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9 血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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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离恍惚中，我竟然嗅到了血的味道。
血的味道是如此甜美，幽幽的香气竟然驱散了冰水的冷冽，这是怎么回事？我惊异地睁大了眼睛，却看见谬手上尖利的刀刃，和手腕上凄厉的血痕！
“你果然嗅到了吧？”绝美的少年面庞缓缓转过来，我恐惧不已地想要躲开，然而谬的声音生生拉回了我的思绪，“承认吧，姽婳，就像你曾经让我吸你的血，你也渴望我的血吧……”
他在说什么？我怎么听都听不懂？
“你若不是血族的人，崇大人怎么会带你回来？姽婳，你天生必定带着和我们相似的血液！”
嗜血的欲望，我的眼睛充血了一般膨胀，我明明是要逃离，却被带向生死一线，我明明并非和他们一族的人，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被卷入漩涡之中！
“万能的血族之神，请允许卑微的信徒与她立下终生不离不弃的印记，我愿与她交换彼此的脉搏之血，以拯救她濒临死亡的性命……神，请许下您的诺言，从今日血契立下之时，只有死亡才能消除契约！”
万丈光芒，刺得我睁不开眼睛，我的胸口被神的力量给封住了吗，疼痛抵不上此时此刻对血液的渴望！谬将手腕放在我的唇边，我脆弱无力地用目光警告他，却被他视若无睹！
“萨洛谬，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想将他拼命地推开，推开他，还是推开我这莫名恐惧的嗜血的欲望？我不知道……我只想抗拒这命运，或者，是抗拒谬他这深沉不见底的眼神……
萨洛谬白皙的面孔越靠越近，咫尺之遥。
“你逃不了的。”他鬼魅般的声音竟然带着隐隐的笑意，“喝吧，就像曾经你放任我喝你的血一样！然后你就能想起来，想起我们的过往，想起我们……再也不可能割裂的羁绊！”
血被谬狠狠地塞入我的嘴中，我第一反应是恶心，然而下一刻我就尝到了那甜美，不，那是超脱世间一切美味的……无法言语的味道。
我陡然眼神冷峻，这熟悉得让人无比想念的味道……我怎么可能没有尝试过！
我猛地拉过谬的手腕，埋下头贪婪地吮吸……血的漩涡一下子如潮水一般涌来，湮没了我的头顶！
漫长的林荫道，我跟着一个斗篷身影慢慢地徒行，尽头，我缓缓抬起头来，哥特式的城堡大门徐徐打开，冷峻高大的男人看到了我，我在错愕之间，他突然跪下——
“我的主人，萨洛崇欢迎您的大驾光临。”
我身前的男人手指细长，我只瞥到他血红的指甲，萨洛崇匍匐着吻他的手指，我看不到男人的面孔，却觉得只是跟在他身后，都仿佛被冰冷的气息所封印！
“这是我的女儿，姽婳。”
“小主人，萨洛庄园同样为您的到来期待不已。”
城堡大门在我身后合上的声音，震撼了我脚下的大理石地板。我微微仰起头，偌大的门厅，辉煌的吊灯也无法掩盖这座城堡的阴冷晦暗之感。
“崇，你身后的两个孩子，是你的？”
萨洛崇赶紧垂下腰，“是的，我的主人。”随后向后吩咐，“扬，谬，上来见过谢大人。”
我偷偷地透过父亲的斗篷空隙向那两个男孩望去，一个面目冷峻，酷似崇，而另一个……我的眼光悄悄地打量他，俊俏得甚至不像是男孩子，那柔媚的双眼，刀锋一般的目光陡然向我这里射过来——
“啪！”我被吓得摔倒在地。
谢大人没有回头。冷淡的声音却在我的耳边响起，“你这孩子真是的。”
“父亲……”我低低地喊了一句。
“哎呀呀，我的姽婳好像被吓着了呢，没关系哦，待会，他们俩你可以随便挑一个玩。”谢大人轻轻地哼笑，就好像那两个孩子只是眼前的玩物。
“姽婳……渴了吗？”
我赶紧摇摇头。
“怎么会不渴呢？”谢大人柔柔的声音在大厅里来回晃荡，“我从你母亲那里夺你过来之后，你就没有喝过一点美味的东西了啊……崇，你可不可以给我的女儿贡献一点呢？”
贡献？我疑惑不解地心想。
“……崇万死不辞。”萨洛崇猛地低下头，手指间的刀刃在吊灯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父亲！”背后那个冷峻的孩子一声低喊，崇却恍若未闻。
寂静，刀刃在手腕处慢慢地割裂，鲜血的味道刹那充斥着周围的空气！
“很好，”谢大人轻轻地伸出指尖，触目惊心的指甲抠过萨洛崇的伤口，“崇，你的血，看起来很美味呢……姽婳，你想喝吗？”
