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山风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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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古是被一阵相当急促的敲门声给惊醒的，但在他还没什么行动的时候，化野已经从他怀里起身，披上外衣去应门了。看来化野已经很习惯在夜里被叫醒，叹了一口气的银古也抓起散落在旁边的衣服，披上走出内室，他刚走到前厅，就听见站在门口的来客急切的描述孩子们的状况：“发着高烧，手心和脚心都起着很大的水疱。”
化野点了点头，拿起平时就已经准备齐全的药箱，穿上鞋子就打算出门，银古上前一步，开口说：“我也去吧。”化野转头看了看他，点了点头。
生病的孩子们所在的地方是在山那边的村落里，山路原本就难走，又是在夜里，虽然能借助灯笼勉强可以看见脚下的路，但化野的眼神不太好，让人凭空担心几分不说，这么大的个子，平衡感却意外的差，好几次都脚下打滑，要不是银古在后面扶着，肯定要狠狠地摔在地上。
等他们几个人好不容易赶到了小山村，天边已经开始泛出青色的光，还没来的及喘口气，化野就已经被请进了患儿们的家里，在家长们急切的注视下，化野仔细的查看了孩子们的身体状况，果然像之前那个人说的那样，高烧，手心和脚心的部分长了很多的水疱，有的孩子口腔里也有。
“这是出山风疹。”化野肯定的语气多少镇定了一部分浮动的人心，他又接着对围坐在四周的家长说道：“首先是隔离，把出疹子的孩子都放在一起，没有出的孩子都呆在家里，不要让他们再靠近。然后用温水给出疹子孩子们降温，把弄湿的手巾放在颈部，注意时常更换手巾。再派一些人把这包草药用水熬一下，水要放的多一点，这药不是喝的，是洗澡用的。”说着，从药箱里拿出一包草药递给村长。
任务立即被分派下去，村民们立即行动起来，全村一共有二十三个孩子，发病的有六个，很快，六个孩子被集中了起来。
到了临近中午的时候，用药水洗了澡的孩子，情况有了很大的好转，原本粗重的呼吸也平稳了下来，手心和脚心的水疱也蔫了下去，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到了晚上，有几个症状轻一些的孩子已经能坐起来喝粥了，化野也得以近一步的询问他们：“村里是谁先发病的？他是不是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这原本是平常的询问，几个孩子却都惊慌起来，眼神也四处游移，不敢接触问话的化野的眼睛，银古皱了皱眉，缓慢的说道：“还是赶紧说吧，拖的太久，也会死人的。”
一听到“死”，几个孩子更害怕了，有一个小一点的，甚至开始抽泣，化野便以他为突破口，得到了意外的情况。
等化野和银古赶到村后那间孤单单的小屋子里的时候，有个嘴边已经开始吐白沫的小女孩子正躺在客厅的地上，化野立即着手检查，好在还有救，化野在前边照看着孩子，银古到后面去烧水熬药。因为没人过来帮忙，给孩子清洗的工作也落到了两人的身上，看来，她生病已经有段日子了，水疱已经蔓延到四肢上，而且，有一部分已经破了，发出不太好闻的气味，并且这孩子在整个清洗的过程中也完全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不过，这样也好，看到陌生人给她洗澡，说不定会大吵大闹，那就麻烦了。
因为这孩子病重一些，隔了一个时辰又用新的药水重新给她洗了一次澡，孩子的体温立即降了下来，两人也松了一口气。等把换了干净衣服的孩子放到内室干爽的床铺上，两人又用剩下的药水，把屋子的几个角落擦洗了一遍。
等两人忙活完，已经是后半夜了，虽然很久没吃东西，却意外的不太饿，反而困倦的感觉更强大些。银古坐在外面的走廊上，夜风吹过来，多少感觉舒服了一些，下意识的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烟来，刚点上，像是算准了时间的一样的化野也坐了过来，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也给我一只吧。”银古并未像往日一样拒绝，反而老老实实的又掏出一只递给化野，凑在一起点燃了，两人就在多少有点清冷的月光下，默默的吸烟。
在淡淡的烟雾中，银古觉得紧张的神经缓慢的放松了一点，这可比当虫师还让他感到紧张，对付棘手的虫，自然也有紧张的时候，但那毕竟是他的领域里的事，心里多少有点把握，再者，这么说是不太好，他对付毕竟是虫，就算失败一次，总还有补救的机会，但化野这工作可真够要命的，一个失手就是一条人命，这可不是神经敏感的人能做的工作。
