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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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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烟花地的第一夜,是我人生中最难忘的一夜。
这一夜,我终于睡上了传说中软软的床铺,这一夜,我终于用热水洗上了澡,这一夜,我终于可以不用担心有莫名其妙的野兽和暗器,这一夜,我,纪无双,呜呜呜呜呜,真的觉得,烟花地,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地方。
唯一的遗憾是,巧姐给我洗澡的时候,大惊小怪地说我居然脏成这样,硬是给我磋下了三层皮了,害我的皮肤整个都变得红红的,洗澡水都换了很多桶。而且,洗完澡之后,巧姐就像发现什么名贵宝剑一样大呼小叫地冲出去,然后徐娘和一堆同样花花绿绿的女人就冲了进来,把我像看怪物一样看了老半天,还在我身上捏来捏去,就像师父和师兄平时看到我烤的山鸡一样,两眼放出绿幽幽的光芒,嘴里还不停地说着什么:“我就说这丫头的眼睛亮得不像话,想不到啊想不到,垃圾堆里藏了个宝”之类的话。
切,师兄说得好,这些女人,头发长,见识短。
淅沥哗啦洗好澡,换上了软得像花瓣一样的香香衣服,巧姐忙上忙下地给我身上戴了一大堆叮叮当当的东西,然后,徐娘有带着一股香风飘了进来。
“啊呀我的好雪儿,啧啧,妈妈问你,可会弹琴?”徐娘的眼睛闪啊闪地,我歪着头想了想,琴?没听说过,只好说:“不会。”
“那,可会做诗?”
“不会。”师兄说了,那些东西,咱混江湖的,用不着。
“那,可会下棋?”
还是摇摇头,老头喜欢的东西,我为什么要会?
“可会画画?”徐娘的脸好像有点发绿。
“不会”
“总会跳舞吧?”
“不会”
“那那那,你到底会什么?”
我发誓哦,徐娘的脸已经开始变黑了。可是,可是我真的什么也不会。想了半天,我真的什么也不会,除了做菜和烤肉的手艺还算为师父称道之外,真的没什么会的样子。于是我只好不好意思地说:“这个,我,我会做饭,这样,行不行?”
徐娘貌似很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巧姐走前两步,附在徐娘耳边说道:“那,今天让不让雪儿姑娘上场?”哦,忘了说了,我的听力一级棒,以前在山上采药的时候,师父喊我吃饭,不用内功我都听得到,大师兄还为此羡慕了我很久。
徐娘好像很烦恼的样子,两个眉毛扭成一团,嗯,难道让不让我开工是间很难决定的事情吗?徐娘果然是个好人,不像师父,就算我和师兄练功练得浑身冒烟,还是一样要把我们□□操活的,简直没人性。
然后徐娘说:“算了,先让雪儿蒙着面纱露个脸吧,挑挑那些臭男人的胃口,迟些,再慢慢调教她。”接着,她绽开一个小菊花一样的笑脸,笑咪咪地对我说:“雪儿,今天就开工好不好?”
老实说我不太明白什么叫做挑挑那些臭男人的胃口,不过无所谓,师父说了,什么男人我都能摆平。于是我很干脆地答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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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岁的时候,大师兄对我说:“雪儿,如果有男人对着你的脸流口水,不要客气,一拳打飞他。”
于是那天下午,我一口气打飞了三个男人:大师兄,二师兄,师父。
14岁的时候,二师兄对我说:“雪儿,如果有人亲你的话,你也要亲他一口。”
于是那天下午,二师兄的嘴唇还没来得及碰到我的脸,就被大师兄和师父打成了猪头。
15岁的时候,师父对我说:“雪儿啊,洗澡不用那么勤快,以后一年洗一次吧。”
于是那天下午,大师兄和二师兄一人一把菜刀守在地道口,师父一边喊着“欺师灭祖”一边躲在里面不肯出来。
16岁的时候,大师兄端着我的脸很忧愁地说:“雪儿,如果有男人对着你的脸流口水,也不要一拳打过去,轻轻踹他□□就行了。”
于是那天下午,师父为了表扬大师兄很有慈悲心奖了他一根野鸡腿。
17岁的时候,大师兄,二师兄和师父,对着我炖的红烧蹄膀叹了一下午气,最后师父说:“雪儿,你下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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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烟花地真是热闹。我听巧姐的话穿上了薄得像瀑布上的烟雾一样的白色襦裙,头上手上都挂满了据说很值钱的首饰,头发也挽得高高地,一个人等在房间里。徐娘说,等点儿到了,再让姑娘带我上场,到时候,我只要对着客人们笑一笑就行。哦,对了,徐娘说了,今天要犹抱琵琶半遮面,所以,我的脸上也蒙着块轻纱,真奇怪,既然都不让看脸了,笑给谁看啊。不过无所谓啦,反正比给师父炼丹轻松多了。
可是,徐娘她们忘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我,还没有吃晚饭。(其实是徐娘故意没让吃的,无双身上这件白色纱衣的剪裁有点特别,特别能够凸显姑娘家的身段,可是也有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就是一吃多就能显出来。)