不、不……我惊恐地掉下泪，“姽婳不渴，不渴……”
“唉，傻孩子……”谢大人轻轻地笑，猛然，他尖利的牙齿露出的一刻，我惊呆了，甚至没留意到崇的两个儿子同样震撼得无以复加的表情。
谢大人贪婪地吸吮崇的血，崇脸上一丝含着痛楚的冷漠，我的心忽然紧紧揪了起来，这是什么世界，什么命运？为何我总有种我逃脱不开的宿命感，为何我又不能移开我的目光！
“我的女儿，你能抗拒么？比如这两个男孩儿的血，大概只有更美味呢……”
我拼命地摇头，然而谢大人的眼光却在那两个眼光中终于藏不住恐惧的男孩之间跳动，终于——
“崇，好像谬更讨人喜欢一点啊。”
“谬愿意为谢大人做任何事。”崇冷淡得不近人情的声音，即使他的手腕处还鲜血淋漓。
“呐，女儿，我帮你挑了美味的食物哦。”
时光陡然辗转，我吃力地喘气间，眼缝里瞥到了谬倒在地上的影子！
“谬——！”我吃惊地看了看我的胸口，怎么回事？明明还残留着伤口，却一点都不疼了！我忽然嗅到我牙缝间血腥的气息，是谬的血！我饮了他的血！
我仓惶地去拍他的面庞，谬苍白的面容在风中凌乱如白纸。
“谬！谬！你给我醒来！醒来！我命令你醒来！”
我哭泣着俯倒在他的身上，近乎晕厥，直到——
“让我休息一下都不成吗？你怎么还是吵得……受不了。”萨洛谬猛地睁开眼睛，我一怔，那样漂亮的眼睛，黑曜石一般的瞳孔，我真的是曾经见过的吗？
“刚刚是怎么回事？我的伤怎么好的？”我惊疑不定地质问他，却被他一手拉进了怀里。
“你干嘛！”我条件反射地回头捶他，却被他低低的嗓音给吸摄。
“果然……血契已经订下了。”谬扬起唇角的一丝微笑，诡异又决然，彷徨的我被他的手狠狠地抓住，什么血契？说到刚才，我是碰到了他的血！难道他不会因失血过多而……我慌张地将他的手腕转过来，没有！没有伤口！怎么可能！
“血契的伤口是看不见的。”我惊异地盯着他的眼睛，俊美的少年面容沉浮在暮色里，“这次，你终于肯碰我的血了。”
“血契，是要双方在另一方甘愿牺牲自己生命的情况下饮下这人的血，以血族祖传的血契咒语立下誓言：从此两人生命一脉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是什么意思？谬忽然靠近我的脖颈，我惊异地想要退缩，他的手却已经抚了上来，摸索着我的脖颈的某处……
“你不记得了吗？这里……我曾经狠狠地咬过……那时……你说，你愿意为我而死的……”
那时？又是哪时？我的思绪完全混乱，却再也无法抵御谬的侵入。我的脖颈那处渐渐灼烫起来，我忽然记起……
“不，我不要你的血！”曾经的我步步后退，“我不是吸血鬼！”
阴厉的男孩陡然吊高嗓子，“你骗谁？你的父亲就是吸血鬼！你不是小吸血鬼是什么？你这个怪物！怪物！”
“我不是！”我忽然狠狠地将指甲抠入男孩的脖颈，“跟你说我不是！”
“你看，我不是猜对了？”男孩忽然微微地笑起来，“下一秒，你不是要咬断我的脖子，把我的血喝光？反正我已经被抛弃了！你要杀死我就杀啊！”
“我不想喝……血哪里好喝了……”我脸上大滴大滴的泪水掉落下来，“你们才是怪物！喝别人的血……好脏……好脏……”
“脏？你敢说我萨洛家的血脏？”男孩猛地抓过我的手，我疼得大叫起来。
“我们家的血仆无数，你敢说我的血脏？”
我猛地从记忆里惊醒，展现在我眼前的谬的笑容若有似无，“看来血契能召唤记忆的事实对的，你果然记起来了。”
我感到我的心脏现在搏动得格外有力，我将手伸到空中，在碰触谬的胸口时蓦然一阵发烫！谬唇角燃起一丝诡异的微笑，“现在我们终于有同样的心跳了。”
真的！我能感受得到谬的心跳和我的心跳速率如此合拍！
谬静静地看着我，我望着他黑曜石般的瞳孔，年少时的回忆突如其来。我要不要告诉他，我只能依稀想起一些片段呢？如果是真的，我是怎么失去记忆？而崇大人把我带回来，装作不曾相识，也是一场精心设的局？
那我又怎么能再相信萨洛家的任何一个人！
我的心绪飘忽得很远很远，突然谬一阵力道将我拉近，我这才发现刚刚从水里捞起来的我们俩都浑身湿透，血色还沾染在皮肤上，他的湿发若有似无地拂过我的额头，痒痒的，更糟糕的是，因为衣服被勾坏了，全身湿透的我简直像衣不蔽体地任由他为所欲为！
“——你到底想干嘛？”我微微仰着头，手绕过了他的脖颈。
萨洛谬的眼里闪过一丝诧然，继而兴趣大增，“姽姽，你果然跟我想象的一样，我们都是相似的，血燃起了我们的欲望，姽姽，你已经逃不掉了。”
“我没有想逃呢。”我轻笑着凑到他的耳边，“我逃了，还不是被你找到了，谬？”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09 血契