正在他默默感慨的档儿，化野开口了：“这孩子可不能再留在村子里了。”
“是啊。”银古附和着，心里却有点茫然。刚才给那孩子洗澡的时候，身上的伤痕多到了让人皱眉的程度呢，而且从伤口来看，有不少是新的，看来村子里的孩子也是因为跑来欺负她，而被首先得了山风疹的她给传染了。这个孩子在村里也相当受孤立呢，听说他俩要过来，村民虽然有点犹豫，但最终，也没有一个跑过来帮忙，听说这孩子是兄妹□□产下的，从十几年，那对兄妹就远远的在村子的最尽头的地方建了房子，耕种的土地也是离村子相距很远的在山脚下一片地。自从年前父母死于暴雨引发的山崩之后（听说他们是想去抢收已经成熟的粮食），这孩子就一直是一个人住。村民们原本就对头发和眼睛的颜色是异常的灰色的这孩子有很深的看法，要是知道这场病是从她第一个发起来的，肯定会更有意见。
“不好办呐。”化野也有点为难的说：“先把她带回渔村吧，再看看哪家想要个孩子。”
银古却觉得并不乐观，但他也只是看了看已经躲进云层的月亮，长长吐了一口烟圈：“等她醒了再说吧！”
不可遏止的困意涌了上来，已经两天都没睡了，银古用手心揉了揉了发疼的眼皮：“到天亮还有段时间，多少睡一会吧。”化野点了点头，把烟头按在石头上弄灭了。两人就在前厅的地板上就合着躺下了。
可化野只感觉刚睡了一会，就被银古给摇醒了：“喂，那孩子不见了。”
化野虽然觉得头有点晕，却还是一下子坐了起来：“怎么回事？”
“屋里没有人。”银古举了举手里的纸：“只看见了这个。”
纸上也只写了一行简单的字：“承蒙照顾了。”
看样子是走了，但重要的是会不会有危险，那孩子可是病情最严重的一个。
“那疹子，只要退了烧就没事了。”化野看出了银古的焦虑，解释道：“而且我听说，近亲生下的孩子，有相当一部分会相当的孱弱，但也有一小部分，会非常强壮和聪明，看来，那孩子是后者吧，说不定，那孩子昨夜就醒了，我们的话她也都听见了。”
可虽然放了一点心，银古却还是不由得想，那么怪异的头发和眼睛，她会到哪里呢？
等两人回到村里，生病的孩子的病情已经完全得到了控制，村子里已经是一派轻松的气氛。两人谢绝了村民的盛情邀请，借口还有其他的病人要赶过去，还没到中午就踏上了回程的路。
正是盛夏时节，山里的叶子绿的发浓，草也长的很旺盛，虽然大片的叶子遮住了大部分的太阳，但中午这段时间却没什么风，刚走到一半，后背的衣服就被粘稠的汗给糊住了，大腿上也全是汗。
“我说，我们休息一下吧。”连着几天没有怎么好好休息吃饭，这样的天气更让银古觉得眼前的景物有些恍惚。
“恩。”化野也觉得自己的脚下发软。
两人找了一个长满草的斜坡，把药箱扔在一边，就躺在了草丛上。四下除了偶尔的蝉鸣，像是什么都停止了，但热的感觉却依旧，却也不是焦躁的那种热，而是单纯的热。
银古侧过半个身子，抱住了化野，问：“还疼吗？”
那人那天来敲门的时候，两个人才结束恩爱，刚刚入睡没多久。
化野没有说话，只看了看银古，闭上了眼睛。
一向相当清爽的化野的脸上却意外的出了很多的汗，银古探过手去，手心立即被汗水浸润的皮肤给吸住了。正为这奇怪的触觉感慨的时候，化野睁开了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银古。
被那双眼睛吸引的银古，俯身紧紧的抱住了化野。
“喂，你要干什么。”以为银古要做什么出格的事的化野挣扎了起来，但银古抱着他的胳膊却越发的紧了。
原本就很热，这么动来动去，更觉得热了，身上每一寸皮肤都布满了发烫的汗珠。更何况脸上承接着彼此炙热的呼吸，身上越发觉得烫，身体内在的热量也被勾了出来，贴得这么近，很清楚的感觉的感受到对方身体的变化。
到了这个份上，化野反而觉得无所谓了，手臂也软了下来。任由银古把他搂在怀里，但奇怪的是，银古却也停止了刚才近乎劫掠的行为。两人紧紧的抱着，虽然身体还是很兴奋，但却有种更为亲密的感觉包围了两人。
四下一点风也没有，不知怎的，连蝉也不叫了，除了能感觉到汗珠在皮肤上缓慢滑动，其他的东西像是都停止的样子。
忽然之间，化野想，这时候，要是有一大滴松油从天上落下来，把他们包在里面，那他们俩不就像是琥珀里的昆虫一样了吗？
在那粘稠的液体里，死亡之前要做点什么呢？化野无意识的收紧了自己的手臂，把银古抱的更紧了。银古也把化野抱的更紧。
两人份的汗水像松油一样把两人粘在一起，而更多的汗水还在不停的冒出来，在这无风而又寂静的山林里，两人陷入怡人的睡眠中。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山风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