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转四季》绿袖子

1、第 1 章

　　温馨的感觉流入心底
　　它慢慢地激荡
　　在洁白的纸上
　　渲染出一道美丽的彩虹

　　闪烁跳动的机场显示牌前，一颗秀气的脑袋反复看了几遍，然后将眼睛投向出机口上挂着的大大的钟，终于确认自己来早了，稚嫩的娃娃脸顿时皱成一团，懊恼的几口搞定了手里的油条和豆浆，一路小跑到卖书处，抽出一本书打发无聊的时光。
　　都是老妈朋友的侄子，害我一大早跑来机场喝冷风，让人过年都过不好。
　　方晓鸥一边抱怨，一边低头翻书，等抱怨完才发现自己吃完东西忘了擦手，白白的书页上，一按一个油印。
　　她低声惨叫，见机场服务人员没往她这边看，忙装作若无其事地将那本书塞到其他书后面，然后拿那张预备接人的纸擦了擦手。
　　“扑哧”一声闷笑从她背后传来。方晓鸥回头，眼中撞入一个16、7岁男生的身影，小麦色的脸已经脱去稚气的圆润开始有了棱角，鼻梁直直的，略显微薄的嘴唇紧抿着，原本冷然惯了的眸子里满是笑意，如一湖吹皱的春水。
　　“陆……陆……宇”方晓鸥又惊又喜。
　　男生的眼里笑意更盛：“对，是我。方晓鸥。”
　　刚过了变声期的声音有些沙哑，方晓鸥只觉一股血气从脚底直往脸上冲，结结巴巴的问：“你认得我？”
　　陆宇看着她白皙秀气的娃娃脸上慢慢渲染出的红意，心情莫名的好：“怎么会不认识？李老师的女儿，从初中到现在，任何英语竞赛和化学竞赛都稳拿前三。”
　　“哦。”方晓鸥失望地别开脸，心不在焉地盯着机场的大钟。
　　陆宇走到她身边站定：“你来接人？”
　　“废话，不是来接人，我……”方晓鸥说到这，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暗骂自己白痴，然后傻笑道：“啊，是啊，我来接……我妈朋友的侄子。你也来接人？”话一出口，她意识到自己也犯了同样的错误，懊恼地捶了一下头。
　　陆宇笑了起来，不在意地答到：“啊，我来接我姑和姑父，他们从上海过来。”
　　“上海啊？”方晓鸥飞快扫了一眼显示牌，上海的飞机晚点了：“你等很久了？”
　　“快一个小时了，刚才出去吃了点东西回来，就看到你。真巧。”
　　“呵呵。真的很巧。”方晓鸥干笑，如果他正巧看到的是自己狼吞虎咽的模样和满手油弄脏了书还企图掩藏的场面，还不如不巧的好。
　　陆宇盯了一眼她手里揉成一团的纸，迟疑地问：“这是你接人用的吗？”
　　“啊？”方晓鸥低头，注意到那张因自己过度紧张而惨遭蹂躏的纸，尴尬万分：“是啊。我去那边柜台把它弄好。”
　　“我帮你。”陆宇从她手里拿下纸团，朝一边的空柜台走去。
　　方晓鸥期期艾艾地跟在他身后，心跳如鼓。是陆宇，那个被每一个老师青睐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陆宇，那个一举一动让全校女生为之疯狂的陆宇，那个整天酷兮兮不苟言笑的陆宇，那个方晓鸥暗恋了两年的陆宇。她偷偷地笑着，暗忖他怎么会突然跟自己说话，还笑成那样。
　　“好啦。”陆宇将纸弄平，看了看上面的油印，侧过脸冲身边一直傻笑的小女生道：“方晓鸥，你拿这样的纸接人是不是不太礼貌？”
　　“啊？可是，我……现在也没办法。” 方晓鸥的脸涨得更红。
　　陆宇瞅了她通红的脸半晌，从衣袋里掏出一支签字笔，在纸上勾画一阵，递到她面前：“这样就可以了。”
　　方晓鸥接过一看，原本有油印的地方都被巧妙地连接起来，成了一幅很有韵味的墨荷图：“没想到你的画也画得很好。”
　　陆宇笑笑，正待说话，机场传来上海航班抵达的通告，他只得冲方晓鸥挥挥手：“我先去接机了。拜。”
　　“嗯，拜。”陆宇的离开让方晓鸥松了一口气，仿佛周围的空气又回来了，脸上的热度慢慢消退，心跳也恢复了正常。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画，心尖上绽出一朵喜悦的小花。