师父说过,怎么罚雪儿都行,就是不能让她饿着。
这可是山上十七年生活总结出来血的经验啊。
不过,也因为这样,师父在我下山前反复告诫我:“饿急了,宁可打劫,也不要吃不认识的人给的东西。”(师父背后的话:我辛苦养出来的,可不能因为一个包子就被人拐走了)
但是我现在很饿,真的很饿,真的真的很饿。
第八次探出房门没有看到人影后,摸摸已经在大唱空城计的五脏庙,我决定,先填饱肚子再说。
悄悄地开门,关门,咻~~~~凌波微步就是好用,我几步出了游廊,在几个邻近的屋子里一通好找,终于在靠近转角的一间屋子里找到了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甜点瓜果,当然,最重要的是,居然还有我最最喜欢的烧鸡。
也,我左手一只鸡,右手一片瓜,蹲在回廊下,吃得乐哈哈。
嗯,为什么要蹲呢,因为这个房子的结构很奇怪啦,中间那面正好对着大厅,如果我不蹲低一点,大厅里面的人一抬头就能看见我。
我一边啃着鸡腿一边看着大厅里花花绿绿的男男女女,女的不是倒在男的怀里就是挂在男的身上,而那些男的,也仿佛很高兴的样子,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不时摸摸那些女的脸颊,还有雪花花的胸脯。奇怪,胸脯有什么好看的,我拉拉自己的领子,不好,手上的油渍一不小心沾到了衣服上,只好把鸡腿叼在嘴里,拿衣袖拼命地擦。
老实说,有些事情总是发生得出人意料。
比如,就在我叼着鸡腿扯着衣领拼命想把脏东西擦干净的时候,突然有个人推开房门,而刚好蹲在房门前的我就不幸地让鸡腿嗖地一声飞了出去,再接着,已经对食物养成条件反射的身体一个弹跳,就跟着已经飞向大厅某一桌酒席的鸡腿一起飞了出去。
我保证,当时,我真的只是习惯性地想追回鸡腿而已。
所以,当我飞过半个大厅,踩着某个男人的脑袋,一口叼回鸡腿,然后再飞回地上站定时,我一点也不知道,这些看着我目瞪口呆流着口水的男人,到底是因为鸡腿,还是因为,叼着鸡腿的我。
师父说,脑子不是用来想东西的,看见流口水的男人,什么都不要想,直接踹□□。
但是,师父没有告诉我,当我看见一堆流口水的男人时,应该先踹哪一个比较好。
于是我还是想了想,然后,拎起刚才被我踩了一下的男人,恶狠狠地说:“看什么看,不许看,不许流口水!”哦,对了,鸡腿还叼在嘴里,所以,我还必须腾出一只手拿鸡腿。
这个男人很奇怪,被我凶巴巴地骂了一顿,一点也没有不高兴,反而笑眯眯地伸手摸到我脸上,一边吸着口水一边用很奇怪的声音说:“真是极品啊,极品。”
大师兄说过,如果有除了大师兄以外的其他男人摸你的脸,不用犹豫,直接拿刀砍了。
我记得那天,大师兄一直被二师兄和师父追着砍。所以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用刀砍。
算了,我还是决定先解决流口水的问题,所以,就轻轻抬了抬脚,踹了那个男人的小弟弟一下。
我发誓,真的只有很轻很轻的一下而已哦。
可是那个男人就好像猫被踩了尾巴一样嗷地一声蹿了出去,弓成一只油爆大虾的模样在大厅里跳啊跳的跳个不停。
因为第一次看到这样奇怪的人,所以我觉得很有趣,于是,我轻轻地笑了一下。
“嘶——”大厅里再次响起整齐划一的吸口水声。二师兄说,如果听到很多这种声音,就要冲着里面最年轻最好看的人笑,所以,每次我听话地对二师兄笑的时候,二师兄都会被师父和大师兄打到爆头,然后师父和师兄就会买好吃的东西回来哄我对着他们笑一笑。
于是,我仰起脸,对着大厅巡视了两圈,对着二层包厢里最好看最年轻那个男人,甜甜地一笑。
师父说,我笑起来的时候,会有小小的梨窝,然后男人们就会一晃两晃地醉倒在这个漩涡里,忘了自己在何时何地。
其实我一直不太明白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只是,当我对那个男人笑的时候,他像我的两个师兄一样,眼睛闪闪地亮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很高兴的样子。
我想,这真是个好看的男人,尤其,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像是掉落了无数的星星。
这时候徐娘和巧姐气急败坏地从花楼上走了下来。我手上的鸡腿到了巧姐手里,刚才为了方便吃东西被我塞在腰间的面纱也重新蒙上了脸,我被巧姐拉着走到虾米男旁边,跟着徐娘不停地点头哈腰,说着“对不住对不住,这孩子不懂事”之类的话,心里有点不明所以。
在山上,师父和师兄不管生气还是高兴都喜欢拿刀砍来砍去,不像这里,一套一套的。
然后那个虾米男就说:“要我原谅也行,让这个小美人陪我一晚上,这笔帐就一笔勾销!”
徐娘很为难地看看我,又看看虾米男,又看看我,最后还是很为难地说:“张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就别和这孩子计较了,这姑娘,还是个清倌呢。”
虾米男好像听到了什么很了不得的事情,兴奋地两眼直放光,居然一拍桌子说道:“徐妈妈,我卖你个面子,一百两加上本大人这笔帐,你看,怎么样?”
徐妈妈似乎还是很为难,看看我又看看虾米男,看看虾米男又看看我,刚想说什么时,却听一个声音道:“一万两替这位姑娘赎身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