。后来海贼团无法继续前进而离开了伟大航路，那孩子却留了下来。她本就是伟大航路上出生的人，不会活不下去，更何况伟大航路离她的梦想更近。

　　直到十多年后的今天，少女成为美丽又暴力的女人，唯一没有改变的是对那片汇聚了四海鱼种的梦想之海的坚信。

　　她要出海，找到ALL BLUE。

　　尤拉看着墙上贴着的涂鸦般的通缉令，连师弟都出海了，自己怎么能还未出发？她对ALL BLUE的梦想不会输给任何人。

　　*

　　又一批海贼登陆，这是完全不值得意外的事情，伟大航路上的海贼多了去了，但并不是每一批都懂得什么才是分寸。

　　不是所有的海贼都像草帽一伙善良、没大脑又多管闲事，也不是所有的海贼都像心脏海贼团一样，由船长带头很懒得惹事儿。

　　罗的脾气再好，也是海贼，禁不起对梦想与尊严的挑衅。

　　“船长！！拜托不要自己打破自己‘不要闹事’的规定啊！！！”企鹅悲催地叫喊。然而罗依然置若罔闻地冲进敌阵。

　　轰隆一声，后面的墙忽然塌了。

　　贝波回头，憨憨地问道：“旦那，你好像很生气？”

　　“啊，是很火大呢。”尤拉黑着脸，收回脚一步步远离坏掉的章鱼烧小摊。鲜美的酱汁倾倒在地上，配上仍在溢出的香味，格外令人惋惜。

　　尤拉一路踢翻挡路的海贼，冲进了海贼船上：“我要让他们知道在厨子面前打翻食物要付出代价！！！”

　　*

　　后来女人和青年一同跳下了炸开的海贼船。女人把青年拖上了岸。

　　“啧，能力者还真是麻烦呢，为了那种能力就把自己变成旱鸭子，值得吗？”

　　青年仰躺在地面上，声音一如既往带着淡淡讽刺意味：“呵，我觉得这种能力还不错啊，没有不值到哪里去。”

　　赶来的心脏船员对和谐的情景表示反应不能。他们不能理解，这两个人究竟如何发展出了诡异的革命友谊。

　　*

　　插曲过后，还是老样子，什么也没有改变。

　　“喂，你们也差不多该走了吧，ONE PIECE可是真的会被人先拿走的哦。”尤拉翻弄着章鱼烧，催促着心脏海贼团离开。

　　“那可不行，我的船员可是相当中意你的厨艺，不拉你上船没人愿意走呢。”罗面不改色地说道。企鹅在一边腹诽，虽然的确如此，但第一个不愿意走的可是船长您啊！

　　“啧，”尤拉眯着眼，用锅铲指着罗的鼻尖，“我说你，要让我上船，先去把我的梦想到底是什么搞清楚再来诱惑吧。”

　　“那样老板娘就肯上船了吗？”罗微笑，从衣兜里掏出一本书，清朗嗓音念起了关于ALL BLUE的传说记载：“……虽然这本书上说ALL BLUE只是幻想，但在我看来，这片大海存在的可能性还是蛮高的。”

　　罗做阅读感想时，尤拉眉角一抽。那本书，的确是上次在那艘海贼船上这家伙捡来的。

　　“如何？老板娘不如改改主意，和我们出海去找吧，留在这座岛上可什么也找不到，不是吗？”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