　　“这个做得很漂亮。不过怎么皱巴巴的？”一颗顶着一头蓬松松的褐色头发的脑袋突然从方晓鸥肩后冒出来，盯着那张接人的纸，用韩语说道。
　　方晓鸥吓得大叫一声，跑出几步回头看，一个如女孩般清秀的瘦高个男生拖着两个行李箱站在那里，细长的桃花眼里满是戏谑的笑容：“你就是李老师的女儿方晓鸥吧，我叫李正雨。从韩国来的。”
　　被吓到的方晓鸥忘了惊艳，生气地白了他一眼，用韩语回道：“你突然站在我身后干什么？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你说韩语，我会不知道你从韩国来的吗。真是。”
　　李正雨愣了一下，鞠了个躬：“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吓到你。”
　　见对方这么客气，方晓鸥不好意思再发脾气，挠挠头：“那我们走吧。”
　　走了一段路，方晓鸥注意到周围人的频频侧目后，才象发现新大陆似的，死盯着面前那张唇红齿白的脸：“李正雨，我知道这很不礼貌。但是，我还是想问，你是不是整过容？”
　　李正雨窒了一下，瘪瘪嘴：“没有。”
　　看到当事人似乎不太高兴，方晓鸥忙干笑着岔开话题：“你以前没来过中国吧？告诉你哦，我老爸老妈一大早就去买菜准备做好吃的请你，你有口福罗。”

　　“你就是小雨啊，真是个俊俏的孩子，那象我家一一长得圆乎乎的，一点不象个女孩子。”
　　秀美的脸上眉头皱了皱，冲身边的娃娃脸飞过一个戏谑的笑容，然后好脾气地继续微笑。
　　“小雨啊，你来阿姨家不要客气，就当自己家好了，有什么事就告诉阿姨，如果一一欺负你的话，阿姨一定帮你。”
　　秀美的脸瞟了一眼青了半边的娃娃脸，笑容扩大几分。
　　“小雨啊，你喜欢吃什么，告诉阿姨，阿姨给你做，不要客气。”
　　娃娃脸嘴部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人怎么可以这么偏心？
　　“小雨啊，明天开始阿姨就叫一一陪你去四下逛逛，年轻人嘛还是要和年轻人一起才玩得起来。”
　　娃娃脸当即黑了下来，抓起茶几上的小刀如对待阶级敌人般的削起一个苹果。

　　都一个小时了，两人刚走进家门，李正雨就被扑出来的老妈-李淑兰抱着说个不停，已经说了足足一个小时了，而且还是一副完全搞不清楚谁才是她亲生女儿的状态。方晓鸥看着这个英明神武的教务处主任，满头黑线：幸亏她在学校不是这样，不然丢脸都丢到东大门外去了。
　　“一一，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把正雨的行李给放到房间里去。” 李大人不客气地拿过那个刚削好的苹果递给李正雨，冲可怜的女儿大声发号施令。
　　方晓鸥瞪着自己空空的手，吸了一口气：“哪个房间？”
　　“哪个房间？当然是你的房间。”李大人鄙夷的目光简直就是在说：我怎么生了个傻丫头出来。
　　“耶？”这个傻女儿还真是笨。
　　“这几天你暂时睡书房，等开了学再说。还不快去。”
　　“哦。”眼看老妈的目光已经锋利到快要杀死人了，方晓鸥急忙逃命似的拖着李正雨的行李跑回自己房间。
　　李正雨跟李淑兰打了声招呼，然后跟了进去。
　　“对不住，占了你的房间。”
　　方晓鸥大度地挥挥手：“没关系，来者是客嘛。”说完，她反应过来，吃惊地指着他：“你……你听得懂……我跟我妈的说话？”
　　“汉语吗？懂一些，做交换生不是都得懂一点要交换国家的语言吗？” 李正雨好笑地反问。方晓鸥“哦”了一声：“那你听得懂多少？”
　　“一半吧。”
　　两人沉默半晌，方晓鸥不好意思道：“我妈是不是很烦人？其实她平常没那么夸张，只是因为真的跟你阿姨是好朋友才那么激动的。”
　　“阿姨跟我阿姨挺象的，所以我一点都不觉得陌生，感觉这里跟家里差不了多少。”
　　“真的？”方晓鸥笑捶了一下李正雨的手臂：“谢谢你。”
　　“不客气。对了，阿姨好象叫你一一，你的小名？”
　　“嗯。怎么？”
　　李正雨沉吟半晌：“那我以后也叫你一一吧。这样亲切一点啊。”
　　“耶？喂，我……”
　　“放心，我不在外人面前这样叫。”
　　什么外人，这家伙说得好象真跟他很熟似的。

