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的虫师[虫师同人]》左岸桃花

19、青雪（下）

　　（下）
　　可是一拉开门，一股彻骨的寒意便立即把柳叶原给包围了，全身不由得打起哆嗦来，只得拼命咬着牙忍耐住。但鼻腔也像受不住寒风似的，吸入的空气极其的冷，像细小的针刺痛的感觉从鼻腔一直流到脑子里。樱屋的帮间已经殷勤的把伞给撑开了，挡住细小的风，但还是太冷了，隔着蓑衣也一样觉得身上发凉。
　　“还是留下住一宿吧！”不知何时，美艳的老板娘也走到门边挽留道。
　　“不了，还是回去了。”柳叶原低头行了礼，便接过帮间手里的斗笠和灯笼，独自一个人走了。
　　雪下了有一阵子了，地上的积雪已经不薄了，但踩在上面倒比平时走在薄冰上要稳的多，但因为夜深了，街上根本没什么人，手里灯笼里发出的光显得格外的红艳，照在雪上，映出红光来。
　　这次回来，并没有住在剧团里，而是到西云山上的大云寺里借住。说实话，就是不想见到那个小子。虽然把大宫找回来这件事的确让自己感觉稍微好了点，但现下的问题却已经超越了当初两人吵架时所争论的范畴。
　　怎么说呢，多少也带有一点对自己的惩罚吧，从内心来说，自己的抵抗比起以往的数次似乎弱了些，所以才觉得更加的让自己恼怒吧。
　　倒也不时自尊心的问题，毕竟受到追求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但这次的确是自己觉得那个小子很不错，两人抛开追求本身这件事，还是能谈到一起的，无论是见闻还是对待事务的看法，那小子虽然年轻，但很有见地。性格也算豪爽，偶尔任性，也是能理解的，毕竟是那样的人家养出来的孩子。但本性绝对不坏。
　　那天两个人为了大宫的事情大吵一架，可绝对没有想到会忽然向那个方向转移。就力气而言，那小子虽然年轻，却不是从小经历虫师修行，实战经验丰富的柳叶原的对手。或许就是因为这样，自己最终被压倒之后才会那么的吃惊。等事后回想，自己还是在内心没有认真抵抗的结论最终让自己混乱了起来。第二天就慌张的把银古叫起来，拉他去了青森山。
　　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有点恼怒，但比起这个，也许那小子也是察觉到了自己并没有认真抵抗的想法，更让自己觉得难受。
　　真是要命啊，柳叶原觉得有点头痛了。
　　自己还是走掉算了，虽然觉得不能和大宫合作新戏有点可惜，但离开这里大概就能完全轻松了吧。
　　但就算这样想，心里还是轻松不起来啊。根本就没有解决问题麽。
　　那样的话，自己算是爱上了那个小子吗？怎么看也不像啊。虽然没有固定的情侣，但自己以前来说，是很喜欢温柔成熟系的女人的。
　　一个人走了很久，耳朵里除了自己踩雪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外，什么也听不到，扶着斗笠，抬头向天空望了一眼，只见大片大片的雪花向自己的脸扑了下来。
　　说不定雪也是寂寞的呢，以前的自己是如何想到自己老年的时候呢？大概是在靠南方的地方卖一栋房子，像是伊豆之类的地方，安然的泡着温泉喝着美味的酒，无所事事的衰老下去。
　　可是现在，想法又有所改变，觉得那样生活有点无聊。这算是成长吗？以前做虫师的时候时不时的也有这样的想法，毕竟时间大部分都是花在了路途过程中，没有人说话的感觉的确有点难受。但这时的感觉和那个时候又有所不同。感觉来得更加强烈，倒不是力度上，而是深度，就算和朋友们在一起也常常走神，总是觉得身后有个无名的黑洞时刻散发出幽暗而又冰冷的风。
　　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西云山脚下，这么快就到了吗？还以为在这样的天气里，自己会走的慢一些，仔细看看，的确是西云山，往寺庙去的山路上都已经铺了上好的青石，所以上山并不太困难。
　　可是奇怪的是，雪上已经有人的脚印了，而且还很清晰，这么说的话，一定是有人刚刚上了山，这么冷的天，会有谁来呢？
　　不由得，脑子里想到了一个人。
　　但柳叶原自己却又犹豫起来，要不要上去呢，这次回来也还没有见过面，现在去了，说些什么呢。
　　不如还是回去吧，到樱屋里，要不回剧团也行。总可以不去见他。
　　但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想的太多，也许并不是他来，可能是另一个访客也晚归了。又或者是哪家忽然又丧事来请和尚。
　　这样的在意，更让人郁闷。
　　抬头看看了上山的青石路，蜿蜒的脚印被雪覆盖了许多。雪还在不紧不慢地落，白茫茫的一片，近处的景色都看不见，更不用提山上的寺院了。
　　犹豫了一会，还是提着灯笼上山了，西云山边就是很美的鹤来溪，夏天的时候水很大，但现在，只有湾湾的一泓顺着山势流下，但建在溪上的鹤来桥却依然很漂亮，尤其现在，白的雪，红的栏，极度的美。
　　如果明天天晴的话，一定很惊人吧，说不定有人特意来观赏呢。
　　正这么想着的柳叶原，忽然发现桥的那一边有人提着灯笼站着，旁边不远的地方还能看见几个人的模糊的影子。
　　一时间，柳叶原很想掉头就走，但却依然没有那么做，只踌躇了一会，便走了过去。
　　雪在他脚下发出细碎地声响，如同心底杂乱切切地私语。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但肯定，没有去见过那个医生以前，他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他只会掉头走掉。
　　为什么他可以肯定，那个小子已经站了很久，为什么他能感受，那个站在小子的悲哀，虽然给自己带来过痛苦，却觉得那个人的痛苦比自己的更为痛苦呢？他的痛苦又好像能直接牵动着他胸口的疼痛。
　　走到眼前，却一时无话。
　　吸进冰冷的空气，呼出白色的雾状气体。丝丝的凉意在身体里面被晤暖。
　　柳叶原垂下眼帘，看着那小子已经几乎全部湿了的衣服，叹了一口气说：“你来了。”
　　那小子没有搭话，却低下了头。面无表情，下巴的曲线坚毅迷人。整个人看起来坚硬的快要断掉。柳叶原不由自主地又叹了口气。不期然的，身上多了一件蓑衣，吃惊的抬头却正对上柳叶原的眼睛：“就算要等，也要加衣服吧。雪把棉衣都打湿了。”
　　张了张口，却没能说出话来。
　　“进去烤火吧。”柳叶原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他在原地愣了一下，赶忙追上前。
　　不远处那几个模糊的人影也极其训练有素的消失了身影，空寂的雪地里面只有几声枯枝落地般的声响。
　　雪依然在下，把那人站在雪地里面留下的深深的脚印慢慢地掩埋掉。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