　　还有几天才开学，说到做到的李大人不顾方大小姐的百般哀求，硬是一脚把她踢出去做了李正雨的免费导游。
　　看着兴致勃勃的李正雨拿着数码相机东走走西拍拍，方晓鸥不住地感叹自己命苦。
　　真不知道老妈是怎么想的，到底谁是她的小孩啊？这几天自己吃到的好东西比这辈子都来得多。还有，她就不怕自己的女儿早恋吗？
　　她抬头看了一眼那个招手叫她快跟上的人，沮丧地垂下头：难怪老妈会放心，这家伙整个就是一女生嘛。
　　“一一，我们一起合张影吧。” 李正雨跑到她面前，俊美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方晓鸥瞅了一眼周围惊艳的目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突然恶作剧地搂过他的肩，大声道：“正雨，虽然你变性了，但是我不会歧视你的，你永远是我的好大哥。”说完满意地看着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李正雨听不懂她说的方言，只觉周围气氛不自然，忙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真的很漂亮。” 方晓鸥一边说，一边笑。
　　李正雨脸色僵了一下，随即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刮过她的脸：“跟你比起来，我是很漂亮。”
　　“李正雨，你……”等方晓鸥回过神来，他已经逃到了几米开外。
　　方晓鸥作势欲追，不想一不小心撞到一个人身上。她慌忙不迭的道歉，没注意自己的双手被人抓住推离开一段距离：“方晓鸥？怎么这么不小心。”
　　方晓鸥抬头，陆宇闪亮的眸子正好笑地盯着自己，不由脸一阵发热：“对不起。怎么这么巧？”
　　“是啊。我陪姑母、姑父出来逛逛。你呢？一个人？”陆宇四下望望。
　　方晓鸥偷觑了一眼被做面人的迷住的李正雨，不知为什么，撒了个谎：“啊，我……我跟爸妈一起出来的。人太多，走散了。我去找找他们，再见啊。”她飞快跑入熙熙攘攘的人群，等了几分钟才小心翼翼地回头看，陆宇和家人已经去了园子的另外一个方向。她松了口气，忙跑到李正雨身后，拉着他就走。
　　李正雨高深莫测地打量了她一眼，慢吞吞地说：“好心寒哦。一一有喜欢的人也不告诉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方晓鸥说完，愣了一下，抬头：“你……你都看到了？”
　　“是啊，所以没去做灯泡。”李正雨笑容满面。
　　“你……对不起啊。”方晓鸥抱歉地低下头。
　　“你喜欢那个男生啊？”
　　方晓鸥红着脸，心虚地叫嚷道：“你……你别乱讲，我……才没有喜……欢陆宇呢。”
　　“原来叫陆宇啊。”李正雨好笑地指着她的脸：“烤地瓜都可以烤熟了。”
　　“啊？”
　　“我帮你追他。”
　　“不要。”
　　“为什么？”
　　“这叫早恋，早恋懂不懂。我妈知道非掐死我不可。”
　　“都什么年代了。”看到方晓鸥杀人的目光，他忙举起双手投降：“OK，我不说了。”
　　过了几分钟：“真不要我帮你追他？”
　　“李正雨，你信不信我杀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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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不要相信我的话，因为我偶尔会非常勤快，可大部分时候又非常懒，所以，这个是不是个坑还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